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十五年，他养我长大，我替他挡刀。
我伤的最重的一次，他跟着发了一周的高烧，夜夜紧张到吐血，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我真想你永远只属于我。”
然后蝉鸣不止的燥夏里，他低头吻了我。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要溢了出来。
可后来，在我的生日宴上，他却抱着另一个女孩，狠狠的吻了下去，声音里说不出的醋意：“不是嫌我老吗，那你就好好看看，上了年纪的人到底有多少力气。”
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看见我，不光不忙的将被子盖在女孩身上，手指之间夹着一支烟，淡漠的瞥了我一眼：“霜霜，你只是我的一把刀而已。”
“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我死死攥着双手，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可是小叔叔，刀能护住主人，也能指向主人的。
01“哭够了，就过来给你小婶婶道歉。”
周岱川冷淡地扫了我一眼，他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女孩身上，只露出了两只灵动的眼睛。
女孩看见我，微微怔了一瞬，却又直直地跟我对视，说不出地挑衅。
我站着没动，望向周岱川的眼睛中带着执拗。
想听他同我解释一些什么。
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内地木雕艺术展的邀请函，直到它几乎要从我手中掉落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原本我到处找他，是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
毕竟我那时年幼，少言寡语，唯一的喜好便是雕木头，周岱川为了让我开心，还给我专门请了老师。
所以我的第一件作品，也是周岱川。
那天他捧着木雕爱不释手，却仍不忘揉搓着我的脑袋：“霜霜真厉害。”
可是十五年后，他却皱着眉，语带嫌恶地朝我开口：“怎么，不愿意？”算了……不想告诉他了。
周岱川不喜欢我了。
全身有些发麻，再开口时我的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一般：“对，对不起。”
说完后我便转身跑了出去。
穿过长长的水晶灯回廊，很多人见我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眼底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打量。
只是转而，看见周岱川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出来，又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难以言说。
我听见他们小声议论着我：“这是看见自家叔叔跟别人在一起吃醋了吧。”
“以前我就觉得她看周岱川的眼神不对。”
“太恬不知耻了。”
“周岱川养了十五年，就养出来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约地传进我的耳朵，让我恨不得立刻消失。
而周岱川，只是将陆筱筱护在身后，拧着眉没有说话。
“听说她八九岁的时候便被自己的爹妈扔掉了。”
“难怪……”“我要是周岱川，我才不要她。”
直到我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不能再难堪，他才扫视了一圈，“行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可是那带着鄙夷的眼神，却从没有消失听见周岱川的呵斥，刚才卑微又难过的心脏又猛然颤动了几分，我略带着惊喜的神色看向他，他还是……会为我说话的。
可是下一秒，他满脸不悦地看向我：“霜霜，你这又是再闹什么脾气？”02聚光灯下，周岱川的眉眼以为冷淡。
，我张张嘴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却眼眶发酸。
。
平生第一次，我有点不想呆在周岱川身边了。
可是他又是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人，我想，如果周岱川告诉我：“霜霜，这只是一个玩笑。”
我一定会原谅他的。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蹙着眉：“霜霜，别无理取闹。”
“别丢了周家的脸面。”
那一瞬间，我难堪的像是一个笑话。
陆筱筱将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开口时略带挑衅：有些难过地开了口：“霜霜，你是不喜欢我吗？”她瘪了瘪嘴：“你要是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说罢，她轻哼一声，作势便要离开，却被周岱川一手拉住。
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你怎么又耍起脾气来了。”
陆筱筱当即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周岱川，外面的人谁不知道。”
“宁霜说是你的小侄女，其实是你给自己养大的老婆罢了。”
这话说的即为大胆，几乎让所有的人呼吸一窒，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以来，只有陆筱筱敢跟他这样说话。
我沉默地站在一边，掌心死死地攥住了衣角。
周岱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说的？”“难道不是吗？”陆筱筱像是根本不怕他的样子，眼睛大胆的同他对视，写满了质问。
自我成年以后，周岱川对我尤其的好，我多看什么一眼，第二日东西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完全把我宠成了女朋友的样子。
外界都在传，我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媳妇。
甚至有的时候，我自己也这么以为的。
可是没有人敢直接去问周岱川，也包括我，陆筱筱如今，算是直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她在逼着周岱川做一个选择。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我也听懂了，周岱川，自然也听的懂。
他看了我一眼，呼吸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假的。”
“我周岱川再怎么混蛋，也不会娶自己的侄女。”
“我只喜欢你，筱筱。”
说完后，他揉了揉陆筱筱的脸，语气宠溺：“现在你满意了吗？”陆筱筱笑了，周岱川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只有我，在两人的甜言蜜语中，几乎屏住了呼吸。
众人的目光打量在我身上，带着鄙夷也带着不屑，它们汇聚在半空中，让我无地自容。
不喜欢我吗？可是明明九岁那年，跟我说不会再有人欺负我的是他，将我压在身下吻我的是他，甚至在我拉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得问：“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松木香包裹了我的全身，他将抱在怀里，力气很大：“可是霜霜，我忍不住。”
现场的人在欢呼，在庆祝周岱川追到真爱，却没有人再记得，这是我的生日宴。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步步走出了人潮，全身麻木而冰冷。
周岱川的手下问他：“老大，要不要把小姐追回来。”
周岱川的眼睛闪过片刻的犹豫，可是最终，他也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不用，只是闹脾气而已。”
“她会回来的。”
03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手指紧紧的捏着那份邀请函。
沉默很久之后，我才拨通了邀请函上的电话：“我想了想。”
“贵方邀请我常驻内地授艺的事情，可以考虑。”
挂断电话后，我最后回头忘了一眼酒店的方向，一个人回了家。
周岱川不喜欢我了，我该走了。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他曾经，不是这样对我。
他总是喜欢在吻我的时候，抚着我的后脑：“霜霜，叫小叔叔。”
然后我轻轻地喊他。
可是后来，他总是似有若无地提起陆筱筱地名字。
他说她漂亮、有心计、还有点高傲的小脾气，语气里是慢慢的欣赏。
我有些赌气地抱住周岱川，头发在他地肩膀上蹭了又蹭，我说：“不提她。”
“去哪儿？”周岱川冰冷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我收拾行李的手一抖，衣服掉到了地上。
他看着我，不悦皱眉：“准备离家出走？”“霜霜，你不是个小孩子了，别因为几句话闹脾气。”
陆筱筱从周岱川的背后探出了身子，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周岱川开了口：“不过正好，筱筱来家里住几天，这几日……你先搬到西郊的别墅去吧。”
他顺势接过了我的行李箱放在一旁。
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我本来是想说写什么的，可是我看着他那双满满都是陆筱筱的眼睛，没有说出口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于是我点头，什么都没说。
周岱川舒了口气，“听话。”
“我还有事，一会儿安排人送你。”
他说完后，再也没有理我，只是对着陆筱筱的额头，吻了又吻。
然后出了门。
陆筱筱对我的笑意只维持在了周岱川出门的瞬间。
他走后，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轻嗤了一声：“小累赘。”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自从九岁那年周岱川带我回家后，这个称呼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陆筱筱一点也不怕我会把她怎样，双手抱胸。
“你不是吗？”“你爸妈嫌你是个累赘，不要你了。”
“所以你跟着周岱川，因为你，他才一直被身边的人暗地里嘲笑。”
“你知不知道，其实周岱川私底下也觉得你麻烦。”
“只是为了照顾你的自闭症，没跟你讲而已。”
我沉默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因为我确实是个累赘。
我低下了头。
陆筱筱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无聊：“没意思。”
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送给周岱川地那个木雕上：“这就是你刻的那个吧。”
“好丑。”
她将它拿在手里把玩着，手臂高高一抬，作势就要扔掉。
“你做什么？”我抓住了她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警告她：“小叔叔很喜欢，你……”“他不喜欢。”
陆筱筱打断了我。
“不信的话，你问问他？”她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电话接通，下一秒，陆筱筱娇气的声音响起：“周岱川，你房间那个木雕好可爱啊。”
“能借我玩玩吗？”电话里周岱川的声音只沉默了一秒：“送你了。”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骤然冰凉。
于是我没有再阻拦，任由陆筱筱将那木雕扔进了垃圾桶。
04我带着行李箱离开时，陆筱筱还在电话里与周岱川撒娇。
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的周岱川，竟然就这么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声音也比平时对我温柔多了。
所以我没有等周岱川的人接我便识趣地退了场，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突然一辆全黑的商务车直直地从斜后方冲了出来，撞上了我乘坐地出租车，将我和司机别死在胡同地角落里。
几乎是同时，我反应了过来。
是周岱川的仇家找上门了。
我慌乱地掏出手机，想给周岱川打电话。
商务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无一例外的全部带着电棍。
他们将棍子砸在车玻璃上，顷刻间，玻璃震碎，扎在我的身上，带着说不出的疼意。
忙音……忙音……还是忙音……我抖着手，看着那一个个被中断的通话，心脏几乎紧张地要跳了出来。
他大概，还在跟陆筱筱通话吧。
“你……你趴下。”
“别出来。”
“他们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抖着双手，将司机按在方向盘下方。
司机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我又将电话拨给了周岱川的手下，声音颤抖着：“求求你，让周岱川接电话……”“我遇见仇家了。”
电话另一端，手下愣了一秒，却也很快递给了周岱川。
“霜霜？”周岱川的声音里满是被打断后的不悦。
“周岱川，我……我遇见仇家了。”
“你带人过来好不好？”“我在……”“不是吧，大小姐。”
陆筱筱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像是隔着另一个手机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不过是拿了阿川的小木雕而已，你就这样来骗他吗？”“别忘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电话里，周岱川的声音冷冷的：“霜霜，别闹了。”
“那个木雕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别太小气。”
说完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点解释的余地也没给我留。
我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出租车的门却被狠狠地撞开。
几个男人将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电棍落在我身上，还夹杂着几句脏话：“tmd，这就是周岱川那个捧在心尖上的小侄女吧。”
“真带感！”“搞不死周岱川，能搞死他侄女也不错。”
甚至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将一把石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身上被电棍打的血肉模糊，窒息感渐渐传来，我拼命挣扎着。
脑海中突然闪过周岱川那张冷漠的脸，他抚着我脖子，语气里全是厌恶：“霜霜，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将你从砖窑里救了出来。”
他的手掌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我第九次替他挡刀时，留下的伤口上。
难过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努力将嘴里的石子吐出来，混着满嘴的鲜血，沙哑张口：“合作！”“我知道周岱川的命门！我们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