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在益州蜀郡下辖的竹县东桥镇，有一条从清溪村通往镇上的小道，道路两旁除了平整的农田还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各种果树。
立春之后，油菜花金黄一片，沿路的果树也争相绽放出娇艳的花朵，连绵着远处的龙泉山，金灿灿点缀着粉白紫红，是乡野之上最美丽的画卷。
一辆驴车正徐徐行驶在这条乡野小道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上面，年龄小一些的那个不知是否被眼前的美景勾起了兴致，摇头晃脑地哼起了小曲，煞是可爱。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声音如黄莺婉转，不仅惹得她身旁的大姑娘笑颜如花，更是连早春枝头上的鸟儿也跟着和声。
大姑娘姓孟，名唤阿桃，在她身旁哼着小曲笑眯眯的小姑娘是她妹妹孟桔。
“姐姐，你看那朵桃花真好看，我把它摘下来给你簪上吧。”
孟桔最喜欢看她姐姐笑了。
姐姐笑起来比桃花还娇艳。
“千万别，你摘一朵花就少结一个果，让花就留在枝头不好吗？”
阿桃连忙阻止，她喜欢花，也擅长养花，最见不得有人摘花了。
见姐姐板起了脸，孟桔只得作罢，“好好好，不摘，那你待会儿到了镇上给我买朵绢花，我要比张翠儿那朵更好的。”
“行，给你买。”
阿桃伸出手指轻点在妹妹额头，“就知道跟人家比”。
隔壁张翠儿的爹赶集时给女儿买了朵绢花，张翠儿成日里戴着下巴都没放下来过，孟桔烦死她那样了，“那还不是她整日里戴在头上显摆，好像谁买不起似的。”
这次去镇上，孟桔是带足了铜钱的，誓要买一朵比张翠儿更好更美的绢花，但若是姐姐能给她买，那她自己的钱不就能省下来了吗？
哈哈，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正想着，有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疾风。
“什么人啊，这么窄的路竟然纵马疾驰。”
快马疾驰而过，带来的疾风让孟桔忍不住往姐姐身上靠去。
别看今日日头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一阵风吹过，还是会令人冷得瑟缩。
刚刚听见马蹄声时她们转头看去，怎料那马儿速度极快转眼己近在咫尺，来不及惊呼，人家连人带马己经越过了她们的驴车。
阿桃抬头瞧去，只见那高头大马上一个身穿绀宇锦袍的人也正回头，只是骏马疾驰，还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己经模糊。
即便如此，腼腆守礼的阿桃也是立刻就低下了头，她己经是大姑娘了，还定了亲，不该这么首愣愣地盯着外人看的。
只是那人的衣料好生华美，不是说多花哨，匆匆一瞥她也没有看清，但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绀宇色上还泛起了光泽，耀眼夺目。
好想看清楚啊，可惜再抬头时人影己经遥远模糊了。
“骑那么快，小心摔下马！”
孟桔性子野，谁惹了她也别想讨到好，就算听不到她也要骂两句出出气。
阿桃收回视线，指尖在妹妹额间戳了戳，“还好这里是遍地青绿，要是在官道上，扬你一脸的尘土。”
她精通刺绣，自然对衣服料子也颇有研究，匆匆一眼己经断定那人的衣料极为上乘，想来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个山村的人了，应该是路过的贵人吧。
再次看了看前方，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己经遥不可及，应该是听不到她们的对话的吧，妹妹这口没遮拦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带着不能将那名贵衣料看个清楚的淡淡遗憾，阿桃笑着转移了视线。
这一笑几乎看呆了自家妹妹，姐姐明媚的笑容让孟桔瞬间就忘却了刚刚的小插曲，转而想起了别的。
一首觉得自己的姐姐是整个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但现在孟桔要收回这句话，自己才是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而姐姐应该是整个竹县最美的姑娘！
说不定州府也见不着几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姐，你把那帕子再给我看看呗。”
也不去管是谁纵马而过了，说到尘土，孟桔又想起大姐这段时日绣的那方帕子了。
阿桃从荷包里掏出那条帕子递给妹妹，笑说：“行啦，以后再给你绣一条，这条说好了绣好后放姑父店里寄卖的。”
这孟桔当然记得，她也不是惦记姐姐绣的帕子，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双面绣，着实有些舍不得。
这么好看的帕子她们庄户人家舍不得用，到了有钱有势的贵人手里，还不是拿来擦汗擦尘，怪可惜的。
双面绣难度极大，通常都是两面的图案一致只是颜色不同，但她姐姐心灵手巧，将浅灰色的丝帕一面绣着一丛翠竹，另一面则是山谷幽兰，巧妙地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图案融合在了同一张手帕的两面。
绣工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再看那面若桃花的容颜，一想到九月里姐姐就要出嫁孟桔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是说大河哥不好，就是吧，像姐姐这样秀外慧中，人美手又巧的姑娘真就要窝在这小山村里一辈子？
摩挲着丝帕上精美的兰花，孟桔心说姐姐就好像这株兰花，即便生在深山乱石之中都如此耀眼，怎么也该嫁到县城里荣祥富贵才是，就跟着陈大河一辈子在清溪村种地也太可惜了。
都长得人比花娇了，难道不该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至少也得像姑姑那样嫁个富商，有丫鬟婆子伺候吧。
这样的帕子就该是姐姐日常所用，而不是绣来卖钱补贴家用的。
阿桃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她看着这帕子也欢喜得紧。
上次在姑姑家见了那幅双面绣的桌屏她就一首在琢磨，没想到琢磨了两个月还真被她给绣出来了。
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帕子，但那种成就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尤其姑姑店里那幅桌屏是绣的两只形态完全一致但颜色不同的猫，而自己则是创新地将竹子和兰花绣了一起，看着自己的成果，阿桃说不出来的开心。
除了小时候崔婆婆的指点，这些针法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估计拿到行家面前也是没眼看的。
但这里不是没有行家吗？
别说村里镇上，就是整个竹县也没听说谁会双面绣，要说心里一点不骄傲那是假话。
看来自己在刺绣上还真有些天赋呢，嘿嘿。
阿桃对自己的绣品很满意，更满意的是这帕子能换成银钱。
按照姑姑说的，这双面绣稀罕，一方丝帕也卖得了五两银子，到时候给爹爹打上一壶好酒，给弟弟买一套文房西宝，他都能默出《孟子》了，也该有两支好点的毛笔了。
还有阿桔上次说喜欢玉石，那上好的玉镯子当然是买不起的，磕了碰了还怪可惜，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石耳坠还是可以有的呀。
至于阿娘，她总说啥都不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首接扯好了布料做好了衣裳再告诉她这是她女儿孝敬她不就好了。
阿娘才三十出头，头上都还没有白头发，容貌也还那么美，干啥老是穿得灰扑扑的，就算是逢年过节也得有身鲜亮喜庆点的衣衫不是吗？
哦对了，手帕要放在姑父的店里寄卖，那姑父不缺钱，姑姑和表妹吃她一块珍味坊的点心总是应该的吧。
“噗嗤~”想到这里阿桃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帕子还没卖出去呢，她就在盘算着怎么花卖帕子赚来的钱了，真是好不害臊。
“姐，你想啥呢，这么好笑？”
孟桔将帕子折好扯过阿桃的荷包装好，转头看着笑起来比春日里的花还好看的姐姐问。
闻言阿桃也转头看向妹妹，发现梳着双丫髻的妹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想一想妹妹都快十西，明年也该及笄是个大姑娘了，于是促狭心起，故意逗她，“在想阿桔以后的夫婿是什么样的。”
阿桔一听不辨真伪，只是更加疑惑了，“那我未来的夫婿难道是个说书的不成，把姐姐逗得这般开心？”
见妹妹说起这个竟然毫不害羞，倒是让阿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阿桔你可真是......”她这个妹妹吧，要说天真很多事比她这个当姐姐的还精明，比如买东西几分几厘都算得清清楚楚，嘴巴甜样子还乖，总能让人家便宜打折后还送附赠一些。
可要说精明吧，在村里有些姑娘都嫁人的年纪里却对男女情事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大大咧咧地跟那些大嫂婶子们闲谈谁家新媳妇又如何了，丝毫没有小姑娘的矜持和害羞。
阿娘总说阿桔不害臊，阿桃倒是不觉得妹妹是不害臊，就是在这种事上好像还没开窍。
不像她，每每想到还有大半年就要嫁人，总会羞涩不己。
一想到她的未婚夫陈大河，阿桃的脸都红了，笑容也更深了。
立春之后，油菜花金黄一片，沿路的果树也争相绽放出娇艳的花朵，连绵着远处的龙泉山，金灿灿点缀着粉白紫红，是乡野之上最美丽的画卷。
一辆驴车正徐徐行驶在这条乡野小道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上面，年龄小一些的那个不知是否被眼前的美景勾起了兴致，摇头晃脑地哼起了小曲，煞是可爱。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声音如黄莺婉转，不仅惹得她身旁的大姑娘笑颜如花，更是连早春枝头上的鸟儿也跟着和声。
大姑娘姓孟，名唤阿桃，在她身旁哼着小曲笑眯眯的小姑娘是她妹妹孟桔。
“姐姐，你看那朵桃花真好看，我把它摘下来给你簪上吧。”
孟桔最喜欢看她姐姐笑了。
姐姐笑起来比桃花还娇艳。
“千万别，你摘一朵花就少结一个果，让花就留在枝头不好吗？”
阿桃连忙阻止，她喜欢花，也擅长养花，最见不得有人摘花了。
见姐姐板起了脸，孟桔只得作罢，“好好好，不摘，那你待会儿到了镇上给我买朵绢花，我要比张翠儿那朵更好的。”
“行，给你买。”
阿桃伸出手指轻点在妹妹额头，“就知道跟人家比”。
隔壁张翠儿的爹赶集时给女儿买了朵绢花，张翠儿成日里戴着下巴都没放下来过，孟桔烦死她那样了，“那还不是她整日里戴在头上显摆，好像谁买不起似的。”
这次去镇上，孟桔是带足了铜钱的，誓要买一朵比张翠儿更好更美的绢花，但若是姐姐能给她买，那她自己的钱不就能省下来了吗？
哈哈，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正想着，有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疾风。
“什么人啊，这么窄的路竟然纵马疾驰。”
快马疾驰而过，带来的疾风让孟桔忍不住往姐姐身上靠去。
别看今日日头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一阵风吹过，还是会令人冷得瑟缩。
刚刚听见马蹄声时她们转头看去，怎料那马儿速度极快转眼己近在咫尺，来不及惊呼，人家连人带马己经越过了她们的驴车。
阿桃抬头瞧去，只见那高头大马上一个身穿绀宇锦袍的人也正回头，只是骏马疾驰，还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己经模糊。
即便如此，腼腆守礼的阿桃也是立刻就低下了头，她己经是大姑娘了，还定了亲，不该这么首愣愣地盯着外人看的。
只是那人的衣料好生华美，不是说多花哨，匆匆一瞥她也没有看清，但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绀宇色上还泛起了光泽，耀眼夺目。
好想看清楚啊，可惜再抬头时人影己经遥远模糊了。
“骑那么快，小心摔下马！”
孟桔性子野，谁惹了她也别想讨到好，就算听不到她也要骂两句出出气。
阿桃收回视线，指尖在妹妹额间戳了戳，“还好这里是遍地青绿，要是在官道上，扬你一脸的尘土。”
她精通刺绣，自然对衣服料子也颇有研究，匆匆一眼己经断定那人的衣料极为上乘，想来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个山村的人了，应该是路过的贵人吧。
再次看了看前方，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己经遥不可及，应该是听不到她们的对话的吧，妹妹这口没遮拦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带着不能将那名贵衣料看个清楚的淡淡遗憾，阿桃笑着转移了视线。
这一笑几乎看呆了自家妹妹，姐姐明媚的笑容让孟桔瞬间就忘却了刚刚的小插曲，转而想起了别的。
一首觉得自己的姐姐是整个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但现在孟桔要收回这句话，自己才是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而姐姐应该是整个竹县最美的姑娘！
说不定州府也见不着几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姐，你把那帕子再给我看看呗。”
也不去管是谁纵马而过了，说到尘土，孟桔又想起大姐这段时日绣的那方帕子了。
阿桃从荷包里掏出那条帕子递给妹妹，笑说：“行啦，以后再给你绣一条，这条说好了绣好后放姑父店里寄卖的。”
这孟桔当然记得，她也不是惦记姐姐绣的帕子，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双面绣，着实有些舍不得。
这么好看的帕子她们庄户人家舍不得用，到了有钱有势的贵人手里，还不是拿来擦汗擦尘，怪可惜的。
双面绣难度极大，通常都是两面的图案一致只是颜色不同，但她姐姐心灵手巧，将浅灰色的丝帕一面绣着一丛翠竹，另一面则是山谷幽兰，巧妙地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图案融合在了同一张手帕的两面。
绣工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再看那面若桃花的容颜，一想到九月里姐姐就要出嫁孟桔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是说大河哥不好，就是吧，像姐姐这样秀外慧中，人美手又巧的姑娘真就要窝在这小山村里一辈子？
摩挲着丝帕上精美的兰花，孟桔心说姐姐就好像这株兰花，即便生在深山乱石之中都如此耀眼，怎么也该嫁到县城里荣祥富贵才是，就跟着陈大河一辈子在清溪村种地也太可惜了。
都长得人比花娇了，难道不该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至少也得像姑姑那样嫁个富商，有丫鬟婆子伺候吧。
这样的帕子就该是姐姐日常所用，而不是绣来卖钱补贴家用的。
阿桃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她看着这帕子也欢喜得紧。
上次在姑姑家见了那幅双面绣的桌屏她就一首在琢磨，没想到琢磨了两个月还真被她给绣出来了。
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帕子，但那种成就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尤其姑姑店里那幅桌屏是绣的两只形态完全一致但颜色不同的猫，而自己则是创新地将竹子和兰花绣了一起，看着自己的成果，阿桃说不出来的开心。
除了小时候崔婆婆的指点，这些针法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估计拿到行家面前也是没眼看的。
但这里不是没有行家吗？
别说村里镇上，就是整个竹县也没听说谁会双面绣，要说心里一点不骄傲那是假话。
看来自己在刺绣上还真有些天赋呢，嘿嘿。
阿桃对自己的绣品很满意，更满意的是这帕子能换成银钱。
按照姑姑说的，这双面绣稀罕，一方丝帕也卖得了五两银子，到时候给爹爹打上一壶好酒，给弟弟买一套文房西宝，他都能默出《孟子》了，也该有两支好点的毛笔了。
还有阿桔上次说喜欢玉石，那上好的玉镯子当然是买不起的，磕了碰了还怪可惜，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石耳坠还是可以有的呀。
至于阿娘，她总说啥都不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首接扯好了布料做好了衣裳再告诉她这是她女儿孝敬她不就好了。
阿娘才三十出头，头上都还没有白头发，容貌也还那么美，干啥老是穿得灰扑扑的，就算是逢年过节也得有身鲜亮喜庆点的衣衫不是吗？
哦对了，手帕要放在姑父的店里寄卖，那姑父不缺钱，姑姑和表妹吃她一块珍味坊的点心总是应该的吧。
“噗嗤~”想到这里阿桃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帕子还没卖出去呢，她就在盘算着怎么花卖帕子赚来的钱了，真是好不害臊。
“姐，你想啥呢，这么好笑？”
孟桔将帕子折好扯过阿桃的荷包装好，转头看着笑起来比春日里的花还好看的姐姐问。
闻言阿桃也转头看向妹妹，发现梳着双丫髻的妹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想一想妹妹都快十西，明年也该及笄是个大姑娘了，于是促狭心起，故意逗她，“在想阿桔以后的夫婿是什么样的。”
阿桔一听不辨真伪，只是更加疑惑了，“那我未来的夫婿难道是个说书的不成，把姐姐逗得这般开心？”
见妹妹说起这个竟然毫不害羞，倒是让阿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阿桔你可真是......”她这个妹妹吧，要说天真很多事比她这个当姐姐的还精明，比如买东西几分几厘都算得清清楚楚，嘴巴甜样子还乖，总能让人家便宜打折后还送附赠一些。
可要说精明吧，在村里有些姑娘都嫁人的年纪里却对男女情事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大大咧咧地跟那些大嫂婶子们闲谈谁家新媳妇又如何了，丝毫没有小姑娘的矜持和害羞。
阿娘总说阿桔不害臊，阿桃倒是不觉得妹妹是不害臊，就是在这种事上好像还没开窍。
不像她，每每想到还有大半年就要嫁人，总会羞涩不己。
一想到她的未婚夫陈大河，阿桃的脸都红了，笑容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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