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学期的到来，北城一中的氛围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距离高考还有十个多月，高三的学生们格外安静地在教室里上着自习课，他们有的在刷题、有的在复习笔记，还有的……
“哐当！”
一声巨响，在高三8班略显沉闷的午后自习课上，炸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微型雪。
讲台边，景萧然正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刚才只是想帮值日生把散落的三角板捡起来，结果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不仅把三角板撞飞了老远，还带倒了一把无辜的椅子。
“嘶……”
他揉着撞疼的手肘，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看都知道周围的目光肯定都集中在他身上。
窃窃私语像蚊子哼哼一样钻进耳朵：
“又是他……”
“景萧然简直就是行走的灾难现场啊……”
“今天这都第几回了？”
他讪讪地扶起椅子，小声嘟囔：
“意外，纯属意外……”
接着，他弯腰去捡那几块散落在地的三角板时，指尖刚碰到塑料边缘，脚下又是一滑——
景萧然踩到了自己刚才带落的一截粉笔头，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手肘狠狠磕在讲台坚硬的棱角上。
“嗷！”
一声痛呼压抑不住地冲口而出。
他控制不住身体地往教室外倒去。
“砰！”
景萧然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人。
“景萧然！”
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女声从景萧然身后传来，带着冰碴子。
“你长没长眼睛啊？撞我身上了！还有，你安静会儿会死吗？没看见大家复习吗？”
景萧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是林瑄雅，她刚送完作业本从英语办公室回来。
那个坐在乔晚歌旁边、永远像只炸毛小狮子一样的女生。
他缩了缩脖子，忍着痛，飞快地把三角板拢在一起放回讲台角落，逃也似的溜回自己的座位，动作快得仿佛后面有怪兽在追。
景萧然的同桌郑渊航憋着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说萧然，你这‘平地摔跤’的被动技能，啥时候能升升级？也太稳定了。”
“滚滚滚”，景萧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揉着剧痛的手肘，“你以为我想啊？”
他低头检查，校服袖子擦破了点皮，手肘处已经迅速红肿起来。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从桌子里翻找那瓶几乎见底的跌打药水，熟练地拧开，一股浓烈的药味弥漫开来。
这玩意儿，他消耗的速度堪比班上女生喝奶茶。
他景萧然，高三8班乃至整个年级都鼎鼎有名的“破坏大王”兼“人形自走倒霉蛋”，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走路平地摔跤是基础操作，打翻水杯、碰倒书本属于日常打卡。
考试更是重灾区，笔写着写着突然没水、答题卡涂串行、甚至试卷被窗外飞进来的鸟屎精准命中……
这些离奇事件都真实发生过。
他理科思维其实不错，物理实验课上捣鼓电路、修理个风扇什么的很在行，可一到需要大量记忆和细心的文科，尤其是语文和英语，那成绩单简直惨不忍睹，红叉连成一片海洋。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他这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无论闯了多大的祸，摔得多狼狈，他总能呲着牙，拍拍身上的灰，下一秒又阳光灿烂，仿佛刚才倒霉的不是自己。
此刻，药水的辛辣刺激着手肘的伤处，他疼得龇牙咧嘴，但心里那点沮丧很快就被窗外飘过的云彩带走了——
嗯，今天天气真不错……
……
“呼——终于搞定了！”
景萧然抱着一大摞几乎要挡住他视线的物理作业本，晃晃悠悠地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
厚厚一沓本子沉甸甸的，散发着油墨和纸张混合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下巴努力地抵在最上面那本练习册上，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小山”。
视线被完全遮挡，只能凭着感觉和脚下的记忆往前走。
走廊里人来人往，正是课间最热闹的时候。
嬉笑声、打闹声、匆匆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景萧然像一艘在拥挤航道里艰难前行的笨重货轮，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借过借过……麻烦让让……”
就在他走到楼梯口拐角，准备下楼回教室时，变故发生了。
“哎呀！”
一声短促的惊呼，带着一丝被撞到的痛楚。
景萧然只觉得怀里抱着的“小山”猛地一震，紧接着一股不小的反作用力撞了过来。
他脚下一个趔趄，本能地想稳住身体，却根本看不清脚下的状况。
只听“砰”的一声响，景萧然感觉自己好像又撞到了什么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
景萧然手忙脚乱地道歉，一边慌忙弯腰想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边试图看清自己撞到了谁。
目光向上，撞进一双带着明显痛楚和些许惊吓的眼睛里。
是乔晚歌。
她刚参加完开学的摸底考试从考场出来，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此刻正微微蹙着眉，一手捂着自己的胳膊肘——
显然是被景萧然抱着的那堆“凶器”撞得不轻。
“乔晚歌？你没事吧？”景萧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愧疚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看看地上刚刚从乔晚歌手里掉落下来的书和卷子，又看看乔晚歌捂着的手肘。
他想伸手扶又不敢，笨拙得像个刚上发条的机器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