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尊，谢无尘，以前是宗门第一把剑，战神一样的人物。后来在一场大战里，
他为了护着整个宗门，伤了根基，修为大退。从云端跌下来，一夜之间，
战神成了他们嘴里的“废人”。宗门里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长老们，心思活络开了。
他们盯上了师尊手里掌管的丹阁，那是整个宗门最核心的资源。他们开长老会，
说为了宗门大局，丹阁得交出来，给“有能力的人”保管。说得真好听。我叫江渝，
是谢无尘唯一的弟子。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天赋平平，
整天只知道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咸鱼。他们不知道，师尊当年捡我回来的时候，
顺手封了我一身他自己都看不透的修为。现在，他老人家倒了，这群狼就想上来分食。也好。
正好让我这条咸鱼，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他们要开会是吧？行啊，我也去。
我就想亲眼看看，这群人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1昆吾山顶的风，今天有点凉。
我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晒着太阳。
师尊谢无塵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慢慢擦着他的剑。那把剑叫“霜杀”，以前，
整个修真界听到这名字都得抖三抖。现在，它就安安静静躺在师尊的腿上，
剑上的光都淡了不少。跟师尊一样。他擦得很慢，手腕有点抖。山门外那些弟子传闲话，
说首座长老谢无尘，废了。经脉断了七七八八，修为从大乘境，一路掉回了金丹。一个金丹，
还占着首座的位置，掌着宗门最重要的丹阁。很多人不服气。我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翻了个身。不服气，憋着呗。师尊咳了两声，声音很轻，带着点破风箱的嘶哑。“阿渝。
”“嗯？”我眼睛都没睁。“冷就回屋里去。”“不冷，晒太阳呢。”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师尊没再说话，继续擦他的剑。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还有他擦剑时布料摩擦金属的细微声响。这种日子挺好的。以前师尊当战神的时候，
忙得脚不沾地，我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现在他“废”了，
倒是有大把时间在院子里陪我晒太阳。我觉得挺值。一个穿着青色执事服的弟子，
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他先是对着师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才走到我摇椅旁边。
“江渝师姐，宗门长老会传讯，请首座长老和你，即刻前往议事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点同情。我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玉简。上面有宗主的印记，
还有其余五位长老的联合署名。这是鸿门宴的请帖。师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抬头看着那个执事弟子，眼神很平静。“知道了。”执事弟子如蒙大赦，行了个礼，
赶紧退了出去。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师尊，要去啊？”“去。
”他把剑收回鞘里，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我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臂很瘦，隔着衣服都能摸到骨头的轮廓。“我扶你。”“不用。”他轻轻推开我的手，
“还没到那个地步。”他自己往前走，背挺得很直。就是走得有点慢。我跟在他后面，
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昆吾山顶的风，是真他娘的凉。2议事殿里，人已经到齐了。
宗主坐在最上首，下面分坐着五位长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杯茶，冒着热气。
我和师尊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审视，有幸灾乐祸，有惋惜，
还有纯粹看热闹的。师尊目不斜视，走到左手边的首位坐下。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我也跟着他，站在他身后。一个执事弟子过来，给我们也上了一杯茶。我伸手摸了一下，
杯子是凉的。茶也是凉的。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执事弟子，他眼神躲闪，不敢跟我对视。
有意思。坐在对面的罗长老，是个胖子，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开口了。“谢师兄，身体可好些了？”他声音洪亮，整个大殿都听得见。
师尊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话。罗长老也不在意，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师兄啊，这次请你来，是宗门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商量。”“说。”师尊吐出一个字。
“是关于丹阁的事。”罗长老看向宗主，又看了看其他几位长老，“如今妖族蠢蠢动，
各宗门都在备战。我们昆吾宗的丹药消耗，与日俱增。丹阁，是我宗的命脉，
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啊。”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旁边一个山羊胡长老跟着点头。
“罗长老说得是。丹阁事关重大，掌管丹阁的人，必须得修为高深，精力充沛，
才能镇得住场面，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话的潜台词，谁都听得懂。你谢无尘，
现在修为倒退，身体又差，已经没资格管丹阁了。师尊端起那杯冷茶，喝了一口。
他的手很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所以呢？”罗长老笑了。“所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
觉得为了宗门大局，也为了师兄你能安心静养，丹阁的掌管权，是不是……可以先交出来？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由宗门长老会共同代管。”“代管？
”师尊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看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说得好听。”“师兄，
你别误会。”罗长老连忙摆手，“我们绝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等你身体好了，
修为恢复了，丹阁自然还是你的。”这饼画的，又大又圆。谁都知道，师尊的伤是根基受损，
根本不可能恢复了。这话，就是堵他的嘴。大殿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着师尊，
等着他发火，或者无奈妥协。一个英雄落幕的戏码，他们最爱看了。我站在师尊身后，
都能感觉到那些目光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往他身上扎。师..尊慢慢放下茶杯，
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刚要开口，我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身前。我伸手，
把那杯冷茶端了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泼在了地上。茶水溅开，
在光洁的石板上留下一个难看的水印。整个大殿，瞬间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的弟子。3罗长老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江渝！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议事殿，有你撒野的地方吗？”他身上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放了出来。
是元婴后期的威压。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这股压力足够让他们腿软跪下了。可惜，
对我没什么用。我感觉就像一阵微风吹过，连衣角都没动一下。我看着他，很认真地开口。
“罗长老，这茶凉了。”“你！”罗长老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弟子怕家师喝了，
会伤着本就虚弱的身子。”我继续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所以替他倒了。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你总不能说，明知道你师父身体不好，还非要让他喝冷茶吧？
那传出去，昆吾宗的长老们，连个重伤的同门都不懂得体恤。罗长老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宗主在上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江渝，不得无礼，退下。”我对着宗主的方向，
微微躬身。“弟子不敢。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长老。
“各位长老，句句不离宗门大局，口口声声为了家师着想。”“听上去，真是感人肺腑。
”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家师为了宗门，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
你们在哪里？”“家师以一人之力，挡下妖皇三掌，为宗门争取到喘息机会的时候，
你们又在哪里？”“现在，他老人家一身伤回来了，你们倒是一个个都跳出来了。
”“打着为宗门好的旗号，来逼他交出丹阁。”“我替家师问一句。”我顿了顿，
直视着罗长老那双眯起来的眼睛。“你们，配吗？”最后三个字，我说的很轻。
但落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却跟炸雷一样。罗长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放肆！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此置喙宗门大事！”他身上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朝我压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试探了。是实实在在的攻击。我身后的师尊，脸色一变，挣扎着就要起身护我。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师尊，您坐着。”然后，我抬起头，
看着那股排山倒海而来的威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股力量，在我面前三尺的地方，
就那么突兀地，停住了。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然后，无声无息地，烟消云散。
罗长老的脸色，瞬间变了。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再到一丝……恐惧。他死死地盯着我，
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不只是他。整个大殿里的所有人，包括上首的宗主，
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离罗长老更近了。
“家师只是静养。”我的声音，依旧很平缓，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宗门的事，
还有弟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罗长老刚才那一下，
要磅礴、要浩瀚、要恐怖无数倍的气息，从我身上，缓缓地，释放了出来。那不是元婴，
不是化神，也不是炼虚。那是，大乘境的威压。而且，是毫无瑕疵，圆融饱满的，
大乘境巅峰。整个议事殿，空气都凝固了。桌上的茶杯，开始轻微地颤抖。大殿的梁柱，
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在座的所有长老，包括宗主在内，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罗长老首当其冲，
那张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他想后退，
却发现自己的脚跟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我看着他们，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
家师静养，宗门的事，还有我。”“各位长老，听明白了么？”4大殿里，落针可闻。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老们，现在一个个脸色煞白，
跟见了鬼一样。罗长老离我最近，他那身华贵的袍子，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身上的威压，没有针对任何人。
只是自然地散发出来而已。就像太阳自然会发光发热。但对他们来说，这光太亮，这热太烫。
烫得他们灵魂都在发抖。我身后的师尊，也愣住了。他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
看着我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他大概从来没想过，
自己那个整天只知道晒太阳的咸鱼徒弟，会是个……怪物。我收回了目光，
不再看那群丢人现眼的长老。我转身，走到师尊面前。我身上的威压，在他面前，
收敛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我对他笑了笑。“师尊，我们回家吧。
”师尊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伸手，
扶住他的胳膊。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我扶着他，慢慢地，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我们走得很慢，就像平时在院子里散步一样。我们身后，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大乘境威压，
依旧笼罩着整个大殿。我没有撤掉。这是个警告。在我扶着师尊，踏出议事殿门槛的那一刻。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是罗长老，他终于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紧接着，
是接二连三的瘫软声。我没有回头。这种场面，不看也罢。外面的阳光很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师尊抬头看了一眼天，长长地出了口气。那口气里，有释然，有感慨，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阿渝。”他忽然开口。“嗯？”“你……”他顿了顿，
似乎在组织语言，“你是什么时候……”“很久了。”我替他说了下去，
“在你捡我回来之前，就差不多了。”师尊沉默了。
我们俩就这么慢慢地走在回山顶的石阶上。走了很久，他才又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你做什么？”我反问，“告诉你了，
你还肯收我这个怪物当徒弟吗？你还会觉得我需要你照顾吗？你还会每天擦完剑，
就搬个凳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晒太阳吗？”“我怕告诉你了，这点清净日子，就没了。
”师尊又沉默了。这次，沉默了更久。直到我们快走到院门口，
他才轻轻拍了拍我扶着他的手。“傻孩子。”他的声音里，没有责备，没有恐惧，
只有一点点……心疼。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最怕的，
不是跟全天下为敌。我最怕的，是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还好，没有。这就够了。
5回到院子，师尊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他累了，想回屋歇会儿。我把他扶到床边躺下，
给他盖好被子。他躺在床上，看着我，眼神很复杂。“阿渝，以后行事，不要这么冲动。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们欺负你。”我说。“宗门有宗门的规矩。
”“规矩是给弱者定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就是规矩。
”师尊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没再说话。我帮他关好门，回到院子里。摇椅还在那儿，
毯子也还在。我重新躺了上去，盖好毯子，继续晒太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昆吾宗，
已经炸了锅。首座长老谢无尘唯一的亲传弟子江渝，是个大乘境巅峰的绝世高手。这个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时辰不到，就传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一开始，没人信。
大家都觉得是议事殿里那几个长老，被谢无尘的旧部给吓唬住了，编出来的瞎话。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大乘境巅峰？你就是说书先生也不敢这么编啊。但是，
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罗长老回了自己的洞府，直接就宣布闭死关，谁也不见。
山羊胡的钱长老，把自己关在炼器房里，三天三夜没出来，
听说是在给自己打造一套新的护身法宝。其他几个长老，也都销声匿迹了。整个长老会，
瘫痪了。那些平日里跟在罗长老屁股后面，对我师尊冷嘲热讽的弟子们，
现在看到我们山顶的院子，都得绕着走。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打听到了议事殿里的细节。
说我只用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罗长老瘫在了地上。说我身上的威压，
差点把议事殿的房顶都给掀了。传得神乎其神。我的院子门口，这几天跟集市一样热闹。
不过没人敢进来。都是些各峰的峰主、长老，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送礼的帖子，堆得跟小山一样高。我都让守山门的弟子给扔了。烦。
我只想安安静静晒个太阳，怎么就这么难。第三天的时候，宗主亲自来了。他没带任何人，
一个人走进了院子。他看着躺在摇椅上的我，表情很客气，甚至带着点……谄媚。
“江渝师侄。”我眼皮都没抬。“有事？”宗主干笑了一声。“是关于丹阁的事。
我和几位长老商量了一下，觉得丹阁还是由谢师兄掌管最合适。”“哦。”“另外，
罗长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主动辞去了长老之位，去后山思过崖静修了。”“嗯。
”宗主看我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你看，
这宗门不可一日无主事长老。我们想……想请你，担任昆吾宗的首席客卿长老，
位在所有长老之上，你看如何？”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是他们被我扇了一巴掌，
还得陪着笑脸把甜枣送上来。我睁开眼，看着他。“没兴趣。”“啊？”宗主愣住了。
“首席客卿长老，是不是很忙？”我问。“呃……是有些宗门事务需要您定夺。”“那算了。
”我摆摆手，“我懒得管。丹阁还是我师尊的，谁也别想动。其他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别来烦我，也别来烦我师尊。”“就这样。”我闭上眼，把毯子往头上一蒙，
摆明了送客。宗主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只能讪讪地告辞了。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
我听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在我这多待一秒，都是煎熬。院子，终于又清净了。
6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我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脸皮厚度。宗主走了没多久，又有人来了。
是罗长老的首席大弟子，叫什么……王腾。对，就这个名字，很霸气。他一个人来的，
站在院门口，对着里面恭恭敬敬地行礼。“弟子王腾，求见江渝师叔。”他倒是会顺杆爬，
直接把称呼都给改了。我没理他。他就那么一直站在门口，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从中午，
站到了太阳快下山。师尊从屋里出来了。他这几天气色好了不少，估计是心结解开了。
他看了看门口的王腾，又看了看我。“让他进来吧。”师尊发话了，我不能不听。
我打了个哈欠，从摇椅上坐起来。“进来吧。”王腾这才敢走进院子。他走到我们面前，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弟子王腾，代我师尊罗长老，向谢师祖、江师叔请罪！
”他一边说，一边哐哐磕头。磕得那叫一个响。师尊皱了皱眉。“行了，你师父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