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晚的婚讯刚登上财经头条,就在她私人公寓撞见满地狼藉。
她养了三年的小狼狗正系着围裙给她切水果。
“玩玩而已,你永远是正宫。”她漫不经心剥着葡萄,指尖染着和我西装同款的暗红。
我笑着递给她新药:“试试这个,专治你的失眠。”
后来她跪在水泥地上痉挛,我踩碎她手指:“这药,专治你的不忠。”
她的情人在地下拳场被铁笼困住,我对着话筒轻笑:“打死他,赏金翻倍。”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岑氏集团掌舵人岑凛与姜氏千金姜晚婚期敲定,豪门联姻再续佳话。”
加粗的标题下面,是他和姜晚并肩而立的照片。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神情是惯有的冷峻疏离。旁边的姜晚,一袭月白色长裙,笑容温婉得体,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粉钻在闪光灯下折射出冰冷又璀璨的光。任谁看了,都是一对璧人。
岑凛随手把手机丢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屏幕暗下去。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滑行在通往市中心顶级公寓区的路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快速掠过,映不出一丝温度。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子低气压,让车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车子停在“云顶华庭”的地下专属车位。这是姜晚名下的公寓,安保极严,私密性绝佳。指纹锁识别通过,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岑凛松了松领带,走了进去。他今天刚从欧洲结束一个冗长的并购谈判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疲惫感像冰冷的潮水,浸透着骨头缝。姜晚下午发了信息,说在这里等他,亲手为他煲了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是汤的香气。是某种甜腻的、带着点腥气的味道,混杂着昂贵香水残留的后调,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气息。
岑凛的脚步顿在玄关。
视线穿过宽敞的客厅,落在开放式厨房的区域。
灯光很亮。大理石料理台上杯盘狼藉,高脚杯倒着,暗红色的酒液泼洒开来,像凝固的血。几个空酒瓶歪倒在一边。吃了一半的水果沙拉被打翻在地,黏糊糊地沾污了光洁的地板。更刺眼的,是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被随意地踩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边缘,旁边是一条男人的皮带。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钉在厨房中央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那是个年轻男人,很高,很瘦,穿着一条明显不合身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正背对着他,哼着不成调的歌,专注地切着一盘奇异果。刀刃落在砧板上,发出清脆又规律的“哆哆”声。
年轻男人的背影透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满足。
这时,慵懒的女声从客厅另一侧的贵妃榻上传来,带着一丝沙哑的餍足:“阿哲,草莓也要切小块一点,我不喜欢太大颗的。”
是姜晚的声音。
岑凛循声看去。
姜晚就斜倚在宽大的白色贵妃榻上。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真丝睡袍,领口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暧昧的红痕。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她没看门口,也没看那个叫阿哲的年轻男人,只是伸出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从面前水晶果盘里捻起一颗剥好的葡萄,慵懒地送进嘴里。那指甲的颜色,岑凛很熟悉,和他今天西装内衬口袋巾的暗纹,几乎一模一样。
阿哲闻声转过头,脸上还带着笑意:“知道了,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像瞬间冻住的面具。手里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料理台上,又弹了一下,滚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姜晚这才察觉到不对,含着葡萄,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她的目光撞上玄关处那道颀长、冰冷、如同实质的目光。
空气瞬间凝固了。甜腻的腥气、香水的味道、酒味,还有某种更令人窒息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姜晚嘴里的葡萄忘了咽下去,喉头滚动了一下。脸上的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但她眼中的慌乱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迅速坐直了身体,拉紧了睡袍的领口,试图遮掩那些刺目的痕迹。
“阿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和强装的镇定,尾音甚至微微上扬,试图营造出一种“你怎么突然来了”的意外感,“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岑凛没说话。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个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中央、像个犯错佣人的年轻男人。他的皮鞋踩过冰冷光滑的地砖,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他径直走向姜晚,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掠过她脖颈上新鲜的吻痕,最后定格在她沾染了葡萄汁液、依旧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指尖。
那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停在贵妃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姜晚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从欧洲带回来的、混合着长途飞行和顶级雪茄的冷冽气息,强势地压过了室内的甜腻。
“提前说?”岑凛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听不出任何波澜,“打扰你的好事了?”
姜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僵立不动的阿哲,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烦躁。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起一个带着点讨好和嗔怪的笑容,伸手想去拉岑凛的手腕。
“阿凛,你别误会。他就是……就是来给我送点东西,顺便帮我收拾下厨房。”她的指尖快要碰到岑凛昂贵的西装袖口,“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有时候懒得动……”她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化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岑凛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拒绝。
姜晚的手僵在半空。
那个叫阿哲的年轻男人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岑、岑先生……我、我……晚姐她……”
“出去。”岑凛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阿哲所有的勇气。
阿哲猛地一抖,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岑凛挺拔冷漠的背影,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姜晚,嘴唇哆嗦着,最终一个字也没敢再说。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狼狈地绕过地上的狼藉,连围裙都忘了摘,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冲向玄关,手忙脚乱地开门,逃了出去。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死一样的寂静重新弥漫开来,比刚才更加沉重、粘稠。
姜晚看着被关上的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她重新看向岑凛,脸上那点强装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显露出疲惫和一丝破罐破摔的任性。她靠回贵妃榻,又捻起一颗葡萄,这次没有吃,只是在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鲜红的汁液染红了她的指腹。
“好了,人都被你吓跑了。”她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又似乎想用一种“多大点事”的态度来粉饰,“阿凛,我们谈谈。”
岑凛终于垂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姜晚从未见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色。那里面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受伤的质问,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却又突然发现瑕疵的商品。
姜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强撑着的气势弱了下去。
“谈谈?”岑凛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锋利,没有一丝暖意。“谈什么?谈你养在笼子里的这只小雀儿,养了多久了?三年?还是从我第一次把‘云顶华庭’的钥匙交给你那天开始?”
姜晚捻着葡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破了果皮,粘稠的汁液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染脏了白色的真丝睡袍。她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痛处,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穿后的尖锐:“岑凛!你什么意思?查我?你居然查我?!”
“查你?”岑凛轻笑一声,笑声短促而冰冷,像金属刮过冰面。“需要查吗?姜晚。”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条刺眼的男人皮带,扫过她睡袍领口下遮掩不住的痕迹,最后回到她惊怒交加的脸上,“你的品味,还是这么独特。喜欢这种……年轻的、有活力的?”
“你闭嘴!”姜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起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被羞辱的苍白和愤怒,“是!我是跟他睡了!怎么样?岑凛,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你整天忙你的跨国生意,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人影,我在外面找点乐子怎么了?玩玩而已!你永远是我的正宫,我的合法丈夫!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们两家的利益捆绑也不会变!你……”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喷射出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理直气壮。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天经地义,都只是这场豪门婚姻里无伤大雅的小调剂。
“玩玩而已?”岑凛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在冰水里淬过,每一个字都冒着森森的寒气。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姜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永远的正宫?”
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姜晚的脸上,让她汗毛倒竖。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住她慌乱闪烁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她的神经上:
“姜晚,你是不是忘了?我岑凛的东西,哪怕是一张废纸,也轮不到别人染指半分。脏了,就彻底毁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残酷,像法官在宣读最后的死刑判决。
姜晚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英俊依旧,却再也没有一丝她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冰冷和掌控。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可以被利益和家族轻易捆绑的联姻对象。他是岑凛。是那个在商场上以手段狠辣、睚眦必报闻名的岑凛。
她突然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岑凛直起身,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退开。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深棕色小玻璃瓶。瓶身很小,里面装着半瓶无色透明的液体。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瓶身,动作优雅得像在展示一件艺术品。
“最近看你睡得不太好,脸色都憔悴了。”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了些,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关切的意味,只是那关切浮在冰面上,虚假得令人心寒。“托朋友从国外带了点新药,特效安神助眠的。据说效果非常好,没有副作用。”他把小瓶子轻轻放在姜晚面前的水晶果盘旁边,瓶底与水晶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那声音在死寂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姜晚的目光惊恐地落在那只诡异的小瓶子上。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她猛地摇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不……我不要!岑凛,你拿走!我不需要什么药!”
“试试吧。”岑凛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姜晚眼里,如同恶魔的邀请。“为了我们的婚礼,你需要最好的状态。乖。”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亲昵的假象。
姜晚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偏头躲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
岑凛的手停在半空。他收回手,脸上那点虚假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封的漠然。他不再看姜晚一眼,转身,迈着和来时一样沉稳的步伐,走向玄关。
“记得按时吃。”他拉开厚重的金属门,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身影消失在门外。
门再次关上。
“砰!”
那一声闷响,如同丧钟,在奢华却污秽的公寓里久久回荡。
姜晚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贵妃榻上,浑身冰冷,止不住地发抖。她死死盯着果盘旁边那个小小的棕色玻璃瓶,透明的液体在里面微微晃动,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刚才的歇斯底里和强装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玩玩而已?
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可能玩脱了。惹上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魔鬼。
而魔鬼的报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