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穿耳膜。
红光在眼前疯狂闪烁。
我倒吊在断裂的桥索上，脚下是百米深的峡谷，风卷着沙砾抽在脸上。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请立刻执行任务：攀爬至对岸安全点！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子里尖叫。
任务失败惩罚：即刻抹杀！
抹杀？
我扯了扯嘴角，尝到铁锈味。不知道是嘴唇裂了，还是刚才摔下来时咬破了舌头。
“抹吧。”我对着呼啸的风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系统卡壳了半秒。
……宿主林溪，请重复指令。
“我说，”我提高音量，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石头，“抹、杀！”
我松开了一直死死抠着冰冷金属索的手。
身体猛地向下坠了一截！
错误！错误！逻辑冲突！检测到宿主主动放弃求生！启动紧急预案——
风声更大了，刮得耳朵生疼。失重感拉扯着五脏六腑。峡谷底下浑浊的河水像个张着嘴的怪物。
任务变更！强制求生！奖励积分翻倍！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点气急败坏。
翻倍？
我嗤笑出声。
积分有什么用？堆成山又怎样？能换回我错过的春天？能换回一场真正的、不用提心吊胆的懒觉？还是能换回那个，只存在于系统数据库里，标记着“已故”的父母影像？
三百二十七个世界。
丧尸横行的末日，皇权倾轧的深宫，星际战争的炮火，仙侠世界的雷劫……
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在无数个生死边缘疯狂旋转，完成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任务”。积分商城里的东西琳琅满目，长生丹、绝世功法、倾世美貌……应有尽有。
可我只想要一样。
歇一歇。
好好喘口气。
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一台被程序驱动的任务机器。
林溪！抓住！抓住你左手边的钢缆！系统的尖叫几乎要撕裂我的神经。
左手边确实有一截晃荡的钢缆。
我看见了。
然后，我闭上了眼。
身体像片破败的叶子，朝着浑浊的河面，自由落体。
风声灌满了耳朵。
真安静。
比系统喋喋不休的任务提示音安静一万倍。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没有疼痛，没有触觉，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只有意识像一缕轻烟，漂浮着。
这就是抹杀？
比我想象的……舒服多了。
没有任务，没有警报，没有积分。
永恒的寂静。
挺好。
就在我几乎要融入这片虚无时，一点微弱的、柔和的白光在意识深处亮起。
像黑暗房间里的萤火虫。
接着，那熟悉的、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只是……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滋……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重新链接中……
链接成功。
欢迎回来，宿主林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