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那年被季家收养的时候，季明轩十二岁。
他蹲在我面前，认真地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谁敢欺负你，我揍他。"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承诺会成为我十年来唯一的执念。
季家老爷子疼我，把我当亲孙女养。季明轩更是把我护得严严实实，连学校里哪个男生多看我两眼，他都要找过去"谈话"。
所有人都说，我云初是季家捡来的宝贝。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句话有多讽刺。
"初初，你成年了。"季明轩坐在我对面，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
我放下手里的蛋糕，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莫名发慌。
"你说。"
"你不是孤儿。"他停顿了一下，"你是霍家的女儿。"
我愣住了。
季明轩继续说："十年前，霍家出了变故，你爸妈为了保护你，把你托付给爷爷。现在你成年了，霍家的人...要接你回去。"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霍家？"
"南城霍家。"季明轩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砸在我心上，"霍景深，是你哥哥。"
霍景深。
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南城第一家族的继承人，商界传奇，二十八岁就把霍氏集团打造成了商业帝国。
最重要的是，他是季明轩的死对头。
这两个家族因为商业竞争，已经斗了十几年。而我...
"不可能。"我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骗我的对不对？"
季明轩苦笑："我也希望是假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DNA检测报告，还有一堆我从没见过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女人的眉眼和我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你妈妈，云舒。"季明轩的声音很轻，"你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她。"
我拿着照片的手在颤抖。
这十年来，我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根的人。原来我有家，有亲人，还有一个哥哥。
"那你们..."我看着季明轩，"你知道我是霍家的人，还..."
话说到一半，我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季明轩眼中的痛苦。
"初初，对不起。"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
"你也什么？"我紧紧盯着他。
"我也喜欢你。"他睁开眼睛，眼中有我从没见过的深情，"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是季明轩，你是霍景深的妹妹。"他站起来，背对着我，"两个家族的仇恨，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近乎嘶哑，"你直接让我滚不就行了？"
季明轩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痛苦："因为霍景深今天就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我们两个都僵住了。
季明轩走向门口，我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雷。
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五官深邃立体，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就是霍景深。
我的...哥哥。
他的目光在季明轩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我觉得时间都停止了。
"初初。"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我来接你回家。"
我下意识地往季明轩身后退了一步。
霍景深皱了皱眉，看向季明轩："十年了，该还给我们霍家的东西了。"
"她不是东西。"季明轩挡在我前面，"她是我妹妹。"
"她只是你们家代为抚养的。"霍景深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冷意，"现在，我要带她回家。"
我站在两个男人中间，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季明轩是我十年来唯一的依靠，而霍景深...是我血缘上的亲人。
"我不走。"我突然开口，"我哪里都不去。"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我。
"我就是云初，季家的养女。"我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什么霍家，什么身世，我都不在乎。"
霍景深的眉头皱得更深："初初，你是霍家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又怎样？"我看着他，"血缘能代表什么？是季家养大了我，是季明轩保护了我十年。你们霍家给过我什么？"
"给过你生命。"霍景深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重，"十年前，如果不是你父母拼死保护你，你早就死了。"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霍景深看了季明轩一眼："没有告诉她真相？"
季明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景深，不要..."
"她有权知道。"霍景深打断了他，然后看向我，"十年前，有人要灭霍家满门。你父母为了保护你，把你送到季家，然后回去面对死亡。"
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死了？"
"嗯。"霍景深点头，"为了保护你。"
我差点站不稳，季明轩连忙扶住我。
"那个人...抓到了吗？"我声音颤抖地问。
霍景深摇头："还没有。但是我会找到他，为父母报仇。"
"所以你现在带我回去，是为了报仇？"
"是为了保护你。"霍景深走近一步，"那个人还没死，你在外面不安全。"
我后退一步，撞在季明轩怀里。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倔强地看着霍景深，"我有季明轩就够了。"
霍景深的眼神更冷了，他看向季明轩："季明轩，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和霍家作对？"
"她不是一个女人。"季明轩的声音很坚定，"她是我妹妹。"
"血缘上不是。"
"感情上是。"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我站在中间，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突然开口，"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给你答复。"
霍景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明天晚上，我会再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腿一软，差点摔倒。
季明轩连忙抱住我，我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明轩哥..."我哽咽着，"我该怎么办？"
季明轩抱紧我，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初初。是我害了你。"
"什么意思？"
他松开我，眼中满是愧疚："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收养你，你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
我愣住了："你后悔了？"
"不是后悔。"季明轩摇头，"是心疼。我心疼你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明轩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明轩避开我的目光："没有。"
"你撒谎。"我抓住他的手，"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季明轩苦笑："你还记得这个？"
"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认真地看着他，"所以你告诉我，还有什么？"
季明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初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会恨我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没什么。"季明轩摇头，"我只是假设。"
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假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