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烧烤摊撸串时痔疮大出血,被救护车送进急诊室。
主刀医生竟是我暗恋十年的高冷女神——我兄弟的亲姐姐苏蔓。手术台上,
她戴着口罩命令我:“侧躺,脱裤子。”麻醉后我昏昏沉沉,
却听见她哽咽:“这次终于能光明正大碰你了。”01深夜的烧烤摊,烟雾混着油脂的焦香,
浓得化不开,死死糊在脸上。我瘫在油腻腻的塑料凳上,
屁股底下那点可怜的缓冲早已被经年累月的重压榨干,只剩一片硌人的冰凉。
劣质啤酒瓶东倒西歪,在脚边滚了一地,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滴落,洇湿了水泥地,
也像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嘶——”又是一阵熟悉的、尖锐的刺痛,
从尾椎骨下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猛地窜上来,瞬间抽干了全身力气。冷汗刷地冒出来,
黏腻腻地糊在后背。我猛地弓起腰,像只被丢进油锅的虾米,手指死死抠住塑料凳边缘,
指甲缝里立刻塞满了可疑的黑色油垢。痛,太痛了,那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痔疮发作,
倒像有人拿着把钝锈的刀子,在里面一下下地狠命剐蹭、搅动。“默哥,咋了?
脸白得跟刷了墙似的!”旁边的兄弟陈锋,嘴里还叼着半根滋滋冒油的烤肠,含糊不清地问。
昏黄的灯泡在他脸上投下摇晃的光影,显得那关切也有些不真实。我牙关咬得咯咯响,
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没…没事儿,
老毛病…”后面的话被一阵更凶猛的剧痛硬生生截断。一股温热的、不容忽视的液体,
毫无预兆地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牛仔裤布料,
带来一片令人心惊的湿黏和温热。低头,借着烧烤炉里跳跃的火光,
我看见自己深蓝色的牛仔裤裆部,迅速蔓延开一片浓稠得发黑的暗红,正滴滴答答,
砸在脚下那片被油污和酒渍浸透的水泥地上,洇开一朵朵不祥的花。“我操!
”陈锋手里的烤肠“啪嗒”掉在地上,声音都劈了叉,“血!默哥你他妈流这么多血?!
”视野开始发花,烧烤摊上嘈杂的人声、划拳的喧闹、炭火噼啪的爆响,
猛地被抽走了所有的实质,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遥远地传过来。
那浓烈的油烟味和血腥气混合着,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那个溃堤的伤口瞬间抽空,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塑料凳终于承受不住,
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我整个人软泥似的朝旁边歪倒下去,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沾满油污的金属桌腿上。“救护车!快他妈叫救护车啊!
”陈锋变了调的嘶吼,成了我坠入彻底黑暗前最后捕捉到的声音。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浓烈得如同实质,粗暴地撬开了我的意识。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异常艰难。视野里一片晃眼的白,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
无影灯冰冷的光晕在头顶旋转、扩散,交织成一片令人眩晕的迷离光影。
身下是硬邦邦的、带着凉意的金属质感,每一次微弱的挪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这里是……医院?手术室?混乱的念头还没理清,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和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麻醉带来的厚重迷雾,
清晰地凿进我的耳膜。“血压?”“95/60,心率112。
”另一个干练的女声快速回应。“开放静脉通路,乳酸钠林格,快速补液。
”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下达指令,语调平稳、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手术室光洁的地板上,清脆又寒冷。这声音,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瞬间划开了我混沌的脑海——苏蔓!是苏蔓的声音!我兄弟陈锋的亲姐姐!
那个医学院毕业后就进了顶尖三甲医院,
被陈锋挂在嘴边无数次、带着敬畏和骄傲提起的“苏医生”!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瞬间驱散了残留的麻醉昏沉。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我猛地想要蜷缩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尴尬到令人窒息的地方。可下半身完全不听使唤,
麻木得像是别人的躯干,沉重地陷在手术台冰冷的金属平面上。只有腰部以上还能勉强动弹,
我徒劳地挣扎着,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别动!”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严厉的呵斥,
瞬间冻结了我所有徒劳的挣扎。紧接着,一个身影挡在了刺目的无影灯光前,
遮蔽出一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是她。蓝色的手术帽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头发,
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浅蓝色的外科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眼睛。那双眼睛,
我曾无数次在陈锋家的全家福里、在街头偶然的惊鸿一瞥中偷偷描摹过无数次。
它们曾经像蒙着一层江南烟雨,氤氲着一种疏离的、难以捉摸的美丽,让人自惭形秽,
连靠近的念头都觉得是种亵渎。而此刻,这双眼睛透过透明的护目镜,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锋,冰冷,专注,带着一种审视病灶般的绝对冷静,
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那目光穿透了我狼狈不堪的皮囊,直刺灵魂深处最不堪的角落。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恨不得立刻在这手术台上凿个洞钻进去,永远消失在她面前。
“陈默?”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但那精准无误地叫出我名字的事实,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我喉咙干得冒烟,
只能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不存在。“病史?”她追问,
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那锐利的审视没有丝毫放松。
“混……混合痔……好几年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每一个字都带着羞耻的颤抖,
“今晚……撸串……喝了点……突然就……”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在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解释撸串导致痔疮大出血,
简直比公开处刑还要难堪百倍。苏蔓没有立刻回应。她的目光从我烧得通红的脸上移开,
向下扫去,落在我被手术单覆盖的下半身。那目光似乎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的一瞬。
我紧张得几乎窒息,感觉那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能直接看到那个让我尊严扫地的病灶。
随即,她转向旁边的器械护士,恢复了那种绝对的职业冷静:“腰麻准备。侧卧位。
”她的指令简洁明确。麻醉师立刻靠近。冰冷的消毒棉球擦过脊椎尾端的皮肤,
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尖锐的穿刺针刺破皮肉,深入,带着一种奇异的酸胀感。
冰凉的药液被缓缓推入。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晕开成一片朦胧的光团,
嗡嗡的低鸣声被无限放大,像是潮水般涌来,又渐渐退远。身体沉重地陷入一片柔软的虚无,
感知在迅速抽离。恐惧和羞耻也似乎被这药液暂时麻痹了,只剩下一种飘忽的茫然。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混沌的深潭前,
就在那一片令人昏沉的、药物营造出的模糊地带里,一个声音,
极其轻微地、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抖,如同风中飘摇的蛛丝,
耳际:“…别怕…这次……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碰到你了……”那声音……是苏蔓的!
那带着一丝哽咽的颤抖尾音,像一根烧红的针,
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被麻醉剂包裹得迟钝的神经!是幻听吗?
一定是这该死的麻醉药产生的幻觉!那个高冷得如同冰山雪莲、眼神锐利如刀的苏医生,
那个我偷偷仰望了十年、连对视都心慌气短的苏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
残存的意识在这石破天惊的低语中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气泡,
随即彻底被冰冷的黑暗吞噬。再次有意识时,最先感知到的是疼痛。
不是之前那种尖锐撕裂、让人恨不得当场死去的剧痛,
而是一种深沉的、闷胀的、带着持续存在感的钝痛,固执地盘踞在身体最隐秘的部位。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每一次心跳,似乎都能牵动那处伤口,
带来一阵清晰的、不容忽视的提醒。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
视野里是单调的天花板和惨白的日光灯管,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混合着淡淡的食物味道。侧过头,看到旁边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医院常见的白色塑料饭盒。
“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聚焦——苏蔓站在床边。她脱去了手术室的蓝色帽子和口罩,
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大褂。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略显疲惫的侧脸。没有手术室里的冰冷锐利,
但那份清冷疏离的气质依旧如同无形的屏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
目光正落在我脸上,平静无波。“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她问,
语气是标准的医生查房口吻,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还……还行……”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完全不敢与她对视。
昨晚手术台上那句如同惊雷般的低语,此刻在脑海里疯狂回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是梦?
还是麻醉后的幻觉?可那声音,那颤抖的哽咽感,真实得可怕。“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转向那个饭盒,“术后24小时禁食禁水,现在可以进少量流食了。
这是医院配的米汤,温度刚好。”她说着,很自然地伸手去拿饭盒,动作流畅。
就在她俯身靠近的瞬间,一阵极淡的、清冽的气息拂过我的鼻尖,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混合着消毒水的冷冽。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窒。她的袖口微微向上缩了一截,
露出了纤细的手腕。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极其微弱地反了一下光。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那是一条手链。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廉价。
细细的银链子,款式老旧,表面氧化得有些发黑,失去了原有的光泽。链子中间,
缀着一个同样氧化发黑的小小方形金属片,上面似乎刻着模糊的纹路。
这手链……怎么那么眼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了一拍!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十年前,
高中校门口那个卖廉价饰品的小地摊!那条因为便宜又有点酷,被我随手买下,
又在某个午后,被陈锋嬉皮笑脸地抢去,
说是要送给他姐当生日礼物……那条印着粗糙骷髅头图案、标价十五块的破链子?!
我死死地盯着她手腕上那条氧化发黑、毫不起眼的链子,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凉和难以置信的眩晕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蔓?戴着这条破链子?戴了整整十年?!“看什么?
”苏蔓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过于直白、近乎失态的凝视,拿着饭盒的手微微一顿,
另一只手极其迅速地将白大褂的袖口向下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手腕,
连同那条一闪而过的旧手链。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遮掩。
“没……没什么……”我慌乱地收回视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脸上一片火烧火燎,比手术台上的羞耻感更甚。
巨大的疑问和惊涛骇浪般的冲击让我几乎窒息。
那条链子……昨晚那句话……难道……苏蔓没有再追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把饭盒放在我伸手能够到的床头柜边缘。“自己慢慢喝,少量多次。
注意观察有没有便血,量多的话立刻按铃。”她交代完医嘱,便不再停留,
转身走向病房门口,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床头监护仪单调规律的“嘀——嘀——”声。
我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低头看向被盖在被子下的身体,
那个隐秘的伤口正传来阵阵闷痛。昨晚那句梦魇般的低语,
手腕上那条氧化发黑的廉价手链……像两块沉重的巨石,狠狠砸进我死水般的心湖,
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哎哟喂!我的默哥!您老这造型挺别致啊!
”一个夸张的、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伴随着病房门的推开响彻整个空间。
陈锋拎着一大袋水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几步就蹿到了我的床边。他目光扫过我盖着薄被的下半身,挤眉弄眼:“咋样?
苏女神亲自操刀,这‘菊花台’修缮工程还满意不?听说昨晚场面相当壮观啊,血染烧烤摊,
啧啧啧……”他这大嗓门毫无顾忌,引得旁边病床陪护的家属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立刻把被子蒙在头上。“闭嘴吧你!
”我咬牙切齿地低吼,恨不得把他手里那袋苹果塞他嘴里。陈锋浑不在意地嘿嘿笑着,
把水果往床头柜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谁还没点难言之隐嘛!”他压低了点声音,凑近了些,
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八卦,“不过说真的,默哥,你猜怎么着?我姐昨天回去,那脸臭的,
啧啧,跟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
刚才离开的样子……她拉下袖口遮掩手链的动作……陈锋还在喋喋不休:“……我就纳闷了,
不就做个痔疮手术嘛,对她这种大神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至于气成那样?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她刚回家那会儿,
脸色还没那么难看,就坐沙发上,手里好像一直攥着个什么东西,
磨磨蹭蹭地看……后来我随口提了句‘默哥这次可真够倒霉催的’,
她‘啪’一下就把那东西攥紧了,那眼神,嚯!冷得能冻死北极熊!
吓得我赶紧溜回房间了……”陈锋的描述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
在我心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她攥着什么?会是……那条手链吗?因为我?因为我倒霉?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诶,默哥,你说……”陈锋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我姐她……是不是特别烦你啊?我记得以前好像就有这么一回……”“烦我?
”我下意识地重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对啊!就大概……十年前?
高一那会儿?”陈锋努力回忆着,手指在空气中比划,“就那次,隔壁班那个叫什么来着?
王强?还是李刚?反正是个刺头儿,放学堵你,说你打球的时候撞了他没道歉,
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记得不?”那段几乎被遗忘的校园冲突碎片,瞬间被陈锋的话语激活。
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那天放学路上,确实被几个高年级的混混堵在了巷子口,推搡间,
书包都被扯掉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含糊地应道。“对对对!就是那次!
”陈锋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当时我刚出校门就远远瞅见了,
正想着要不要去叫保安还是找老师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身体前倾,
压低了声音,“我姐!苏蔓!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就冲出来了!那速度,
跟个小炮弹似的!”陈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你是没看见她那会儿的样子!
平时多斯文一人啊,那天简直了!书包带子都甩飞了,眼睛瞪得溜圆,
冲上去指着那个领头的鼻子就骂,声音尖得能把玻璃震碎!
骂的什么‘以大欺小’‘不要脸’……那小子大概是被骂懵了,
也可能是看我姐那架势有点怵,居然真就被她骂退了!啧,你是没看见,她当时那眼神,
凶得跟要吃人一样,脸都气白了!我当时都看傻了,回家还偷偷问我妈,
练过什么神功……”陈锋还在絮絮叨叨地还原着当时苏蔓如何“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如何把那些混混骂得“灰溜溜滚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惊雷,
狠狠劈在我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十年前?苏蔓?为了我?像个护崽的母狮一样,
和混混对峙?
那个永远穿着干净校服、走路目不斜视、眼神疏离得如同隔着一层冰的学霸女神苏蔓?
那个我连上前搭句话都需要鼓起莫大勇气的苏蔓?
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她弟弟的普通朋友,
不顾形象地冲出去跟人争执?甚至……露出那样凶狠的表情?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冲击让我彻底失语。我靠在床头,眼睛直直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耳边陈锋聒噪的声音渐渐模糊、远去。手术台上那句带着哽咽的“终于能碰到你”,
手腕上那条氧化发黑、被她藏起的廉价手链,
还有此刻陈锋描述的、那个为了我凶悍发怒的陌生苏蔓……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碰撞,
带着尖锐的棱角,试图拼凑出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却又隐隐带着灼热温度的画面。
苏蔓……她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时间在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和伤口的闷痛中缓慢爬行。每一次护士进来换药,
每一次艰难地挪动身体,那个隐秘的伤口都带来清晰的提醒。而比伤口更让我坐立难安的,
是心底那个不断膨胀、几乎要炸开的巨大疑问。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我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站在床边,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但心却跳得异常急促。
陈锋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说去办手续,半天不见人影。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蔓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像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
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步履平稳地走到我面前。“出院手续办好了。
”她把文件袋递给我,声音是一贯的平稳清冽,听不出丝毫波澜,
“这是你的病历和相关资料,回去按时吃药,注意休息,避免久坐,饮食清淡,
保持伤口清洁干燥。一周后来门诊复查。”医嘱交代得清晰、简洁、专业,
如同她无数次面对其他病人一样。“谢……谢谢苏医生。
”我有些局促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手指,
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立刻缩了回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那个巨大的疑问,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神经。
那条手链……那句低语……那个十年前为我出头的少女……苏蔓微微颔首,似乎完成了任务,
转身就要离开。“苏医生!”在她转身的刹那,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颤抖。她的脚步顿住,侧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
带着询问。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我避开她的视线,慌乱地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捏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文件袋被我捏得变了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想问的话在舌尖翻滚,却沉重得如同铅块,
怎么也吐不出来。“还有事?”她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没……没事了。
”我最终泄气地垂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巨大的失落感和对自己的鄙夷瞬间淹没了我。
苏蔓没再说什么,转身,白大褂的衣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一步步走向门口。就在她伸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仿佛是为了缓解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也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下意识地、几乎是机械地翻开了手中那个沉重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打印纸,
最上面是出院小结,印着刺眼的“混合痔外剥内扎术后”。纸张在指尖发出哗啦的轻响。
我麻木地一页页翻过,那些医学术语和冰冷的诊断结论在眼前模糊地晃过。翻到最后,
是几张钉在一起的医嘱和注意事项。
就在这时——一张对折的、明显不属于病历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纸条,没有任何预兆地,
从最后一页医嘱单的夹缝里,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它打着旋,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枯叶,
轻盈地、缓慢地,落在了病房光洁的、反射着冰冷阳光的白色地砖上。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