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黛跪在丹炉前，月白旗袍下摆浸着何少禹的血。
她握着半块翡翠算盘珠，珠面倒映出对方被铁链锁住的左腿——那里正有暗红液体顺着青铜镣铐滴落，在青砖上汇成太极阴阳鱼。
"何大少爷可知，令尊用这双生参做了多少孽？"她掀开丹炉盖，沸腾的药液里浮沉着十二对婴孩指骨。
何少禹的琉璃义眼在暗处泛着幽光，那是三年前被他父亲亲手剜去真目后安上的。
陈青黛突然拽起铁链，何少禹踉跄着撞上药柜。
三百个青花瓷罐齐齐震颤，贴着"双生"红签的罐口渗出黑血。
最顶层的陶罐砰然炸裂，腐烂的参须如活蛇缠住他脖颈。
"宣统二年腊月初七，你们何家收了我家三船川贝母。
"她将《青囊书》残页按在他渗血的胸膛，"事成之后却在药酒里掺砒霜，害我陈家七十二口暴毙而亡。
"何少禹的喉结在参须绞杀下滚动："那批药材...是日本人动了手脚...""撒谎！"陈青黛挥剪劈开他衬衫，心口处的双生参刺青正在蠕动，"这续命秘术需用至亲骨血为引——你爹为养这邪参，把自己两个女儿扔进炼丹炉时，可曾手软过？"暴雨声里突然混入婴啼。
丹炉内的药液诡异地静止，翡翠算盘珠从沸腾中心浮起，珠面瞳孔状的纹路突然转动。
陈青黛倒退半步，她看见珠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个穿白大褂的现代女子——那女子正用同样的银剪剖开实验体的胸腔。
"时辰到了。
"何少禹哑声提醒。
子夜钟声恰在此时敲响，第十三声钟鸣卡在锈蚀的齿轮间。
陈青黛猛然扯开他左眼绷带，琉璃义眼脱落瞬间，整面药柜向两侧滑开，露出藏在墙中的青铜窥筒。
筒身刻满星宿图的凹槽里，躺着株并蒂连理的人形老参。
参体表面布满血管状的凸起，两颗参头分别长着她与何少禹的面容。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参……"她指尖发颤，"你们何家竟用活人生祭！"何少禹突然挣断铁链，参须从他伤口喷涌而出，缠住陈青黛的脚踝："快毁掉这窥筒！这参已经成精，它在吸食我们的恨意……"话音未落，参头突然裂开血口，在何少禹面容的那半具参体竟发出他父亲的声音："好儿媳，这参可是用你妹妹心头血喂大的。
"陈青黛如遭雷击。
记忆闪回那个雪夜：十岁的妹妹被何家管家抱走时，往她手里塞了半块算盘珠。
原来那对翡翠明珠，本就是剖自双生参的灵核。
暴雨劈开琉璃窗的刹那，她将银剪刺入人形参心。
参液喷溅在《青囊书》上，残页浮现出未来画面：2023年的实验室里，穿防护服的陈南星正从克隆体颅内取出相同的翡翠算盘珠。
"这是……"陈青黛的惊呼被吞没在时空裂缝的嗡鸣中。
丹炉突然迸射青光，翡翠算盘珠的瞳孔纹路化作漩涡，将她扯入窥筒深处。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她看见何少禹用断骨刺穿自己那半参体，血雾中浮现出未来三人纠缠的身影。
当晨光照进药堂，只剩青铜窥筒上的血手印犹自蒸腾热气。
西洋钟的铜摆终于挣脱锈蚀，在第十三声钟鸣里，参液在青砖缝中凝成句话："待九世轮回满，血债当偿。
"药柜最底层的瓷罐悄然开裂，一株嫩参穿透陶土。
参须缠着染血的《青囊书》残页，页脚隐约可见"2023.3.17"的墨迹。
第一章 错齿2023年秋陈南星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惊醒，鼻腔里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鸦片香。
这是第13次重生在DNA检测室，操作台上那枚翡翠算盘珠仍在实验机里疯狂旋转，珠面瞳孔状的纹路渗出暗金色液体——1921年的陈青黛剖出的参液一模一样。
“验证失败。”
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
全息屏幕上的婚书血渍未干，何少禹与陈青黛的名字正顺着数据流扭曲成DNA双螺旋。
她摸向白大褂口袋，青铜钥匙的齿痕深深烙在掌心——昨夜何砚将这枚从祖宅密室盗出的钥匙交给她时，曾说过这是“开启轮回的密码”。
玻璃幕墙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陈以柔撞开气密门，校服下摆沾着参须状的黑色纤维，像是刚从1912年的药堂穿越而来：“清洁程序还有十分钟启动，这次必须拿到胚胎样本！”实验机发出婴孩啼哭般的啸叫，翡翠算盘珠“砰”地击穿防弹玻璃。
陈南星俯身去捡的刹那，看到珠芯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陈青黛沾着丹砂的手指——那食指正按在她此刻触碰的位置。
“用我的虹膜。”
通风管道传来铁链拖曳声，何砚的机械义眼滚落操作台。
当他残缺的左眼眶从通风口露出时，陈南星忽然想起在翡翠算盘珠曾经看到的幻象，何少禹被剜目的场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渗血绷带。
义眼虹膜扫描的瞬间，实验室灯光骤暗。
1912年的药方在投影中浮现，***药引：轮回者第十二对臼齿****忌：申时三刻见光**培养皿中的血样突然沸腾，在防弹玻璃蚀刻出焦痕。
陈南星的后槽牙开始钻心地疼，镜中倒影里，她的口腔深处闪着“拾叁”的篆体微雕——和青铜钥匙的齿痕如出一辙。
“他们连你的牙床都改造过。”
陈以柔扯开校服领口，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渗血，“知道为什么每次循环都是13次吗？因为第十二对臼齿……”她的声音被警报吞没，褪黑素药瓶从裙袋滚出，1912年的鸦片酊腐蚀着地板，菌丝状液体爬上实验台。
何砚从通风管坠落，铁链缠绕的脚踝血肉模糊。
他锁骨处的时钟胎记逆时针飞转，秒针划过之处皮肤绽开血痕，宛如曾经的双生参撕裂何少禹胸膛的伤口。
“密码是我的心跳频率。”
他嘶吼着将机械义眼按进验证槽，电子锁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和百年前丹炉炸裂的声音共振。
三人的血在培养皿汇成太极图，地下传来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
陈南星突然坠入记忆闪回：七岁那年被按在孤儿院手术台上，周院长的银剪撬开她的嘴，说要找“何少爷订制的齿模”。
那时她咬穿了对方的手掌，血珠滴在锁骨处，烫出时钟胎记的雏形。
“你们听！”何砚扯开浸血的衬衫，时钟胎记深处传来陈青黛跨越世纪的尖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趁参毒未入心脉！”陈以柔的褪黑素贴片突然爆裂，菌丝爬上她琥珀色的瞳孔。
她在癫狂中掰开陈南星的嘴，指甲刮过编码的臼齿：“姐姐还不明白？我们是被养在青铜窥筒里的——”整面玻璃幕墙轰然崩塌。
翡翠算盘珠擦着陈南星的耳际飞过，在钛合金墙面凿出深坑，坑洞边缘的烧灼痕迹与曾经丹炉上的参液腐蚀纹如出一辙。
何砚用铁链绞住失控的机械臂，义眼投射出交叉时空的画面：1917年的丹房大火与此刻的爆炸重叠，陈青黛的白旗袍与陈以柔的校服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去……去东厢……”陈南星咳出血沫，终于读懂陈青黛在血太极中的警告。
拽着两人冲进应急通道时，转角镜面映出三个时代的倒影——穿旗袍的自己正将翡翠算盘珠塞进克隆体胸腔，而那个克隆体的面容，分明是在1921年看到的泡在参液里的陈青黛。
地下二层的液氮冷气扑面而来。
三百个克隆舱陈列如药堂的瓷罐矩阵，每个舱体标注着“双生参-迭代体”。
第13号舱的防冻液里，陈青黛的脸突然贴向玻璃，机械义眼折射出何少禹的面容：“时辰到了。”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陈南星抓住何砚的手按向克隆舱。
时光洪流席卷而来时，她听见两个时代的声音在耳畔共鸣：“爱是唯一的解药。”
第二章 焚香1917年冬何少禹左眼的绷带渗出血迹，在铜镜上晕开点点红梅。
他蘸着参液在镜面写下第七道竖痕，裂痕深处传来2023年的警报声——丹房自鸣钟的残响如出一辙。
"戌时三刻。
"他摩挲着从时空裂缝坠落的褪黑素药瓶，玻璃壁上"2023"的生产日期正逐渐褪成"大正六年"。
当吞下两粒白色药片时，幻觉如潮水涌来：穿白大褂的陈以柔正在未来解剖台前，用银剪剖开他克隆体的胸腔。
丹炉突然爆出青焰，火舌舔舐着梁间三百个药童木偶。
那些描金绘彩的面具下，赫然是陈南星在不同轮回中的面容。
何少禹的机械义眼开始过热，虹膜纹路重组为DNA螺旋。
"黛妹妹，你究竟造了多少个我们？"他将褪黑素药瓶掷入火中，瓶身浮现的电子标签突然碳化成宣纸，浮现陈青黛的小楷："忌申时见光。
"陈以柔的解剖刀停滞在克隆体第二根肋骨。
褪黑素药液正从胸腔渗出，在无影灯下凝结成1917年的丹砂。
当她用镊子夹起半块翡翠算盘珠时，培养液突然沸腾，菌丝顺着手术刀爬上手腕。
"心率异常！"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陈以柔慌忙扯开防护服，锁骨下的条形码纹身正转化为双生参刺青——与何砚胎记的裂痕走向完全一致。
菌丝钻入静脉的瞬间，她看见何少禹正在燃烧的丹房刻字，铜镜血痕组成摩斯密码是："救她。
"实验室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所有克隆舱的观察窗映出陈青黛的脸。
她们同时开口，声音叠加着百年前的雨声："焚东厢者，可得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