>时间旅行者艾伦第十次回到妻子车祸现场。>这次他成功将莉亚推开，自己却被卡车撞飞。
>醒来时在医院，医生却说莉亚早已去世。>他愤怒地扯掉输液管，却看见莉亚坐在床边，
握着他的手。>“别怪医生，”她轻声说，“我才是时间旅行者。”>“每次你跳跃回来，
反噬伤害都由我承受。”>“前九次你失败，反噬让我得病；这次你成功，反噬要了我的命。
”>莉亚的身影开始消散：“这次换我替你承受。”---艾伦·里斯讨厌雨天，
尤其是七月十九号的雨。空气里那股子潮湿的霉味，
混杂着柏油路被雨水浸泡后散发的独特气息，总让他心头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今年的雨，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缠绵，淅淅沥沥下了快一周，把整个城市都泡得发白、发胀，
天空是永远化不开的铅灰色。他坐在窗边，
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光滑的鹅卵石——那是去年夏天，他和莉亚在海边度假时，
莉亚赤着脚在沙滩上找了半天，献宝似的递给他的，说它像一颗凝固的月亮。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将他从纷乱的思绪里稍稍拽回了一点。
莉亚在厨房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是那首他们都很喜欢的、有点老掉牙的情歌。
咖啡机咕噜噜地响着，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暂时驱散了雨天的阴郁。艾伦忍不住回头望去。
莉亚穿着他那件过于宽大的旧T恤，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臂。她正踮着脚，
试图够到橱柜顶层的咖啡豆罐子，阳光尽管是阴雨天里稀薄的光透过窗户，
给她微乱的棕色发丝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这个画面，平凡得近乎琐碎，
却像一幅温暖的油画，深深地烙在艾伦的心底。“嘿，大个子，别在那儿发呆了，
过来帮帮忙！”莉亚转过头，脸上漾着明亮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笑容像有魔力，
瞬间点亮了昏暗的房间，也驱散了艾伦心头盘踞的阴霾。他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拿下罐子，
顺势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香皂的气息。这一刻，岁月静好，
仿佛那些纠缠他的噩梦只是臆想。“在想什么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莉亚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没什么，”艾伦收紧手臂，
声音有些发沉，“就是…这雨，下得人心烦。”莉亚抬起头，捧住他的脸，
清澈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他：“烦什么呢？下雨天多好，适合窝在家里，煮一壶热咖啡，
看一部老电影，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听雨声。”她的拇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有我在呢，艾伦。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呃，好吧，可能顶不住，
但至少能拉着你一起跑。”她俏皮地眨眨眼。艾伦的心像被温水浸泡着，又暖又涨。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将那些翻腾的不安和即将到来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日期，
死死压回心底最深的角落。莉亚就是他的锚，他的光，
是他对抗整个世界阴冷潮湿的唯一暖源。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会变成怎样一片荒芜的冻土。去年的七月十九号，一场毫无征兆的瓢泼大雨，
一场发生在十字路口的惨烈车祸，夺走了他的光，把他的人生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血口。
那一天，他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迟到了五分钟。就是这该死的五分钟，
让他永远错过了莉亚生命中最后的时刻。他赶到时，只看到警戒线，
看到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淡淡痕迹的血迹，
看到地上那抹刺眼的、被泥水浸透的红色——莉亚最爱的围巾。那一刻，
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了。悔恨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日夜不停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如果早五分钟，如果他陪着她，
如果他…… “如果”成了最毒的诅咒，噬咬着他的灵魂。时间旅行，
并非科幻小说里描绘的那样浪漫。它是禁忌，是潘多拉魔盒，
是向深渊投掷灵魂换取渺茫希望的魔鬼交易。艾伦找到它时，已经是在莉亚去世半年后。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游荡在他们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里，
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莉亚的气息，每一件物品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缺席。
一位才华横溢却默默无闻的量子物理研究员——在那些艰深晦涩的公式和实验记录的最深处，
在一本不起眼的、封面磨损严重的硬皮笔记本里，
发现了那个危险的秘密：一个理论上可行、却从未被验证过的时间坐标锚定与意识投射模型。
莉亚称之为“时之沙漏”，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巨大的警告：“代价未知，或为永恒。
”对艾伦来说，永恒算什么？失去莉亚，他的时间早已停滞在七月十九号的那个雨天。
永恒的痛苦和永恒的虚无，又有什么区别？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无视了所有的警告，用尽他所有的积蓄、人脉，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秘密建造了启动装置的核心部件。那是一个痛苦而疯狂的过程，
每一次实验失败带来的身体反噬，都让他如同被丢进冰火两重天，肌肉骨骼仿佛被拆开重组，
剧烈的头痛能持续数日。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只要能改变那个结局，
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第一次跳跃：** 他成功了！
撕裂时空的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但他确实回到了那个熟悉又恐怖的十字路口。
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他看到了！莉亚就在街对面，围着那条鲜艳的红围巾！狂喜淹没了他。
他嘶喊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然而，距离太远了。
他的身体刚从时空撕裂的虚弱中恢复，双腿沉重得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看着那辆巨大的卡车，
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带着死亡的气息碾过路口。刺耳的刹车声，沉闷的撞击声，
人群的尖叫……世界在他眼前碎裂成猩红的慢镜头。他没能碰到她的一片衣角。
巨大的绝望和反噬的痛苦瞬间将他吞噬，他像一个破败的玩偶被甩回了“现在”，
浑身抽搐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口中涌出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第一次，失败。
代价：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剧痛三天，视力模糊了一周。莉亚在“现在”的时间线里，
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持续不退，医生查不出病因。艾伦拖着虚弱的身体照顾她，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和痛苦蹙起的眉头，心如刀绞，却只能归咎于天气变化或未知病毒。
他抚摸着莉亚滚烫的额头，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完全不知道这痛苦正是自己鲁莽行为的余波。
**第三次跳跃：** 他总结了教训，将锚点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这一次，
他离莉亚更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她低头看手机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调整呼吸，
像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准备冲刺。就在他蓄力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猛地攫住了他！仿佛全身的力量被瞬间抽空，双腿软得如同面条。
该死！是反噬在跳跃前的预兆吗？他咬着牙，强行催动身体向前扑去。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莉亚飞扬的发梢……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再次响起。他扑了个空，
狼狈地摔在湿漉漉的地上，冰冷的雨水灌进他的口鼻。他抬起头，只看到红色的围巾一角，
消失在卡车的巨大轮胎之下。第三次，失败。代价：剧烈的耳鸣持续了半个月，
心脏时常出现不规律的悸动。莉亚开始频繁地感到疲倦，原本精力充沛的她，
下班回家后常常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脸色也总是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艾伦心疼地劝她去做个全面检查，莉亚总是摆摆手，依偎在他怀里，
声音软糯：“可能就是最近项目赶得急，累着了，歇歇就好。别担心，亲爱的。
”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忧心忡忡的艾伦。艾伦看着她强打精神的笑脸，
内心的焦灼和愧疚如同野草般疯长，却只能紧紧抱住她。
**第六次跳跃：** 他几乎要疯了。每一次失败，都像是在他心头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他更加疯狂地压榨自己的身体，甚至使用了未经测试的神经兴奋剂，
以求在跳跃后获得短暂的爆发力。这一次，他精准地计算了路线和时间，
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所有。他成功地在卡车撞来的前一秒，抓住了莉亚的手臂！
巨大的拉力传来，他心中一喜！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从他抓住莉亚的手臂上炸开！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神经！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莉亚被他巨大的拉力带得一个趔趄，
却没能完全脱离危险区……刺耳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如同地狱的丧钟。第六次，失败。代价：右手臂神经痛持续数月，对低温异常敏感，
且留下了永久性的轻微颤抖。他的精神状态也濒临崩溃，变得易怒、多疑，噩梦连连。
莉亚手臂上出现了一片原因不明的淤青，持续了很久才消退。更糟糕的是，
她开始间歇性地咳嗽，起初很轻微，后来渐渐加重，尤其在夜里。她偷偷去看过医生，
检查结果却显示肺部“有些轻微纤维化倾向”，原因不明。医生建议观察。莉亚看着诊断书，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她隐约觉得，这病来得蹊跷，
似乎和自己身体的某种“空洞感”有关，仿佛生命力在悄然流逝。
她看着艾伦日益憔悴、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掩饰不住的焦躁，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害怕这病与艾伦有关。她选择了沉默，
独自承受着日渐沉重的虚弱和内心的恐慌，只在夜深人静时，看着熟睡中眉头紧锁的艾伦，
无声地落泪。**第九次跳跃：** 希望已经渺茫得像狂风中的烛火。
艾伦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他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曾经健硕的身体变得单薄脆弱，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疼痛。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得像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
启动装置的能量核心也濒临崩溃，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这一次，
他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他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躲在街角的阴影里，
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死死盯着他的猎物——他挚爱的妻子。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下，
冰冷刺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看到莉亚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当那辆催命的卡车从拐角露出狰狞的车头，
艾伦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榨干了生命里最后一丝能量，冲了出去！快了！更近了！
他甚至能闻到莉亚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伸出手，
用尽毕生的力气去推……“砰！”一声闷响，不是来自卡车，而是来自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