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泳池边的水枪六岁的陆承宇穿着一身小西装站在苏家别墅的花园里，
浆过的领口硌得他下巴发痒。管家说今天来的都是世交家的孩子，要他学着打招呼，
可那些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看他的眼神像在打量橱窗里的玩偶，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好奇。
“喂，陆家小少爷，敢不敢跟我们去泳池那边玩？”领头的男孩比他高半个头，
说话时故意把“小少爷”三个字咬得很重。陆承宇攥紧了口袋里的变形金刚，
那是妈妈临走前塞给他的，说“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捏捏它”。他点点头，
跟着他们穿过修剪整齐的冬青丛。泳池的水蓝得像块玻璃，阳光洒在上面晃得人睁不开眼。
还没等他站稳，后背就被人猛推了一把，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落水的瞬间，
他听见一阵哄笑，接着是呛进鼻子里的消毒水味，辣得他眼泪直流。他在水里扑腾，
手脚像被绑住似的不听使唤，就在意识快要模糊时，
一道清亮的女声像穿破水面的阳光扎了进来：“不准欺负我承宇哥！”陆承宇费力地睁开眼，
看见泳池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举着把粉色水枪，正对着那群男孩的脸。
她的白色连衣裙裙摆沾了草屑，脸颊鼓鼓的，像只炸毛的小兔子。“哪来的丫头片子？
”领头的男孩伸手去抢水枪，小姑娘没躲，反而把水枪举得更高，
里面的橙汁劈头盖脸泼了对方一身。男孩恼了，伸手就去推她，陆承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猛地从水里扑腾起来，抓住男孩的胳膊咬了下去。“啊！”男孩疼得叫起来，
陆承宇趁机爬上岸，浑身滴水地张开胳膊挡在小姑娘面前。他的小西装湿透了贴在身上，
牙齿还在打颤，却梗着脖子说：“不准碰她。”小姑娘从他身后探出头，
把水枪塞进他手里：“给你，这个能滋跑坏人。”她的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
像颗小太阳落了进来。陆承宇这才看清，她右眼尾有颗小小的痣，
笑起来时会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叫苏清颜，”她踮起脚，
把他耷拉在额前的湿发捋到脑后，“你可以叫我清颜。”“陆承宇。”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却把水枪攥得很紧。那天的阳光把泳池晒得暖暖的，他站在苏清颜身前，
第一次觉得“保护”这两个字，比变形金刚更让人踏实。
2 画室里的碎纸十三岁的陆承宇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视线总能越过半个班级落在靠窗的位置。苏清颜正在画架前涂涂抹抹，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侧脸上，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节是美术课，
老师让画“最想变成的东西”。陆承宇的画纸上是辆黑色宾利，
司机座旁边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羊角辫女孩，他刚想给车轮添上阴影，
就听见前排传来一阵哄笑。“苏清颜画的这是兔子吗？怎么像烤糊的面包啊！
”数学课代表举着张画纸，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苏清颜的脸瞬间红透了，伸手去抢，
却被对方举得更高。那张画纸上，一只歪脖子兔子正咧着嘴笑，耳朵画得一长一短，
确实有点滑稽。“还给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只受惊的鹿。
陆承宇放下画笔走过去，没说话，直接从数学课代表手里抽过画纸。对方还想理论，
看见他冷下来的眼神，悻悻地闭了嘴——整个年级都知道，陆承宇护短，尤其是护着苏清颜。
画纸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点眼泪。苏清颜抢过画纸，赌气似的塞进桌肚，
趴在胳膊上不肯起来。陆承宇回到座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
他在教学楼后的垃圾桶里翻了十分钟，终于找到了那个被揉成球的画纸团。
纸团上还沾着点灰尘，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用课本压了整整一节课，直到褶皱慢慢变浅。
放学时，他看见苏清颜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书包上挂着只毛绒兔子挂件，耳朵也是一长一短。
那天晚上，陆承宇把画纸夹进了自己的数学课本。后来他去礼品店，
让师傅照着画里的兔子做了枚金属徽章，银质的，歪脖子笑得傻乎乎。
他把徽章别在衬衫内衬，每次低头看见，就想起苏清颜踮脚给他捋头发的样子，
心里软得像块棉花糖。
3 机场的两张机票十八岁的苏清颜收到伦敦艺术学院录取通知书那天，
正蹲在画室里给一幅星空图补色。颜料蹭在白色连衣裙上，像片打翻的银河。
她捏着烫金的通知书跑下楼，想第一个告诉陆承宇，却在玄关撞见了正要出门的父亲。
“清颜，来一下书房。”苏父的声音很沉，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笑意。她心里咯噔一下，
跟着进了书房，看见沙发上坐着个陌生男人——是李家的管家，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礼盒。
“这是李公子让我交给您的，”管家笑得客气，“他说，祝您十八岁生日快乐。
”礼盒里是条钻石项链，碎钻在灯光下闪得刺眼。苏清颜没接，她记得陆承宇说过，
李泽言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件商品。“爸爸，我收到伦敦的通知书了！
”她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想转移话题。苏父却叹了口气，把通知书放在桌上：“清颜，
李家那边……希望你毕业后能和泽言订婚。”“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去伦敦读书的。”“苏家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困难，”苏父的声音低了下去，
“和李家联姻，能帮我们渡过难关。”书房门没关严，她看见陆承宇站在走廊尽头，
手里还提着个蛋糕盒——那是她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他记得她的生日。陆承宇转身就走，
蛋糕盒上的丝带被他攥得变了形。苏清颜追出去时，只看见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
那天晚上，她把录取通知书锁进了抽屉，项链被她扔进了垃圾桶。三个月后，
陆承宇本该出现在法兰克福的机场。他穿着定制西装，手里捏着去美国的机票，
爷爷的电话刚挂断：“到了那边好好学，陆氏的未来在你肩上。”他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
突然想起苏清颜说过，伦敦的雾是淡蓝色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清颜的号码。他接起电话，
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承宇哥，
爸爸被警察带走了……他们说苏家财务造假……”“你在哪？”他打断她的话，
指尖已经将机票攥出了褶皱。“医院，爸爸突发中风……”陆承宇没听完，
直接把机票撕成了碎片。助理惊愕地看着他——那是陆氏筹备了半年的海外并购案，
错过今天，损失至少上亿。他却径直走向机场出口，声音冷得像冰：“备车，去市中心医院。
”车后座上，他摸出手机，屏保是张偷拍照。照片里，苏清颜趴在他肩上睡得正香，
嘴角还沾着冰淇淋渍，那是去年夏天在游乐园拍的。他用指腹轻轻擦过照片里她的脸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去她身边。4 病房外的护身符苏父中风后，苏家乱成了一锅粥。
族里的长老们天天聚在会议室，烟味和争吵声能飘到走廊尽头。苏清颜守在病房外，
手里攥着枚和田玉护身符，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这枚护身符是陆承宇在她十岁生日送的，青白色的玉料上刻着个小小的“安”字。
他当时说：“我妈说玉能挡灾，以后你戴着，就没人能欺负你了。”她戴了十一年，
洗澡睡觉都没摘过，玉料被体温焐得温润透亮。“清颜，别固执了！
”三爷爷把一份协议拍在她面前，“嫁给李泽言，明天他就能注资三个亿，
你爸爸的医药费、公司的窟窿，都能填上！”协议上“苏氏并入李氏”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我再想想。”她低下头，看见护身符上的“安”字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陆承宇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那里，
肩头沾着点雨水——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是她小时候总学着炖的排骨汤。那时候他生病，她蹲在厨房炖了一下午，最后忘了放盐，
他却喝得一滴不剩，说“比家里阿姨炖的香”。“承宇哥。”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陆承宇走过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凉意。“我答应订婚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保温桶放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想好了？”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嗯。
”她点头，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紧紧攥成了拳，指节泛白。“有事随时找我。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苏清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突然发现他的西装袖口沾着点泥渍——他一定是从机场直接赶来的，
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那天晚上，她坐在病房里，看着父亲沉睡的脸，
突然摸到护身符后面刻着个小小的“宇”字。这个字刻得极浅，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她想起十岁生日那天，陆承宇把护身符给她时，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5 匿名的快递陆承宇的书房灯亮了整整三天。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是李泽言的私人邮箱界面，
一封加密邮件正躺在草稿箱里——里面是李家伪造苏家财务证据的全部记录，
包括转账凭证和伪造签名的细节。“陆少，再查下去会被李家人发现的。”助理站在旁边，
语气带着担忧，“而且老爷子那边……”“闭嘴。”陆承宇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他黑进了李泽言的邮箱服务器，每多待一秒，
被发现的风险就增加一分。但他不能停，苏清颜明天就要和李泽言去拍订婚照了，
他必须在那之前把证据给她。邮件解密成功的那一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陆承宇盯着屏幕上“发送给李氏集团董事会”的字样，突然想起苏清颜十八岁生日那天，
她举着录取通知书对他笑，说“承宇哥，等我回来给你画肖像啊”。
那时候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把证据打印出来，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在填写收件人时，
笔尖悬在“苏清颜”三个字上方很久，最终改成了“颜颜”——这是他私下里对她的称呼，
只有在给她的素描本上写留言时才会用。快递员来取件时，
他特意叮嘱：“一定要亲手交到收件人手里。”看着快递车驶远，他靠在门框上，
突然觉得很累。衬衫内衬的兔子徽章硌着胸口，有点疼，又有点暖。苏清颜收到快递时，
李泽言刚捧着一束红玫瑰走进来。“清颜，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他笑得温柔，
把花递到她面前。玫瑰的香味很浓，让她有点头晕——她其实对花粉过敏，
陆承宇从来只送她向日葵。“这是什么？”李泽言瞥见她手里的信封，状似随意地问。
苏清颜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证据时，呼吸猛地一滞。
的财务报表、银行转账记录、李泽言和会计师的聊天记录……每一样都足以让李家身败名裂。
“谁寄来的？”她抬头问李泽言，对方正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渡过难关，
这些天我一直在帮你查证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真诚。
苏清颜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愧疚。原来他不是只看重利益，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帮她。
她把证据放进抽屉，对李泽言说：“谢谢你，泽言。”那天晚上，
她约陆承宇在常去的咖啡馆见面。他来的时候，
衬衫上沾着点糖醋排骨的酱汁——那是她最喜欢的菜。“泽言其实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