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子房里的丫鬟，世子却对我暗生情愫。夫人发现后命人把我打的奄奄一息，
还要把我卖给市井无赖。世子不舍，将我藏到别院。不想，我亲哥哥为了二十两，
骗我出来受人欺凌。事后，哥哥搜走我身上的财物，啐骂我命贱。来日我这命贱之人复仇时，
莫怪我。1 世子宠溺自小赵逾待我便有些特殊。赵逾启蒙后，闲暇之余爱教我写字，
我学不会他也不恼，总笑着说不急。京城美食他都搜罗来给我吃。宫里赏的贡品，
他也会偷偷藏一些给我尝鲜。赵逾最爱宫宴上的豆花，我逞强要学，他也想法找秘方。
最初明明难以入口，他也会夸我有天赋。出门游历，别人是写一箩筐诗句，
他却是买一马车沿途遇到的精巧玩意儿送我。晚上躺在铺上，我时常反复回味，
也曾大胆猜测世子喜欢我。夫人看得很紧，连通房丫鬟都没安排，
世子身边伺候的全是可靠的家生子。我和世子也从未在夫人面前表现出亲近。
但无不透风的墙。2 海棠醉语松斓苑里种满了海棠花。赵逾最爱煮一壶热酒，于檐下赏花。
如丝如缕的春雨抚在人身上很是惬意，赵逾便饮得有些多，醉眼迷离地对着我赞，
“雨后海棠娇娆，却俏不过存月。”这一句不知怎么传到夫人耳中。
隔天夫人身边最得脸的两个嬷嬷带着护卫闯进松斓苑。乌泱泱一堆人来势汹汹，
吓得我们众人噤若寒蝉。常嬷嬷伸手指向我，“把她绑起来！”“常嬷嬷，不知我犯了何事？
”3 杖责之痛常嬷嬷不答，狠狠剜我一眼。侍卫们逼近，驾起我押到院中，
迫使我趴躺地上，四个人立刻狠狠踩住我的手脚。我仅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另一人登时将一块布塞进我嘴里。常嬷嬷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存月狐媚惑主！
今个夫人赏她二十杖以儆效尤，你们都给我睁大狗眼瞧着。”顿顿又说，“行刑。
”木杖轮番猛击我臀腰处，仅两棍打下来，我便皮开肉绽。后背火辣辣的，
好像被剥离我的身体。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我和世子克己复礼，从未越矩，可又有谁愿听。
整个院子只能听到我渐渐细微的呜呜声，和木杖击打我的沉闷声。赵逾回来时，
杖刑已经近半。恍恍惚惚看到赵逾扑来，我还以为是死前的幻想。晚上赵逾拿着药膏来看我。
向来明朗的少年第一次满脸阴霾，眼角似乎还有泪。我努力扯出笑，不想赵逾担心。
“世子别哭，我不疼。”赵逾再绷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存月对不起，对不起。
”赵逾抱住我不停重复着道歉，哭得我心好痛。我想擦掉赵逾的眼泪再安慰他几句，
一开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竟也泣不成声。月亮悬在上空，冷冷地照着整个院落，
并不为人的悲喜而圆缺。4 婚约惊变我躺床上养了半个月伤，都没等来夫人的发难。
存雨来看望我时说，赵逾为了我和夫人大吵一架，还威胁夫人再伤我，
他便绞了头发去做和尚。为了安抚赵逾，夫人不得不妥协。我心中隐隐不安，
怕这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几个月后的一天，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来唤我。
去时夫人正在见外院的管家嬷嬷，人来人往，无人理会我。我跪在院里，心慌意乱。
直至日月轮了班，丫鬟在檐下四周挂上灯笼，夫人才传我进去。进去跪下请安，又晾我许久，
久到我胆战心惊，夫人才开口叫我抬起头来。甫一抬头，
我先看到夫人两侧站着那日杖责我的常嬷嬷和陈嬷嬷。
棍棒打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意从回忆里钻出，侵蚀我的身体。顷刻间我魂不附体，
只觉天旋地转。常嬷嬷上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仰头。“长得倒是一副狐媚像。
”夫人睥睨我一眼。“长得再好也不过是奴婢，还妄想爬世子的床。”常嬷嬷收紧手劲，
疼得我感觉下巴要掉了。夫人冷呵一声，“看年岁也该出嫁了，我便给你寻个好姻缘，
省的旁人说侯府不近人情，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我只希望表现得乖顺能让夫人仁慈一些。
嫁人也好，本来丫鬟到了年纪也是要放出去嫁人的，我不过是提前几年。
“陈嬷嬷家外甥求了好几次，说和你情投意合，我做主成全你们。
”夫人此话惊得我瞪大双眼。陈嬷嬷外甥陈良长得贼眉鼠眼，整日偷鸡摸狗，瘸着条腿，
听说是爱赌欠别人钱被打瘸的。我曾见过他几面，每次他一双绿豆眼都黏腻腻的粘在我身上，
让人直犯恶心。我从来都是对他避之不及怎么就成了我俩情投意合。
“夫…夫人!”我挣扎着欲辩解几句。常嬷嬷收紧手劲，钳制住我狠扇两耳光，
恶狠狠的啐道，“还不谢谢夫人。”我只能就着嬷嬷的劲，磕头谢恩。夫人才满意，
挥手让常嬷嬷松开我。常嬷嬷掐起我的耳朵，威胁道，“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自己掂量掂量。”出了夫人院门，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过只是主子的物件，
夫人让我嫁谁我便得嫁谁，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人生呢。我反复告诉自己这些道理，
为何还是不甘心呢。。。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回去后赵逾追问夫人叫我去干嘛。我不敢说，
只搪塞说是想了解赵逾最近的情况。我父母早亡，和哥哥相依为命，命都攥在夫人手里。
嬷嬷最后那句话不仅是在警告我，更是拿哥哥威胁我，叫我不敢反抗。我该怪谁呢？
身为奴仆，生杀予夺全在主子，夫人留我一命已是恩典。可是，奴婢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5 世子阻婚赵逾还是知道了我要嫁人的事，不过他听得是我与人情投意合，求夫人成全。
赵逾来质问我，“你可知他嗜赌成性，人品恶劣？
是不是他装模作样诓骗你?”赵逾看我不回答，上前拽住我的手腕，言语间带了丝哀求，
“存月不要嫁他好不好？”“世子，我总要嫁人的。”“我不管！在我没同意前，
你谁都不能嫁！我去和母亲说！”赵逾说罢转身就要去，我赶忙拉住赵逾。“奴婢没得选。
”赵逾静默一刻。“那我给你挑更好的人好不好，这个人真的不是良配。
”“世子何苦为我费心。”“我……你我主仆一场，我怎能看你往火坑里跳。”我不再接话。
夫人是侯府真正的掌权人，夫人既说了让我嫁陈良，赵逾为我挑选良人也是枉然。
而且我赌不起。6 银票筹谋夫人信佛，凡事喜欢占凶卜吉，
把我与陈良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据说这样对赵逾的运势最好。赵逾消沉了很久，
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脸色很难看，整个松斓苑人人自危。我无暇顾及赵逾，
我在想办法把存的钱和得到的赏赐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如果以后日子不好过，
或许这些钱可以给我一些生路。但内院的丫鬟没有腰牌不能随意出府，只能托可靠的人帮忙。
我哥哥到是在外院做工，可我怕夫人派人监视我家人，找哥哥帮忙就是自投罗网。
到时候被诬陷成偷主子的东西卖，就不只是被发卖这么简单了。不得已，我只能求存雨。
存雨他哥哥也在外院做事，我和存雨在内院共事关系匪浅，我哥哥同他哥哥也感情亲厚，
是我在侯府除了家人最信任的。我把东西交给存月，犹豫再三，把其中一支簪子拿出来摩挲。
这是我及笄时赵逾送的。上好的和田玉，赵逾亲自雕得海棠花。平常舞刀弄枪灵活有力的手，
雕簪子雕得手上刀口密密麻麻的。现在眼前还能浮现出少年递给我时亮晶晶的眼睛，
我的心一阵阵揪痛，到底没舍得卖掉它，把它贴身藏着。存雨哥哥办事很利索，
很快就帮我换好银票。这些年我每月月银要交一大半给哥哥补贴家用，
首饰急着出手也没卖上好价，统共换了二十两银票。
7 月下情迷赵逾突然振作起来给我找了好多他觉得合适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赵逾的一腔热忱，只能不做声。白天还好，能保持冷静，可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时，人不免有些脆弱，守夜时悲从心来。为何不甘呢？月下万物成双，
只我形影相吊。眼下的苦涩止不住地翻涌。究竟为何不甘呢？我自问。可答案就在嘴边，
我却无法宣之于口，任由它将我的心划得千疮百孔。我抑制不住小声啜泣。“存月，是你吗？
”屋内传来赵逾迟疑的询问。赵逾唤我进去。推开门迎着月光，赵逾和衣坐在床榻边，
正定定地望着我。“你哭了。”待我走近，赵逾起身抚去我眼角的泪。我微微偏头，
不愿他看到我红红的眼眶。月光朦胧，照在人身上又清又冷，
却偏有独特的旖旎感笼罩着我们。我能感受到少年克制又狂热的目光。“存月。
”赵逾哑着嗓子低声叫我。不知为何一向谨小慎微的我突然有股莫名的冲动。
我抬头直视赵逾，他眼底有和我一样的渴望。就当是一场梦吧，卑贱的婢女不再卑微，
可以平等地爱心爱之人的梦。我捧住赵逾的脸，踮脚吻上他。主动的我很快转为被动，
赵逾撬开我的唇齿加深这个吻。他在用同样炙热的爱回应我。不知是月光太醉人，
还是爱意太汹涌，我头晕目眩。连赵逾何时把我放在床上都不知，吻像雨一样凌乱的落下，
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我，我仰起脖子忍不住嘤咛。赵逾一顿，吻更加狂热的掠夺我。“存月，
”赵逾的声音更哑了，“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无意。”他紧紧抱住我，
像要将我融到他身体里。“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他带着近乎乞求的语气，
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我。这一刻爱如此浓烈，像一把火，让我想燃烬自己。
贴着赵逾滚烫的身子，我想要更多。我睁眼望他，赵逾却闭上眼。“别看我，我怕我忍不住。
”他不知道少年极致的克制更诱人。我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嘴唇，手在他身上摸索。
他喘着粗气，抓住我不老实的手。“现在还不行。”“世子，我愿意。”我双眼迷蒙地望他，
一开口竟也哑了嗓子。赵逾将身体又挪远一些。“我要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少年郑重的承诺让我眼眶一热。我回抱他，以此给出我的答案。我们这样紧紧相拥，
久久不再开口，也就朦胧地睡去。8 雨夜惊魂第二日赵逾将我带到他的别院，让心腹守着。
赵逾羽翼未丰，自知无把握在夫人的盛怒下护住我，所以把我藏起来。
这侯府只有侯爷能镇住夫人。赵逾说只要拖到镇南侯回来，事情就有转机。侯爷与夫人不同，
男人不觉得收一个通房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可他低估了夫人的决心。上位者蔑视奴仆，
更痛恨忤逆她的奴仆。堂堂世子爷居然喜欢卑贱的婢女，还不惜与自己的母亲作对，
这无疑是将他们勋贵之人的脸面踩在脚底。赵逾和夫人大吵一架，被夫人罚跪祠堂。
跪了两天，送进去的饭都原封不动地端出来，夫人一怒之下不许任何人给赵逾送饭。
我在别院里急得坐立不安。守在院外的书竹说，赵逾交代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
入夜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春暖乍寒仿佛一夜入了冬。
想到祠堂里饥寒交迫的赵逾我更加揪心。我哥哥就是这时来的。哥哥说他打听到赵逾病倒了，
可夫人发狠不让请大夫。我关心则乱，竟没发现不对劲，在哥哥的帮助下溜出别院。
雨幕遮眼，深夜的街道上寥无人烟。隐隐能看到前方点点光亮，那就是侯府了。
雨水冰冷地打在我身上，衣衫都湿透了，可我一点不觉得冷。我摸摸饭盒中的风寒药，
还热着，不禁加快脚步希望快点看到赵逾。黑暗中一只手突然伸来，将我拖进小巷中。
大雨侵袭，打得树枝乱颤，挺拔如树也无法保全自己，只能任由树叶刮落。
掉落的饭盒在大雨的掩盖下，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我狼狈的倒在地上，
玉簪落在一旁碎成两截。雨肆意地砸在我身上，却冲刷不干净我身上的污泥，
我形如死鱼任人摆布。期间听到好多人的声音乱糟糟的，甚至听到了我哥哥咒骂我。“贱人，
攒了那么多钱不给家里，真是活该！”我眨了眨眼，眼角不知是泪还是雨，
揪着我的心坠落深渊。“怎么一动不动地，不会死了吧。”“放心吧，
命贱的人没那么容易死。”9 复仇之刃兴许那天我已经死了，后来的我不过是行尸走肉。
或许该说，我不如死在那天。陈良倒是很开心。夫人给了他一百两让他带我走远点，
再也不许回京城。他偷奸耍滑，跑到宣城买了间两进的小院就此扎了根。
宣城离京城不过十日路程，但物价比京城低的多，买完房子还剩很多银两，
陈良便买间店面卖豆腐。他总爱给我买漂亮的衣裙，让我站在店门口磨豆子，
只为听别人恭维一句，“陈老板好福气，生意做得好，娘子还这么美。
”但恭维后面往往接一句惋惜，“只可惜是个哑巴。”“瘸子配哑巴岂不是绝配，哈哈哈。
”陈良黑着脸一言不发，晚上回去就在我身上泄愤。“存心给老子找不痛快，老子打死你，
不信你不说话！”他用一根软鞭蘸上辣椒水狠狠抽在我背上，抽到的地方血肉翻飞，
但我如死一般，一声不哼。这样的酷刑日日演至深夜。时间久了，他自觉无趣。
白天也不去店里，只往赌坊钻。我将豆坊经营得有声有色，赚来的钱全供给他赌钱，
他总算对我有点好脸色，但每每输钱他仍以打我泄愤。我常去附近一家医馆拿膏药，
医馆的医女婉娘怜悯我的遭遇，时常帮我上药，后来我们成了好友。我日日郁郁寡欢，
她送我一株花，劝我侍弄花草能怡情。“何况，这不是一般的花。”她意味深长的话，
让我明白了什么。我将那花种在院落里，红色艳丽的花朵让我脸上头次有了笑容。
陈良很喜欢那株花，他说那花和我笑的时候一样美。他喜欢就好。那花生命力好旺盛，
转年就繁衍成一丛，给我们的小院添了一丝温馨，我也仿佛打开心扉，
成了陈良温柔小意的美娇娘。每日午时，我会亲自煮一碗糖水给赌坊里的陈良送去，
为了好看，我爱扯一朵那花缀在碗里。虽然他不爱喝，但他很享受别人的羡慕，
总一边骂骂咧咧，“妇人往这里跑什么”，一边喝光糖水。我只站在一旁笑。街坊赞我温柔，
可他们不知温柔是把刀。如此过了一年，陈良嗜赌爱酒，从不顾惜自己，
酒色渐渐掏空他的身体。一个雨夜他赌完钱跑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被人发现时，口歪眼斜已然中风。我哭得悲切，手帕下却是上扬的嘴角。
众人止不住叹息，叹我命苦，叹我情深意重，无人质疑我弑夫。回到小院，我勾起嘴角，
擦干脸上做戏的泪。陈良瞪我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吓人，可惜他的毒牙被猎人掰掉了。
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咿咿呀呀挣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哈哈笑的喘不上气，
胃中蓦地一阵恶心顶上来，我扶着床榻干呕不止，只吐些酸水，眼泪顺着流出来。
如愿害了陈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泪眼迷蒙中，
我仿佛看到小存月抱着受伤的小兔子哭个不停。小赵逾蹲在一旁拿手帕温柔的给女孩擦眼泪，
“存月真是有比菩萨还柔软的心，我去请大夫医治它好不好？”女孩抬头破涕而笑，
伸出手要和男孩拉勾。我闭上眼，长舒口气。存月真的死了，这次是我亲自动的手。
10 江南寻医小镇上的医师治不了陈良的病，我打听到江南有一名医，
就决心带他去碰碰运气。临行前我把店铺和小院都卖了，买一辆驴车，用炉灰抹黑脸，
带他上路。婉娘来给我送行。眼泪啪嗒啪嗒从我俩的眼眶中滚落。我们又在泪中相视对笑。
三年，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呕哑嘲哳，“谢谢你婉娘。”“希望你今后万事顺遂。
”婉娘抱住我，感慨道。万事顺遂吗？我所求并不是顺遂，只想给心中难平的恨意一个交代。
11 重逢之喜刚一到江南安顿好，陈良又发起高烧。这一路他受不少罪，
我最喜欢等他饿到快死再给他吃的，看着他拼命吞咽的样子，像狗一样有趣。
怪不得世人这么爱恃强凌弱。他烧得意识恍惚，仍哀求的盯着我。真坚毅呀，
被这样欺辱还想活，还真是，命贱的人没那么容易死。我到医馆给陈良拿药，
病人们正在闲聊。“这做生意就讲究个运气，你看那城西豆花店现在生意好到要排队。
”“谁说不是呢，听说先前就是一个小摊，这一年不到都开店了。
”“你说咱们知府每天去买城西豆花，是不是瞧上老板娘了？”“别扯蛋，
那老板娘都四十了。”“哈哈，说不定咱们知府就好这口呢。”。。。。。。我拿上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