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男友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
他是我闺蜜的新郎。
而我，是伴娘。
闺蜜得意地跟我撒狗粮：
"当时你婚礼上新郎不是逃婚了么，婚礼取消后，我回家路上刚好救了他。"
"姐妹，你还算我俩的红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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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的香薰蜡烛味道太冲，熏得我眼睛发酸。
周栩然站在全身镜前调整领结时，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光正好刺进我瞳孔。
"惊喜吗？"
林筱乔突然从背后搂住我，婚纱上的碎钻硌得我后背生疼。
"我特意没告诉你新郎是谁，就想看你现在这个表情。"
她掏出手机给我看他们在圣托里尼的合照：
"记得五年前那场连环车祸吗？我在救护车上发现他时，他钱包里还夹着和别人的婚纱照呢，可惜新娘的脸看不清了，应该也在那场车祸去世了。"
手机划到下一张，是烧焦的照片残角。
新郎是周栩然，新娘的脸刚好已经烧焦了。
我沉默的看着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林筱乔突然凑近我耳语："他车祸失忆了，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然后追着我叫老婆。我一想反正他老婆也死了，他长得还挺合胃口的，就当自己白捡了一个老公好了。"
说完，她有点得意，往我手里塞了颗喜糖，"尝尝，我老公特意从瑞士定制的巧克力。"
糖纸剥开的瞬间，周栩然经过我身边。
袖口掠过我手腕时，我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木质香水。
"乔乔，"他站在三步开外唤她，目光却落在我泛红的眼角，"司仪说戴戒指环节要彩排。"
林筱乔笑着把捧花塞进我怀里："姐妹，你先帮我拿一下，我先去彩排，等会我扔捧花时你要接住呀。"
化妆室的香氛是玫瑰调的，甜得让人反胃。
林筱乔的嘴唇还在张合，她新做的水晶甲在我眼前晃动，像五年前婚礼大厅里忽明忽暗的应急灯。
"笙笙？笙笙？"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你药带了吗？吃药了吗？"
我头痛欲裂。
五年。
我数过47个城市的日出，在328家医院登记过寻人信息，甚至去学唇语就为看懂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有次在暴雨天的天台上，手机里第103次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时，我差点跟着雨滴一起坠落。
可现在，我做的这一切，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喝水？"
林筱乔递来的杯沿上沾着她的口红印，那款色号还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镜子里我的倒影正在扭曲。
就像他出事那天，雨水把车祸现场的鲜血冲进下水道时，也是这么无声无息的。
我下意识攥紧了手腕上的丝巾，布料下凹凸不平的疤痕像一条条蜈蚣，在血管上蠕动。
林筱乔的指甲轻轻敲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笙笙，你别总想着过去的事了，那个男的逃婚你还找他干嘛？"
她抿了一口水，红唇印在杯沿，"这世上男人不多得是么，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人总得往前看，对吧？"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周栩然走了进来。
五年了，他的轮廓依旧锋利，眉骨投下的阴影和从前分毫不差。
可当他看向我时，眼神却像扫过一件陌生的家具，连停顿都没有。
他走到林筱乔身旁，修长的手指替她整理头纱，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伴郎团跟在他身后，他们目光闪烁，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我在他常去的咖啡馆等了一整夜。
老板看不下去，悄悄告诉我："听说......周先生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当时我固执地认为，他一定是弄错了。
可现在，他就站在这里。
西装笔挺，眉眼冷淡，连指尖触碰婚纱的弧度都那么自然。
林筱乔挽住他的胳膊，娇嗔道："老公，婚礼结束后，让你朋友都别走，今晚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他们呀。"
她转头冲我眨眼，"笙笙，你也一起来，别扫兴嘛。"
周栩然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掠过我的头顶，看向窗外。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失忆。
他只是，忘了我一个人而已。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离开。
洗手间的瓷砖冰凉刺骨，我盯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口红不知什么时候晕开了，像一道血痕横贯脸颊。
我慢慢闭上眼，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揉捏，掰碎，再扔进烈火里焚烧。
痛，真的太痛了！
"砰——"
第一下撞上去时，额角传来的钝痛让我浑身战栗。
化妆间的笑声隐约传来，林筱乔正在说："讨厌，你把人家的口红亲花了！"
第二下。
第三下。
后脑撞击瓷砖的闷响和五年前婚礼大堂上嘈杂的人声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我一步一叩，跪拜了所有寺庙，求遍所有神明。
而现在神明正透过裂缝嘲弄我的愚蠢。
血珠顺着眉骨滑进嘴角，腥甜的味道让我想起最后一次接吻时，他唇间残留的薄荷烟味。
婚纱照的电子请柬还在我手机里闪着光，照片上周栩然搂着林筱乔的腰，指节分明的手腕上，还戴着我求来的平安绳。
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的瞬间，我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停在隔间外，皮鞋尖转向我的方向停顿了三秒，又毫无留恋地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