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抽签分配新居我抽到整栋楼唯一空置十年无人入住的房间，
邻居们道贺时眼中全是藏不住的恐惧与怜悯，
深夜我第一次打开房门发现里面布局与我家完全相同，
甚至连家具都一模一样，
只是所有物品都崭新得诡异，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消息：“欢迎回家，记住别让‘它’发现你带了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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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箱是个破旧的纸盒，内壁糊着不知道哪年哪月的旧报纸，散发出一股子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怪气。一只只或苍白或粗糙的手伸进去，摸索，捏出那个决定未来命运的纸团。楼道里挤满了人，呼吸声压得很低，偶尔有纸团被展开的窸窣，接着便是或轻或重、或喜或叹的吐气。
这栋老掉牙的筒子楼，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终于要迎来一次彻头彻尾的清退改造。说是改造，不过是给这群挤在时间缝隙里的人，一个重新挤进另一个缝隙的机会——楼里零星腾出来的几间空房。
轮到我了。皮肤蹭过粗糙的纸盒内壁，指尖触到好几个被遗弃的纸团，最终捏住一个。冰凉的。展开，一个用红墨水写的房号，颜色艳得扎眼：307。
四周瞬间死寂。
刚才还若有若无的几声低语猛地断了。所有目光黏在我手上那张红纸条上，又触电般弹开，躲闪着，不敢再看第二眼。人群像退潮一样，以我为中心，悄无声息地空出一小圈地。前面抽到房号的人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纸条，仿佛怕那上面的数字会飞出来，跟我的交换。
楼道尽头那盏瓦数低得可怜的灯泡，滋滋闪了两下，光线昏黄，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晦暗不明。
“恭…恭喜啊，小陈。”住我对门多年的老王头率先打破沉默，他嘴角努力往上扯，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干涩得发飘，“307…好，好房子啊，又大…又、又清净…”
他旁边抱着孩子的李婶猛地拽了他一把，眼神里是全然的惊惧，像是他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诅咒。她嘴唇哆嗦着，视线飞快地在我脸上一扫，又垂下去，盯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孩子，声音压得极低，含混不清：“少说两句…走了，回家了…”
人群开始蠕动，沉默地、迅速地消散，像水滴渗入海绵。他们贴着墙根走，尽可能远离我，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门一扇接一扇关上，落锁声“咔哒”、“咔哒”，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心有余悸的急促。
最后只剩下我和居委会的张主任还站在空下来的楼道里。灯光把他额上的油汗照得亮晶晶的。
他掏出手帕用力擦了擦：“小陈啊…”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307…空了有些年头了。之前…嗯…有些小问题。不过都处理好了！组织上分配的房子，你放心住！”他话速很快，几乎不容打断，“钥匙，这是钥匙。水电应该是通的，有问题…有问题再说！”
他把一把冷冰冰、沉甸甸的黄铜钥匙塞进我手里，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肥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我独自站在原地，捏着那把钥匙。齿尖硌着掌心。
整条走廊空空荡荡，窗户没关严，吹进来一阵穿堂风，冷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边的门都紧闭着，猫眼后面，似乎有东西无声地窥探。
307。我知道这间房。这栋楼里没有人不知道。它空了整整十年。据说十年前那户人家消失得莫名其妙，之后不是没人被分配过，但最短的住了不到一周就疯了似的搬走，最长的一个，住了半个月，后来…后来怎么样了？没人明确说过。只是从那以后，这房间就彻底空了下来，成了整栋楼心照不宣的一个禁忌，一个黑洞。
我走到307门口。深褐色的老旧木门，油漆有些剥落，门牌号码的金属数字蒙着厚厚一层灰。它和别的门没什么不同，除了那种几乎凝成实质的死寂。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响亮。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散出来——不是预想中的灰尘和霉味，而是一种…过于洁净的、带着化学制剂淡香的气息，冷冰冰，毫无生气。
我没推开。只是站在原地，听了听。绝对的静。连楼板的寻常吱呀声、水管里隐约的水流声都没有。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我掏出来，是同事发来的加班修改意见。微亮的屏幕光暂时驱散了点周遭的阴冷。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扇沉重的门重新拉上，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