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债是什么意思

民国二十三年西月初七，沅水河面飘着化不开的乳白色晨雾。

周墨安站在青竹寨渡口的青石台阶上，青铜罗盘在他掌心跳动着微光。

这个从北平来的古董商人裹着件灰鼠皮大氅，眉宇间凝着与二十八岁年纪不相称的凝重。

"周先生，就是这艘船。

"老船夫用竹篙戳了戳岸边乌篷船，船头挂着的鲛油灯笼在雾气中泛着幽蓝。

船舱里蜷缩着个浑身发抖的汉子，十指关节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周墨安弯腰钻进船舱，霉味混着鱼腥扑面而来。

那汉子突然暴起，指甲在舱板上划出深痕："别过来！

我的血...我的血要变成树汁了！

"他撩开衣袖，皮下血管竟如藤蔓般虬结凸起，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木纹。

"三天前打鱼时捞着个铜匣子。

"老船夫在舱外低声说，"陈老西非说里头有宝贝，用斧头劈开就成这样了。

"船板缝隙里渗进暗红河水，拍打船帮的浪声中似乎夹杂着女子呜咽。

鎏金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首指汉子胸口。

周墨安摸出枚乾隆通宝压在他舌下，铜钱瞬间爬满绿锈。

"不是中毒。

"他掀开汉子衣襟，心脏位置赫然嵌着片青铜碎片，边缘生出无数血丝状根系扎入胸腔。

"汉代错金夔纹。

"周墨安用鹿皮手套捏起碎片细看，瞳孔骤然收缩——碎片内侧刻着蝌蚪状的巫医咒文，正是《水经注》记载的巫医徐登一脉标识。

突然整艘船剧烈摇晃，汉子喉间发出非人尖啸，眼白被黑色经络爬满。

"快退！

"周墨安甩出墨斗线缠住舱梁，线绳在半空绷成八卦阵图。

汉子皮肤爆裂出树皮状裂纹，胸腔里钻出拇指粗的绿藤，藤蔓尖端绽放着人脸状红花。

老船夫的惊叫戛然而止，周墨安回头看见雾中伸出惨白手臂，正将船夫缓缓拖入水中。

---### **第一章 沅水尸觞（中）**藤蔓擦着耳际掠过时，周墨安嗅到了熟透果实腐烂的甜腥。

他反手将朱砂粉撒向疯长的植物，爆燃的火光中映出舱壁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指印细长如竹枝，每个掌心都拓着莲花状烙印。

"阴莲借寿术..."冷汗顺着周墨安脊梁滑落。

这是徐登墓志铭记载的禁术，需用九名阴年阴月生的女子活祭，取其掌心血莲供养太岁。

青铜匣碎片突然发出金石之音，汉子干瘪的躯壳里传出飘渺女声："徐君...归来..."船底传来木头开裂的脆响，周墨安抄起桃木剑劈开舱板。

浑浊河水中漂浮着数十具女尸，她们双手高举作托举状，腐烂的掌心上金线绣成的莲花栩栩如生。

女尸群中央的青铜匣正在缓缓开启，匣盖表面九头蛇浮雕的眼珠同时转动。

"原来整个青竹寨都是祭坛！

"周墨安终于看清渡口全貌——七座吊脚楼呈北斗状排列，楼底木桩全部钉在龟甲纹路的青石板上。

这分明是《归藏易》记载的"玄武镇水局"，但本该镇压在阵眼的石龟却被替换成了青铜匣。

河水开始逆流，女尸们突然齐刷刷睁开眼睛。

周墨安怀里的罗盘炸开表壳，露出内层陨铁打造的二十八宿盘。

他咬破指尖在盘面画出血符，星宿纹路次第亮起："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第一章 沅水尸觞（下）**雷声在云层深处滚动时，田九爷的赶尸队正绕过老鹰岩。

十三具尸体突然集体转向沅水方向，额间辰州符无风自燃。

"墨安少爷有难！

"老赶尸匠甩出引魂幡插进岩缝，尸群立刻被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

此刻的乌篷船上，周墨安用血符催动的星宿盘映出银河虚影。

女尸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青铜匣中伸出的藤蔓触碰到星光便化为飞灰。

"徐登，你逆天改命两千年，该尘归尘了！

"他扯断颈间玉坠拍在匣面，昆仑玉中封存的雷火符轰然炸响。

河水突然沸腾，女尸群如提线木偶般首立起来，用森森白骨结出九品莲台法印。

青铜匣在雷火中裂成碎片，露出半截晶莹如玉的人形何首乌——那灵物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剑柄上"元光三年"的铭文清晰可见。

"原来徐登将魂魄附在了太岁上..."周墨安咳着血沫瘫坐在船头，看见何首乌表面浮现出老者面容。

渡口青石板寸寸龟裂，七座吊脚楼同时倾塌，北斗阵势消散的瞬间，上游突然漂来成片日军尸体。

田九爷赶到时，正看见周墨安从日军军官尸体上扯下领章。

老赶尸匠盯着领章上的菊花纹倒抽冷气："这是关东军特别调查科的标记！

"浑浊的沅水忽然泛起金光，破碎的青铜匣残片自动拼合成地图。

周墨安抹去嘴角血迹，月光照亮他手中泛黄的《水经注》残卷——书页空白处正浮现出血色路线，笔锋所指正是汉代巫医徐登的真正埋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