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漏当事人是什么意思

遗漏当事人是什么意思

作者: 峰上海平

其它小说连载

峰上海平的《遗漏当事人是什么意思》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第一夜缝隙雷声在夜空炸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劈成两暴雨如狠狠砸在冯家别墅的玻璃窗水流扭曲了窗外世界的轮晚上九点十七这座位于市郊的高档住宅区已鲜有行只有路灯在雨幕中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出疯狂摇曳的树主卧室灯光被刻意调壁灯在墙角投下暧昧的阴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两个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消毒水的刺鼻与香水的甜腻相互纠仿佛两个互不相容...

2025-10-23 01:48:59

第一章 雨夜缝隙雷声在夜空炸开,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劈成两半。暴雨如注,

狠狠砸在冯家别墅的玻璃窗上,水流扭曲了窗外世界的轮廓。晚上九点十七分,

这座位于市郊的高档住宅区已鲜有行人,只有路灯在雨幕中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映照出疯狂摇曳的树影。主卧室内,灯光被刻意调暗。壁灯在墙角投下暧昧的阴影,

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两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消毒水的刺鼻与香水的甜腻相互纠缠,

仿佛两个互不相容的灵魂在做最后的搏斗。冯昀庭站在床边,白大褂一尘不染。

三十五岁的他有着医生特有的冷静面容,此刻却像是戴着一副精心雕琢的面具,

只有眼角微微抽搐的肌肉泄露了内心的波澜。他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林傲珊,

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如同黑色的瀑布。“是你先背叛这个家。”他的声音很轻,

几乎被窗外的雨声完全吞没。林傲珊睁大眼睛,

那双曾经让他一见倾心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恐惧和不解。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冯昀庭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纱布,

动作熟练得像是手术前的准备。纱布上已经浸满了透明的液体,

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别怪我,傲珊。

”他俯下身,声音依然平静,“这是你逼我的。”就在这一刻,

隔壁儿童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三岁的奇奇光着脚丫站在门后,揉着惺忪的睡眼。

他被雷声惊醒了,往常这个时候,妈妈会来哄他,唱那首他最喜欢的摇篮曲。可是今晚,

什么都没有。门轴的吱呀声被又一阵雷鸣完美掩盖。透过门缝,奇奇看到父亲俯身的背影,

看到母亲倒在地上的裙摆,那是一条她最喜欢的淡紫色真丝长裙,如今像一朵凋零的花,

瘫在深色地板上。孩子的视角有限,他看不到母亲的脸,

只能看见父亲宽阔的脊背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然后,冯昀庭转过身。

奇奇看见了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那不像平日里温柔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而可怕的人。

自主地被父亲白大褂袖口处露出的银色纽扣吸引——那枚纽扣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着寒光,

像是一颗冻结的星星。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孩子的脊背缓缓爬升。奇奇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后脑重重撞在门框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变暗,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在他失去意识前,只有那枚银色纽扣的影像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如同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冯昀庭对此一无所知。他仔细检查了妻子的生命体征,确认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然后他开始清理现场,动作麻利而有序。他扶起林傲珊的身体,让她平躺在床上,

调整成一个自然的睡姿。接着,他收起那块浸满麻醉剂的纱布,放回特制的密封袋中。

“意外摔倒撞击头部。”他低声重复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像是在背诵一篇烂熟于心的课文。

冯昀庭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外人在场的痕迹。他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嘴角微微上扬。这样的天气再好不过了,

雨水会冲刷掉一切可疑的痕迹,雷声会掩盖所有不该存在的声音。

他想起早上亲自把奇奇送到岳母家的情景。孩子背着小小的书包,回头向他挥手告别,

脸上是纯真的笑容。这个记忆让他心头一紧,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庆幸。

庆幸孩子不在家,没有目睹这一切。正是这种“确认奇奇在姥姥家”的惯性认知,

让他忽略了儿童房那扇虚掩的门。在他眼中,那只是一道黑漆漆的缝隙,与往常并无二致。

他怎么会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岳母因为突发偏头痛,打电话来说明天再去接奇奇?

而忙于准备今晚“意外”的他,完全忘记了再次确认。冯昀庭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四十三分。

他需要尽快离开,制造出差的假象。他最后扫视了一遍卧室,确认一切完美无缺,

然后轻轻带上门,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他没有发现晕倒在走廊阴影里的奇奇。

孩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墙角,像是被遗弃的玩偶。后脑勺上已经肿起一个明显的包块,

但幸运的是,没有流血。他的呼吸微弱而均匀,完全沉浸在无意识的黑暗里。雨,依然在下。

……清晨六点二十分,奇奇在走廊的地板上醒来。后脑传来阵阵钝痛,

像是有人用锤子不断敲打他的头骨。他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走廊里?

爸爸妈妈呢?记忆像是被撕碎的纸片,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他记得黑暗,记得恐惧,

记得有人倒在地上……但具体是谁,为什么倒下,他完全想不起来。每当他试图深入思考,

头部的疼痛就会加剧,像是在阻止他回忆什么。“妈妈?”他小声呼唤,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微弱。没有回应。奇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主卧室。

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妈妈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但姿势有些奇怪。他走近一些,

看见妈妈的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妈妈?”他又叫了一声,伸手碰了碰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手指。那种冰冷不像活人的温度,而是一种彻底的、毫无生机的冷。

孩子不明白死亡的概念,但本能地感到害怕。他转身跑出房间,在别墅里寻找父亲的身影。

可是哪里都没有冯昀庭的踪迹。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孩子的心脏——他被抛弃了,

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独自一人。奇奇哭着跑向大门,费力地踮起脚尖转动门把。

门开了,他赤脚走进雨后的清晨。街道湿漉漉的,积水映照着刚刚放晴的天空。

偶尔有早起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没有人停下脚步。

一个赤脚的三岁孩子独自在街上行走,这本该引起注意,但在这个忙碌的早晨,

他奇迹般地成为了被忽视的存在。饥饿感开始折磨他的胃。在经过一家便利店时,

他看见店员把一袋过期的面包扔进垃圾桶。等店员转身离开,奇奇悄悄靠近,

从垃圾桶里捡起那袋面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面包已经有些发硬,味道奇怪,

但对饥饿的孩子来说,这已是美味。他一边吃一边走,不知道该去哪里,

只是本能地向前移动。夜晚降临时,奇奇找到一个公交站亭,蜷缩在长椅上。他又冷又怕,

把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偶尔有公交车靠站,上下车的乘客看见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大多皱皱眉,匆匆离开。只有一个老奶奶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在家人的催促下上了车。“怕黑……”奇奇在梦中呓语,小脸上满是泪痕,

“门后面……有影子……”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

只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黑暗中的影子,倒在地上的身影,

还有……一枚闪着寒光的银色纽扣。但这些记忆碎片太过模糊,很快又沉入意识的深海,

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浮出水面,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第二章 无声烙印火车站候车厅的角落里,奇奇蜷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渍,赤着的小脚布满细小的伤口。

后脑的肿块依然隐隐作痛,但比这更难受的是胃里火烧般的饥饿和喉咙的干渴。

“妈妈……”孩子在睡梦中呓语,小小的身体因发烧而微微发抖。周围的人流来来往往,

偶尔有人投来怜悯的一瞥,但没有人真正停下脚步。在这个庞大的交通枢纽里,

一个流浪的孩子不过是无数悲剧中的一瞥,很快就会被遗忘。奇奇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不清。他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顺着往上看,

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男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温和,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

显然是刚下火车。“小朋友,你一个人吗?”男人蹲下身,声音很轻,生怕吓到他。

奇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过于干渴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吴瑞祁皱了皱眉。

他刚结束一桩生意谈判,本该直接去停车场取车回家,

却不知为何被这个蜷缩在角落的小身影吸引了目光。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上,

那双眼睛大得惊人,里面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恐惧和茫然。“渴了吗?

”吴瑞祁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盒未开封的牛奶,插好吸管,递到孩子面前。奇奇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本能地接过牛奶,贪婪地吮吸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连日来的干渴。

喝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用那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吴瑞祁,

仿佛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喝完。“都是你的,慢慢喝。”吴瑞祁柔声道。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奇奇忽然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口。

“不要黑……”孩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怕黑……”吴瑞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原本计划把孩子交给车站工作人员处理,但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道。奇奇茫然地摇头。他努力回想,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除了那些支离破碎的恐怖片段,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没关系。”吴瑞祁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吗?”奇奇点点头,小手依然紧紧抓着吴瑞祁的袖口,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医院的灯光白得刺眼。“脑部受到外力撞击,导致暂时性失忆。

”医生指着CT片子解释道,“从片子上看,血块不大,应该会随着时间慢慢吸收。

记忆也有可能恢复,但这说不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几年后,甚至永远想不起来。

”吴瑞祁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孩子。经过清洗和包扎,小家伙看起来清爽多了,

只是脸色依然苍白,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安。“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医生问道。“没有。”吴瑞祁摇头,“我已经报警了,警方说会调查最近的失踪儿童报案。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匹配的信息。”其实吴瑞祁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警方告诉他,

五天前确实有一个名叫冯奇的三岁男孩失踪,但那个孩子的父亲确认已经找到儿子了,

只是虚惊一场。而其他失踪儿童的信息都与眼前的孩子对不上。“既然如此,

只能先把他送到福利院了。”医生说道。病床上的奇奇似乎听懂了这句话,

突然抓住吴瑞祁的手,小脸上写满恐惧。“不要……不要丢下我……”孩子哽咽着说。

吴瑞祁的心再次被触动。他与妻子结婚八年,一直未能生育,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领养,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搁置。此刻,

看着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我来照顾他吧。

”他听见自己说,“直到找到他的家人为止。”……吴瑞祁的妻子赵婉清打开家门时,

惊讶地看见丈夫牵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这是……”她疑惑地看着丈夫。“火车站遇到的,

找不到家人了。”吴瑞祁简要地解释了情况,“我打算暂时照顾他。”赵婉清蹲下身,

与孩子平视。奇奇怯生生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让她瞬间心软。“你好啊,小朋友。

”她温柔地笑着,“饿不饿?阿姨做了排骨汤。”奇奇轻轻点头,

小手却依然紧抓着吴瑞祁的裤腿。晚餐时分,孩子吃得很快,显然是饿坏了,

但举止间依然保持着一种本能的教养。赵婉清悄悄对丈夫说:“看他的吃相,

不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吴瑞祁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孩子拿筷子的姿势很标准,

喝汤时不会发出声音,这些细节都暗示着他曾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晚上,

赵婉清为奇奇准备了客卧。但孩子躺在床上不久,就做起了噩梦。

“不要……门后面……有影子……”孩子在梦中哭喊,

“白色的布……雷声……”吴瑞祁被哭声惊醒,来到客卧,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奇奇醒来看见他,立刻扑进他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做噩梦了?”吴瑞祁柔声问。

奇奇点头,

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还有倒在地上的……我记不清了……但是好害怕……”“那只是梦。

”吴瑞祁安慰道,“梦都是假的。”但他心里知道,那很可能不是梦,

而是孩子记忆深处被封存的片段。这些碎片如同幽灵,

即使在失忆后依然纠缠着这个幼小的心灵。那一夜,吴瑞祁抱着奇奇,

在客卧的床上坐了很久。直到孩子重新入睡,他依然无法入眠。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做了一个决定。“我们收养他吧。”第二天早餐时,他对赵婉清说。赵婉清愣了一下,

随即微笑:“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个事。”他们一起看向正在小口喝着牛奶的奇奇。

孩子似乎感觉到他们的注视,抬起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那一刻,

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那双大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小朋友,

”吴瑞祁温和地说,“在找到你的家人之前,我们给你起个新名字,好吗?”奇奇点点头。

“就叫吴念安吧。”赵婉清提议,“寓意‘思念安稳’,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吴念安……”孩子轻声重复着,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的含义。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

眼中含着泪光,却绽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喜欢这个名字。”……一个月后,

警方正式确认找不到吴念安的家人,吴瑞祁夫妇顺利办理了领养手续。

他们决定搬离这座城市,回到吴瑞祁的家乡——一个距离这里三百公里的小城。

一方面是为了生意的转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给念安一个全新的环境,

远离可能潜藏在记忆深处的创伤。搬家前一天晚上,吴瑞祁在整理念安的物品时,

发现了一叠画。那是孩子最近画的,画面中总有一个黑色的背影,一个倒在地上的小人,

还有一扇只开了一条缝的门。最让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幅画中,黑色背影的袖口处,

画着一个银色的纽扣,被刻意涂得很重,几乎要戳破纸张。吴瑞祁把这些画收进一个文件夹,

决定暂时不告诉妻子。他隐约感觉到,这些画面可能与孩子失忆的原因有关,

但他宁愿相信那只是孩子想象力丰富的表现。在新家的第一个夜晚,念安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吴瑞祁冲进他的房间,看见孩子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爸爸,

”念安扑进他怀里——这是孩子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我又梦见那个黑色的背影了……他转过身,我看见了……”“看见了什么?

”吴瑞祁轻声问。“我看见……”念安的声音颤抖着,

“我看见了……他的脸……”“是谁的脸?

”念安茫然地摇头:“记不清了……就是想不起来……”吴瑞祁紧紧抱着孩子,

心中升起一股保护欲。无论这孩子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睡吧,

念安。”他轻声哼着催眠曲,“有爸爸在,什么都不用怕。”在父亲的怀抱中,

念安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均匀。但吴瑞祁却久久无法入睡。他凝视着孩子沉睡的面容,

心中充满了疑问。那个黑色的背影是谁?倒在地上的小人又代表着什么?

而那枚被孩子牢牢记住的银色纽扣,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些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但他不知道的是,五年后,

这些问题的答案将会以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浮出水面,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而在三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冯昀庭正站在儿子空荡荡的房间里,

手中紧握着奇奇最爱的小熊玩偶。“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奇奇。”他对着空房间发誓,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是真实的悲痛与深藏的恐惧交织而成的火焰。但在他内心深处,

有一个声音在轻声询问:如果真的找到了儿子,你准备好回答他“妈妈去哪了”的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冯昀庭不敢回答。第三章 双面人生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泼洒进宽敞得近乎空旷的办公室,将昂贵的大理石地面镀上一层浅金。冯昀庭站在窗前,

背影挺拔,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依旧保持得宜的身形。五年时光,

似乎并未在他脸上刻下过于深刻的痕迹,只是将那抹属于医生的冷静,

沉淀为了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威仪。他缓缓转身,

目光落在宽大办公桌一角那张精心摆放的相框上。照片里,

三岁的奇奇被他和林傲珊簇拥在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个浅浅的梨涡盛满了无忧无虑的幸福。林傲珊依偎在他肩头,眉眼弯弯。任谁看到,

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幸福之家。

这是冯昀庭展示给外界的人设——深情、悲恸、坚韧。“冯总,

‘念珊’儿童救助基金的年度发布会已经准备就绪,媒体都到了。”秘书轻叩门扉后进来,

低声汇报。“念珊”,怀念傲珊。多好的名头。

继承了家业的冯昀庭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旋即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取代。

他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好,我马上到。”发布会现场,

镁光灯闪烁不休。冯昀庭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台下众多同情与探究的目光,

语调沉痛地回顾着与亡妻的深情,讲述着失去爱子后无尽的煎熬与寻找。“……五年了,

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他适时地停顿,眼尾泛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儿子奇奇。在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我却没能找到他,

没能保护他……”这番话,他早已演练过千百遍,连每一处细微的哽咽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台下有感性的女记者开始抹眼泪。他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悲剧英雄,

一个在巨大不幸中依然不忘回馈社会、深情不渝的典范。唯有他自己知道,

这光鲜亮丽的悲情面具之下,藏着怎样一个日夜被恐惧与罪恶啃噬的灵魂。夜晚,

才是真实的刑场。当城市的喧嚣逐渐沉寂,

冯昀庭便会驱车回到那栋位于市郊、如今只他一人的别墅。这里,是他权势的象征,

也是他无法醒来的噩梦之地。他推开主卧的门。这里保持着林傲珊生前的模样,

甚至她常用的那款香水,还摆在梳妆台上,瓶身已落满灰尘,

却固执地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与记忆深处那晚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每每让他胃部一阵翻搅。他走到衣帽间,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

里面是林傲珊的遗物——几条她钟爱的丝巾,几件首饰。他伸出手,

指尖颤抖地拂过一条淡紫色的真丝长裙,那正是奇奇在门缝中看到的,

倒在地上的那条裙子的同款。他的动作近乎虔诚,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

仿佛通过这些冰冷的物件,还能触摸到那个他曾深爱,最终却由他亲手终结的生命。

“傲珊……”他低声唤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激起回响。然而,这伪装的深情不堪一击。

当他转身,无意中踢到角落里的一个东西——那是一辆小小的、红色的合金玩具车,

奇奇三岁时最爱不释手的玩具——所有的平静瞬间粉碎。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冯昀庭猛地后退一步,瞳孔骤缩。他看着那辆玩具车,眼前浮现的却是儿子拿着它,

咯咯笑着在走廊里奔跑的模样,是那晚儿童房门缝后可能存在的、惊恐万分的眼睛。

冯昀庭从丈母娘那知道那天妻子把儿子接回家的消息后,

对儿子是否看到了那一幕一直惴惴不安。“啊!”他低吼一声,像是无法忍受这无声的控诉,

一把抓起玩具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向墙壁!“哐当!”刺耳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惊心。

红色的碎片迸溅开来,散落一地。剧烈的喘息过后,是无边无际的空虚与恐惧。

他颓然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插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用力拉扯着头皮。

杀妻的罪恶感,与失去儿子——这种失去,并非单纯的失踪,

而是随时可能引爆他所有一切的、活生生的炸弹——的真实焦虑,像两条冰冷的毒蛇,

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没有再婚。

并非对外宣称的“深情难忘”,而是这栋别墅,这个身份,早已成为一座华丽的囚笼。

他被困在五年前那个雨夜,困在自己亲手打造的谎言里,动弹不得。与此同时,

在三百公里外那座生活节奏舒缓的南方小城,夜色是温柔而安宁的。“念安,刷牙睡觉了!

”赵婉清温柔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来啦!”八岁的吴念安声音清脆,

像颗饱满的小石子投入静谧的夜色中。他如今已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身形抽条了些,

脸上有了健康红润的光泽,那双曾经盛满恐惧的大眼睛,如今多是孩童的澄澈与灵动。

他熟练地刷完牙,爬上自己的小床。吴瑞祁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爸爸,

今天能多讲一个吗?”念安眨巴着眼睛,带着一点小小的撒娇。

吴瑞祁笑着摸摸他的头:“好,今天破例,多讲一个。”柔和灯光下,

吴瑞祁低沉的读书声和念安偶尔的提问交织成温馨的乐章。赵婉清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

眼底满是幸福的笑意。这个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而进入他们生活的孩子,

彻底填补了这个家缺失已久的圆满。然而,即便是最温暖的港湾,

也无法完全阻隔深埋在潜意识海洋下的冰山。故事讲到一半,念安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睡着了。吴瑞祁轻轻合上书,为他掖好被角,正要关灯离开,床上的孩子却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要……门……门后面……”念安在梦中呓语,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有影子……黑色的……扣子……亮……”吴瑞祁的心猛地一沉。

他回到床边,俯下身,轻轻拍着念安的背,低声安抚:“不怕不怕,爸爸在,只是做梦,

没事了……”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五年里,偶尔还是会发生。频率虽然远比刚收养时低,

但每一次,都让吴瑞祁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不知道“黑色的影子”、“门缝”、“亮扣子”具体代表什么,但他确信,

这是念安遗失的记忆深处,最狰狞的创伤碎片。念安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平静,

重新沉入无梦的睡眠。吴瑞祁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黑暗中,凝视着孩子熟睡的侧脸,

眉头深锁。他尊重孩子的创伤,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用陪伴和爱为他构筑坚固的堡垒。

可他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真的会永远沉睡吗?

他不知道,在另一座城市的深渊里,那个与念安噩梦息息相关的男人,

正动用着他难以想象的资源,从未停止过寻找。冯昀庭坐在书房电脑前,

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私家侦探发来的最新邮件依然是一无所获。

奇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五年前那个雨后的清晨。他烦躁地关闭邮件,

鼠标无意中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林傲珊生前的一些生活照和视频。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一段视频,是奇奇两岁生日时拍的。画面里,林傲珊抱着咯咯笑的奇奇,

对着镜头温柔地说:“宝贝,看这里,对妈妈笑一个……”她笑起来时,

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和奇奇的一模一样。冯昀庭死死盯着屏幕里妻子明媚的笑脸,

耳边却回荡起自己那晚冰冷的声音:“是你先背叛这个家……”“砰!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声音和影像。背叛是事实,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试图用愤怒压制那不断上涌的、名为悔恨的毒液。可内心深处,

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质问:即便她背叛了你,你就真的有权力夺走她的生命,

并因此永远失去了你的儿子吗?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寻找在继续。这寻找,

源于一种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剖析的情感——有真实的父爱,有失去的焦虑,但更多的,

是一种源于恐惧的、必须将唯一漏洞控制在手中的偏执。

他绝不能让自己精心构筑五年的“悲情”堡垒,毁在那个可能的“遗漏的证人”手上。

夜色渐深,两座城市,两个家庭,在各自的轨迹上运行着。一边是伪装平静下的暗流汹涌,

一边是真正温暖中潜藏的未知忧虑。命运的丝线,在时间的织机上悄然延伸,

等待着那个必然交汇的节点。第四章 时间面具五年,足以让一个城市改头换貌,

也足以让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学会戴着面具舞蹈。

冯氏企业的总部大厦如今已成为城市地标之一,光洁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阳光,

如同它的主人,辉煌而疏离。冯昀庭的办公室位于顶层,视野极佳,

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象。他站在窗前,背影依旧挺拔,

只是那身昂贵西装包裹下的身躯,比五年前更显清瘦,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日夜蚕食。

办公室的布置堪称完美,每一件摆设都透露出主人的财富、品味与……精心编排的悲伤。

正对办公桌的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的全家福。照片经过特殊处理,色彩温暖柔和,

三岁的奇奇被他抱在怀里,林傲珊依偎在他身侧,三人笑容灿烂,幸福仿佛要溢出画面。

每个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第一眼都会被这幅“幸福的遗照”所震撼,

进而对这位失去一切却依然坚强的男人生出无限同情。办公桌一角,摆放着一个水晶相框,

里面是林傲珊的单人艺术照。她微微侧着头,笑容温婉,目光似水。

冯昀庭偶尔会当着他人的面,用指腹轻轻摩挲相框边缘,眼神放空,

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思念与脆弱。今天是林傲珊的五周年忌日。冯氏企业大楼外的广场上,

一场以“念珊”命名的慈善捐款活动正在举行。长长的红色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各路媒体架起长枪短炮,镜头焦点始终锁定在冯昀庭身上。他穿着一身肃黑的西装,

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哀伤。他站在话筒前,

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过的沙哑。

“五年了……”他开口,停顿了很久,仿佛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压下喉头的哽咽,

“时间并没有减轻失去傲珊的痛苦,也没有消磨掉我对找到儿子奇奇的渴望。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相机快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成立‘念珊基金’,

是希望将这份个人的悲痛,转化为帮助更多困境儿童的力量。”他抬起头,

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眼圈泛着真实的红晕,“我相信,傲珊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我这么做。

而我的儿子奇奇……无论他在哪里,我希望他有一天能看到,他的爸爸没有被打倒,

一直在等他回家。”掌声雷动。不少人为之动容。冯昀庭微微鞠躬,姿态谦和而沉重。

他在闪光灯中走下台,接受着众人的安慰与赞誉,

完美地扮演着那个深情、悲恸、肩负社会责任的企业家角色。

只有当他独自一人坐上驶离会场的黑色轿车,当隔音极好的车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他脸上那悲恸的表情才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与空洞。

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表演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像是一根根细针,反反复复刺扎着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对林傲珊的“思念”?不,那是日夜不休的拷问与恐惧。对奇奇的“渴望”?是的,

但这渴望里掺杂了太多见不得光的惊惧。车子平稳地驶回别墅。这座空旷、华丽的建筑,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坟墓,埋葬着真相,也囚禁着他的灵魂。深夜,

书房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冯昀庭没有开电脑,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

手里拿着的,不是林傲珊的遗物,而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氧化变色的银色纽扣。

这是他后来在清理别墅时,在儿童房门口走廊的地毯缝隙里找到的。

属于他那件医生白大褂袖口的纽扣。那晚,他转身时,或许就是这枚纽扣,在昏暗的光线下,

映入了门缝后那双惊恐的眼睛。这枚纽扣,是罪证,是那个被他遗漏的“证人”存在的铁证。

五年来,他从未停止寻找奇奇。起初,或许还有一丝身为父亲的本能驱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寻找越来越被恐惧所主导。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

明里暗里的寻人从未间断。他害怕奇奇流落在外受苦,更害怕奇奇被他人找到,

害怕那双眼睛里的记忆在某一天被唤醒。他派出去的人,一次次无功而返。

奇奇就像投入大海的一滴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找不到”的状态,

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他时常从噩梦中惊醒,

梦见奇奇带着警察出现在他面前,用清晰无比的声音指认:“爸爸,是你杀了妈妈!

”焦虑与罪恶感交织成的藤蔓,已经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快要让他无法呼吸。

他猛地攥紧手心,那枚纽扣坚硬的棱角刺痛了他的皮肤。一丝阴鸷的光芒从他眼底闪过。

如果……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奇奇,而那个孩子确实记得一切……他该怎么办?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

第一次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只有让这个唯一的证人永远沉默,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他用力甩头,试图将这恐怖的思绪驱逐出去。

那是他的儿子,他曾经抱在怀里,用胡茬逗笑过的亲生儿子!内心的拉锯战,在这一夜,

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血腥的序幕。与此同时,在三百公里外那座生活安逸的南方小城,

时间则展现出了它温柔治愈的一面。吴念安八岁了,个头蹿高了一大截,

是个即将升入三年级的小小少年。吴瑞祁的公司经营稳健,规模甚至有所扩大,

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赵婉清依旧温柔体贴,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因意外而组成的家庭,在五年时光的浸润下,感情愈发深厚自然。周末的清晨,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弥漫着食物香气的空气里。“念安,快点吃,

你爸答应今天带我们去新开的科技馆!”赵婉清将煎好的鸡蛋放在念安面前。“真的吗?

太棒了!”念安眼睛一亮,加快了喝粥的速度。他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一些,轮廓渐渐清晰,

笑起来时,嘴角那两个梨涡依旧明显,盛满的是毫无阴霾的快乐。吴瑞祁看着儿子,

眼里是藏不住的欣慰。这五年来,念安的噩梦发作次数越来越少,

最近大半年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似乎真正接受了“吴念安”这个身份,

将那些黑暗的记忆碎片深深埋藏。他学习成绩不错,性格开朗,在学校有好朋友,

在家是他们夫妻的开心果。然而,吴瑞祁内心深处,那根关于念安身世的弦,

从未真正放松过。有一次,学校布置美术作业,主题是“我的家”。

念安画了吴瑞祁、赵婉清和他自己,三个人手拉手站在一座漂亮的房子前,色彩明快,

构图和谐。吴瑞祁大大夸奖了一番,将画郑重地贴在了客厅的墙上。

但他后来在整理念安书桌时,无意中在草稿本的最后几页,

——用黑色笔重重涂抹出的、不成形状的阴影;一个倒着的、线条简单的小人;还有一扇门,

永远只画一条窄窄的缝。吴瑞祁默默地将那几页纸撕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知道,有些伤痕,即使表面愈合,

底下可能依然潜藏着未曾清理干净的腐质。他能做的,只是用更多的爱和安全感,

去覆盖那些可能滋生病菌的土壤。他偶尔也会想起最初报警时,

警方提到的那个“已经找到”的、名叫冯奇的孩子。那个一闪而过的信息,

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早已沉底,只在当时激起过一丝微澜。

他从未将念安与那个孩子联系起来,毕竟世界这么大,重名或者类似情况太多了。

他更愿意相信,念安是命运赐予他们夫妻的礼物,

与那个遥远的、发生在另一座城市的悲剧无关。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早已咬合,

平静的湖面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在一份送往冯昀庭办公室的、厚厚的机密调查报告中,

夹杂着几张近期拍摄的、看似无关紧要的生活照片。其中一张,

是在一所小学的校运动会外抓拍的,画面里,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正冲向终点线,

他嘴角的梨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份报告,因为调查方向和信息源的偏差,

暂时还没有被标注为高优先级,静静地躺在众多“疑似线索”的文件堆里,

等待着被翻阅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即将来临。第五章 破碎镜像夜色如墨,

将冯家别墅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冯昀庭又一次从那个循环往复的噩梦中惊醒,

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冷汗,胸腔剧烈起伏。梦里,不再是模糊的影子与片段,

而是无比清晰的画面——三岁的奇奇站在门缝后,那双清澈的眼睛不再是茫然与恐惧,

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指控,死死地盯着他,小小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重复着:“爸爸,

是你杀了妈妈。”他跌跌撞跄地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反复泼洒脸颊,

试图驱散那蚀骨的心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公众面前沉稳、悲悯的冯总?分明是一个被罪恶感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他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想穿透这层皮囊,看清里面那个肮脏、残忍的灵魂。

就是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抱过儿子,也曾冷静地结束妻子的生命。就是这双眼睛,

曾经流露出对林傲珊的深情,也曾在她断气前,映出她最后的惊愕与绝望。

“是你先背叛这个家!”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吼,声音沙哑,

试图用愤怒点燃早已冷却的恨意,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可恨意如潮水般退去后,

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和一种更深沉、更让他无法面对的空虚。他滑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背靠着浴室墙壁,将脸深深埋入掌心。五年的寻找,像一场漫无目的的跋涉,

每一次失望而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加了一码重量。他快要撑不住了。

那个曾经一闪而过的、黑暗的念头,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冒出来,

带着诱人的蛊惑力——如果找不到,或者找到的已经是一个……再也不会说话的奇奇,

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回马桶边,

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那是他的儿子!

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儿子!可正是这个“珍宝”,如今成了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剑。

父爱与自保的本能,在他内心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惨烈的厮杀,将他撕扯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在南方小城,夜晚是宁静而温暖的。吴念安的房间里,

贴满了航天海报和科学画报,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课本和课外书,

角落里还有一个半成品的机器人模型。

这里充满了一个八岁男孩蓬勃的朝气和被精心呵护的痕迹。他刚刚入睡,呼吸均匀。

吴瑞祁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轻轻推开房门,检查孩子是否踢被子。柔和的夜灯下,

念安的睡颜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吴瑞祁欣慰地替他掖好被角,

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书桌一角摊开的素描本吸引了过去。那本是念安上美术兴趣班用的,

平时画的都是风景、静物或者想象中的科幻场景。但此刻,摊开的那一页上,

用铅笔涂画着的,却是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不和谐的图像。

那是一个高大的、完全用黑色线条反复涂抹勾勒出的背影,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

给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压迫感。在背影的脚下,是一个简笔画的、倒在地上的小人,

线条稚嫩,却透着一种无助。最让人心悸的是,在画面的左上角,有一扇门,

门只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仿佛有一个窥视的视角正从那里望出来。

而在这个黑色背影的袖口处,念安用橡皮擦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的留白,像是一枚……纽扣。

吴瑞祁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轻轻拿起素描本,翻看前面的几页。

类似的画面不止这一张,有的背景里还添加了凌乱的、代表雨水的斜线,

有的在“地上小人”旁边,画了一块方形的、模糊的白色块。这些画,

比几年前他在草稿本上看到的涂鸦,细节更多,也更具有指向性。那个黑色的背影,那扇门,

那枚纽扣,那块“白白的布”……这些碎片,显然不是凭空想象,

它们来自念安记忆深处那个被封印的角落,并且,正在试图冲破阻碍,浮出水面。

吴瑞祁拿着素描本的手微微颤抖。他一直希望时间和新生活能抚平一切创伤,

但此刻他意识到,有些烙印,是刻在灵魂上的,并不会轻易消失。它们只是潜伏着,

等待着某个契机。他没有叫醒念安,也没有惊动妻子。他只是默默地将素描本放回原处,

关上台灯,退出了房间。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

他不知道这些记忆碎片对念安意味着什么,是单纯的噩梦,

还是……指向某个被遗忘的、残酷的真相?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

那份他一直避免去深究的、关于念安过去的阴影,或许远比他认为的要沉重和危险。

……几天后,冯昀庭的办公室。他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是关于扩大“念珊基金”资助范围的提案。

他扫了一眼,正准备落笔,目光却猛地顿住,死死盯住了文件附件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受助儿童的集体照,背景是某个偏远山区的小学。在照片的角落,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男孩,正对着镜头腼腆地笑着。那个笑容,

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冯昀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一把抓起照片,凑到眼前,呼吸变得粗重。像……太像了!不是五官的完全一致,

而是那种神韵,那个独一无二的笑纹,简直和他记忆中的奇奇,以及林傲珊笑起来的样子,

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个孩子……”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指着照片角落,“资料!

立刻把这个孩子的所有资料给我!”下属被他的失态吓了一跳,连忙翻找文件:“冯总,

这个孩子叫李小明,是‘念珊基金’三年前的受助对象,当时记录是七岁,父母双亡,

跟奶奶生活……”“三年前?七岁?”冯昀庭快速心算,年龄对不上!奇奇如果还在,

今年应该是八岁。而且名字、籍贯完全不符。

一股巨大的失望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心头。他颓然坐回椅子上,

挥挥手让下属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再次拿起那张集体照,

指尖摩挲着那个有着梨涡的男孩的脸。是巧合吗?还是……他太过于思念,

以至于看谁都像奇奇?这种一次次燃起希望又瞬间破灭的过程,几乎要把他逼疯。他闭上眼,

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就在这时,他放在抽屉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那个他重金雇佣的、代号“暗影”的私家侦探的信息。过去五年,

这样的信息大多是“暂无进展”,他已经快要麻木了。他点开信息,

只有简短的几行字:目标区域:南城。发现一符合部分特征的男孩,现名吴念安,

年龄八岁,养父吴瑞祁,商人。近期照片及初步资料已发送至加密邮箱。

该男孩约五年前被收养,时间点吻合,来源模糊。其养父行事低调,需进一步接触确认。

冯昀庭的呼吸再一次停滞。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只有他知道密码的加密邮箱。

附件里,有几张明显是远距离拍摄的照片。画面里,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男孩,

正和几个同学走在放学路上,侧着脸,似乎在说什么,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清晰的眉眼,那笑起来时嘴角深深陷进去的梨涡……是他!这一次,

绝对不会错!冯昀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奇奇!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但紧随其后的,

是更深、更沉、更冰冷的恐惧,像无数只黑色的手,从地狱深处伸出来,

死死拖住了他的脚踝。他的儿子还活着,在一个叫吴瑞祁的男人身边,健康地长大了。那么,

那个雨夜,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他记得多少?那个被他遗漏的证人,终于……出现了。

第六章 汹涌暗流冯昀庭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打印纸。

私家侦探发来的资料详尽得令人心惊:吴念安,现年八岁,

就读于南城第三实验小学三年级三班。养父吴瑞祁,四十三岁,瑞清商贸公司负责人,

白手起家,信誉良好,家庭关系简单。养母赵婉清,三十九岁,全职主妇。

资料附带了数张偷拍的照片——男孩在操场奔跑,在课桌前写字,

被吴瑞祁牵着手走过放学路,坐在赵婉清的车后座上笑着搂住她的脖子……每一张照片上,

男孩的笑容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冯昀庭的心脏。那眉眼,那梨涡,

那举手投足间隐约的神韵……是他,绝对是他的奇奇!五年的寻找,五年的煎熬,

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可预想中的狂喜却被一种更庞大、更阴冷的情绪吞噬——恐惧。

他的儿子还活着,在一个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了。那么,那个雨夜呢?

那扇被他忽略的儿童房门缝后,那双惊恐的眼睛,究竟看到了多少?记住了多少?资料显示,

吴念安大约五年前被吴瑞祁收养,时间点与奇奇失踪完全吻合。但关于收养前的经历,

记录一片模糊,只提到“孩子当时高烧,伴有脑部撞击伤,记忆受损”。

记忆受损……冯昀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像是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看到了一线生机。失忆了?

所以,他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那个雨夜,包括他父亲的罪行?

一丝侥幸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他冰冷的心底窜起。如果奇奇真的忘记了,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可以走上前,以一个悲痛寻亲的父亲身份,要回自己的儿子?

他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弥补这五年的亏欠,将那个秘密永远埋葬……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就被更深的疑虑压了下去。失忆,是真的吗?还是吴瑞祁为了保护孩子而放出的烟雾弹?

亦或是,记忆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封存,等待着某个契机的唤醒?他不能冒险。绝对不能。

冯昀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办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与人潮。权力和财富赋予了他掌控局面的能力,此刻,

他必须运用这种能力。他回到办公桌前,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李秘书,帮我查一下,南城的瑞清商贸,

和我们有没有业务往来,或者潜在的合作可能。”他需要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怀疑的借口,

接近吴瑞祁,接近那个现在叫吴念安的男孩。他必须亲自确认,那双酷似林傲珊的眼睛里,

是否还藏着能将他置于死地的秘密。……南城的春天,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草木生长的气息。

吴瑞祁最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公司一切顺利,念安健康开朗,妻子温柔体贴,

生活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湖水。然而,越是平静,他心底那丝莫名的忧虑就越发清晰。

尤其是当他再次在念安的素描本角落里,

看到那幅新画的、线条更加具体清晰的“黑色背影”时,那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画上的背影袖口处,那枚被刻意留白代表的“纽扣”,这次旁边甚至多画了几道短线,

仿佛在表示它在闪光。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儿童涂鸦。周末,他带着念安去市图书馆。

孩子沉浸在儿童区的绘本世界里,吴瑞祁则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心理学书籍区域。

他抽出一本关于儿童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书籍,翻到关于记忆碎片和潜意识表达的部分,越看,

心头越是沉重。书上说,即使表面记忆缺失,

强烈的创伤性体验可能会以噩梦、闪回、特定恐惧或象征性图画等形式,持续影响个体。

“爸爸,你看我借了什么书!”念安兴奋地跑过来,

手里举着几本航天科普和一本……绘画技巧书。吴瑞祁收敛心神,

笑着摸摸他的头:“喜欢画画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眼睛。”“嗯!”念安用力点头,

随即又有些犹豫地小声说,“爸爸……我有时候,会画一些……奇怪的画,

就是……自己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吴瑞祁的心猛地一跳。他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

语气尽可能轻松:“没关系,画画就是表达心里所想,什么样的画都可以。

如果画完了觉得不舒服,或者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随时可以告诉爸爸,好吗?”念安看着他,

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信任。他点了点头:“好。

”看着儿子重新跑开的背影,吴瑞祁的心情却无法轻松。他开始认真考虑,

是否应该带念安去看一下专业的儿童心理医生。不是为了挖掘他可能不愿记起的过去,

而是为了帮助他更好地理解和处理这些潜意识的困扰,让他能真正轻装前行。他不知道的是,

一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正在精心策划的路上,即将打破他们苦心经营五年的平静。

……一周后,瑞清商贸公司。吴瑞祁接到秘书内线,说有一位重要客户来访,对方没有预约,

但声称代表冯氏集团,有合作意向想与他面谈。冯氏集团?吴瑞祁心头一震。

那是盘踞在临市、声名显赫的商业巨头,产业遍布多个领域,实力远非他的小公司可比。

这样的大鳄,怎么会突然找上他?尽管满腹疑窦,商人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刻整理衣冠,

亲自迎了出去。会客室里,一个身着深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

欣赏着墙上挂着一幅本地艺术家的山水画。他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也让人无法忽视。“冯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吴瑞祁。”吴瑞祁走上前,伸出手,

语气不卑不亢。男人闻声转过身。就在那一瞬间,吴瑞祁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秒。

眼前的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英俊,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气质卓然。

这张脸……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却又隐隐觉得,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吴总,幸会。

”冯昀庭伸出手与他相握,笑容得体,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

瞬间将吴瑞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只是听闻吴总公司在本地信誉极佳,恰好我们冯氏有意拓展在南城的业务,

所以想来探探合作的可能。”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话语滴水不漏。“冯总谬赞了,

我们小门小户,能得冯氏青睐,是我们的荣幸。”吴瑞祁压下心头那丝怪异的感觉,

引他入座,吩咐秘书上茶。谈话在商业互吹和试探中进行。冯昀庭显然有备而来,

对瑞清商贸的业务范围、经营状况似乎颇为了解,提出的几个合作切入点也都切中要害,

显示出极大的诚意。吴瑞祁一边应对,一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冯昀庭的提议听起来很美好,几乎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但这天下,

真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谈话间隙,冯昀庭状似无意地扫过吴瑞祁的办公桌。桌上,

在一个精致的相框里,是吴瑞祁、赵婉清和吴念安的合影。八岁的男孩笑得阳光灿烂,

嘴角的梨涡清晰可见。冯昀庭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足足两秒,才缓缓移开。

他端起茶杯,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借由氤氲的热气掩盖住眼底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那是确认后的狂喜、深入骨髓的恐惧,

以及一种……看到自己珍宝被他人捧在掌心的、尖锐的刺痛。

吴瑞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凝视。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这位冯总,

似乎对他的家庭……尤其对念安,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注。“这是令郎?

”冯昀庭放下茶杯,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很精神的小伙子。”“是的,我儿子,

念安。”吴瑞祁不动声色地答道,心中警铃大作。“念安……好名字。”冯昀庭微微一笑,

那笑容却未达眼底,“看着很亲切,让我想起……我一个走失多年的儿子。

”走失多年的儿子?吴瑞祁的心猛地一沉。他忽然想起,

似乎听说过这位冯总早年遭遇家庭变故,妻子意外去世,

儿子也失踪了……难道……一个模糊却可怕的猜想,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

悄然缠上了他的心头。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完美、无懈可击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

平静的生活之下,那汹涌的暗流,已经漫到了脚下。

第七章 惊雷乍现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一年一度的“亚太商业领袖慈善晚宴”是这座城市顶级社交圈的盛事,

汇聚了商界巨擘、各界名流。吴瑞祁本不在此列,他的公司规模尚不足以收到邀请。

但机缘巧合下,他通过一位重要客户获得了一张珍贵的请柬。客户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吴,

去见识见识,拓展下人脉,没坏处。”他本不欲带念安来这种过于正式的场合,

但赵婉清娘家临时有事,她需回去一趟,不放心孩子一人在家。

念安又听说晚宴上有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喷泉,眼巴巴地望着他,吴瑞祁心一软,

便给儿子换上了一身小西装,带他一同前来。此刻,念安正乖巧地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上,

小口吃着侍者特意为他准备的冰淇淋,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流光溢彩的一切。

吴瑞祁则与几位相熟的商人寒暄着,目光不时扫向儿子,确保他无恙。

宴会厅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冯昀庭在一众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全场的焦点,合体的黑色礼服,矜贵沉稳的气度,

以及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引人探究的忧郁,让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他微笑着与迎上来的各界名流握手、交谈,应对自如,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聚光灯下。

然而,那笑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完美却缺乏温度。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看似随意地扫视,

实则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根据“暗影”的情报,吴瑞祁父子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他需要一个“意外”的、自然的场合,近距离观察那个孩子,确认一些事情。

当他的视线掠过角落沙发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瞬间定格。

那个男孩……穿着合体的小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正低头专注地对付着手中的冰淇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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