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外婆的灵位前，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旁边一边哭泣一边烧纸的是我的妈妈吴晓燕。
我的爸爸林国庆在外面躲清静。他本来不想来的，
但之前来给外婆看坟地的道士说家里凡是沾亲带故的亲人都得过来。
好像是说外婆死的太突然，还有太多遗愿没有了结。其实外婆并没有什么亲人了，
吴晓燕是她唯一的女儿，而我是吴晓燕跟林国庆不要的孩子。外婆生平最爱我。
“你这死孩子，你外婆生平那么爱你，你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
”吴晓燕抹了抹眼角的泪骂道“果然是你那没良心的爹的种啊。”是啊，我一滴眼泪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外婆带我很累，虽然她看起来很开心，但她要负担我的学费生活费。
我五岁到十五岁已经十年了，林国庆跟吴晓燕把我丢给外婆十年了。
原本硬朗的身体早就被我的学费生活费拖垮了。我原以为能够再拖一拖，
我早点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工作外婆就可以享福了，
没想到外婆会在我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突发脑溢血去世，
旁边还掉落一个摔的歪七扭八的生日蛋糕，上面还有一个小公主的卡通娃娃。
外婆的头七还没过道士说外婆的遗体要在家停够七天，再办理丧事，找个地方埋了。
今天是第三天，吴晓燕开始跟林国庆商量我以后该何去何从。“我妈管了她十年，后面十年，
哦，不，就到成年就行了，三年还有三年她就成年了，后面三年就你来管了。”“我管？
吴晓燕，当初是谁要生的？现在又赖上我了，我有老婆有孩子，我管她？
而且你也说那是你妈在管，你管了吗，林铭佳可是你生下来的！”“林国庆，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一个人能生下她吗？”吴晓燕又开始哭，林国庆一支烟一支烟的抽着。
他们都有新的家庭了，林铭佳是多出来的他们不要的孩子。“给个办法吧。”吴晓燕说。
“她这么大了，还管什么。”林国庆吐出一口烟。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也或许是我的耳力惊人，我给外婆守灵，他们在房间里对于我的去处，
我听的一清二楚。门开了，吴晓燕出来了。“那个佳佳啊，你守了这么久，先去休息休息吧。
”“嗯。”我慢慢站起来，双腿跪的太久早已失去发麻失去知觉，强撑着走进房间。
这里是外婆的房子，在镇上，两居室，外婆住东边我住西边。可能实在是太想念外婆，
我去了东边外婆的房间，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佳佳啊我的佳佳啊……”“嗯……”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外婆站在床边看着我，
眼睛里尽是怜悯之色。我想开口叫外婆，我想伸手触碰她，但我张不开嘴，也抬不起手，
只能发出一阵细弱的呻吟。“我的佳佳又没有家了……”外婆明明没有张嘴说话，
但我就是能听到，这就是外婆的声音。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明明从外婆去世到给外婆守灵，
我都没有哭，现在看到外婆站在这里，我却哭了。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我坐起来，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昨晚外婆站在这里说的话。一个梦我起来走出去，
外面的唢呐又开始吹了。道士拿着那串铃铛左摇右摆的晃来晃去。“大师啊，能不能快点啊，
我这家里还有孩子呢。”林国庆又在催了。“你孩子没有带过来吗？”道士问道。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带过来干什么？”“哎哟，林先生啊，你是这老太太的女婿啊，
你的孩子自然跟这老太太也是有关系的啊”“我们早就离婚了！她早就嫁人了，
我也早就娶了，我跟别人生的孩子，跟这老太太有什么关系！”林国庆急得不行。
这个镇上的人本来就封建迷信，有人去世的地方，小孩最好不要过去。说是小孩八子弱，
容易看到什么脏东西。“……”道士不再说什么，拿着那串铃铛走了。
我走过去给外婆烧纸吴晓燕早已在旁边的凳子上呼呼大睡，她应该也挺累的，从外地赶回来，
又哭又闹的，还要和林国庆商量该怎么把我心安理得的推出去。我正烧着纸，
抬头却见外婆的香灭了，我又去给外婆点香。旁边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吴晓燕惊醒。“喂，
宝宝啊……”吴晓燕声音柔和下来。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捧着手机走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这样喊过我。“铭佳啊，我来守会儿吧。”林国庆走了过来，
身上有着很浓的烟味。他给外婆点了三炷香。我一言不发，跪坐在蒲团上。
对于我来说爸爸跟妈妈是陌生的，我的人生里只有外婆。“咦……”林国庆奇怪道。
他点的香插上去就灭了，毫无缘由。试了几次后都无法正常上香。便也不再守灵，
径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吴晓燕进来了她跪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开始烧纸“佳佳，
你以后还是住在这里吧，学费跟生活费，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女孩上不上学都没事，
至于生活费，你也该独立了。”“我想读书。”我说。以前外婆常给我说女孩子要多读点书，
这样以后出生社会了才不会吃亏。外婆舒服自己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这辈子都只能守在这镇上卖水果蔬菜。“你读书，你的学费可不便宜啊。
”“每学期500多就行了。”我不看她，我只想按照外婆说的，把书念完。“你读你读，
问你爸要，不要问我要。我没钱，你弟弟……”“我没有弟弟。”“林铭佳，
你这么说你不怕你外婆坐起来啊。我生的儿子自然就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生的吗？
”我反问道。“那你怎么不管我？”“我哪有多余的钱管你，你弟弟才12岁，
有的是花钱的地方。”我不再说什么，他们两个铁了心不会再管我，说什么都多说无益。
“哎，这香怎么灭了。”吴晓燕站起来去摆弄灭掉的香，却也是怎么都点不燃。
“叮铛铛……”一阵铃铛声响起，那位道士又走了进来。“怎么回事？”道士问道。
“香灭了。”吴晓燕答道。道士绕着外婆的棺木走了两圈，看向外婆的遗体直接愣住。
我察觉不对，站起来看向外婆的遗体。吴晓燕在一旁发出惊呼。
外婆紧闭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林国庆走了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察觉吴晓燕的异常，
林国庆看向棺木然后后退半步说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快点把丧事办了吧，
我早就跟她们家没有关系了啊。”“林国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想当初你外出务工的路费还是我妈给你凑的。”吴晓燕最讨厌别人跟她撇清关系，
当然林铭佳除外。她觉得林国庆其实是欠她的，
她18岁就给林国庆生了个大家都不想要的女儿，可她确实也是贡献了肚子的。
吴晓燕当即就暴起，一拳捶在林国庆的身上。“别闹了！
”林国庆狠狠捏住吴晓燕的手腕狠狠一摔“这都跟我没关系，我走了，
这老太太爱出殡就出殡，爱留在这就留在这，我得走了！”林国庆转身离开。“林国庆，
你回来！”吴晓燕大叫道！“佳佳，快去，快去把你爸爸叫回来，道士说过的，
这时候不能走啊。”吴晓燕又拉扯着我的胳膊往外推。我没有动，
依旧盯着外婆的泣着血泪的脸，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梦。那真的是个梦吗？
外婆是不是还放心不下我？“林丫头快去隔壁镇的庄上请我的师父刘老过来。
”道士把铃铛塞进我的手里。“哦！”我抓紧铃铛赶紧跑出去。
道士在隔壁镇也算是小有名气，谁家的死了人，都会请他过来看风水，做法。
以前也听说过有些人去世的时候心有不甘，还想着回家作乱，外婆也会这样吗？
可外婆是顶好的人，怎么会这样。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啊！
”我跑着跑着突然被东西绊住脚摔了下去。我回头一看，发现是人的身体，我惊恐不已。
想抬腿就跑，可腿就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没有了知觉。我往前爬着，
想离那具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的身体远一点。“铭佳！”一道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林国庆。他竟然没有头！我顿时大惊，连连摇头，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另外一只手紧紧捏住道士给我的铃铛。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林国庆会这副样子，他的头呢？
“铭佳，走，我带你回家了。”林国庆向我走来“哎，我头呢”他又突然停下，
身子左右摆动，似乎在找自己的脑袋。我直觉不能让他带我回家，不顾腿软立刻爬起来，
往隔壁镇跑，只要能找到道士的师父，我就安全了。“啊，找到了。
”林国庆的声音由远及近“铭佳，你跑什么？”我唯恐他就要追上来，一边跑一边看，
发现他正提着脑袋向我追来。“啊！”林国庆的手向我的衣服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