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装穷三年测试我是否拜金。生日那天他刷爆我攒的十万买表，说：“最后考验。
”他不知道那是我奶奶的救命钱。当晚医院催款单和奶奶病危通知一起送达。
我跪在雨里求医生时，沈氏夫妇找到了我。“孩子，你肩胛骨上的燕子胎记，是我们的女儿。
”后来陈默举着钻戒在沈氏酒会下跪。我晃着香槟轻笑：“你装穷时，
我啃馒头省下钱给你**鞋。”“你买表那十万，够买奶奶三次化疗。”“现在，
连我订婚宴的香槟塔都比你人贵。
————————————————————————玻璃柜里的冷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惨白，精准，切割着每一寸空间。一块块腕表躺在丝绒衬垫上，沉默地标着令人眩晕的数字。
空气里浮动着皮革、金属和昂贵香氛混合的气味，甜腻得让人喉头发紧。“试试这块，
”陈默的声音贴着我耳根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不容置疑的亲昵，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他的手指越过我，精准地点在玻璃柜深处一块冰冷的机械上，
表盘幽蓝，边缘镶着一圈细钻，在冷光下像淬了毒的冰凌。“我觉得特别衬你。
”导购小姐涂着精致口红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像捧着圣物般，
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表取了出来，放在铺着黑色绒布的托盘上，轻轻推到我面前。
那动作流畅优雅，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漠然。“小姐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新到的限量款，
自动机械机芯，蓝宝石表镜，防水深度300米……”她吐出一串流畅的参数，
声音甜美却空洞，像背景音里的钢琴曲。陈默没看我，他的目光黏在那块表上，
带着一种猎人终于锁定猎物的、隐秘的兴奋。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我冰凉的手腕，
力道不容抗拒。那冰冷的金属表带贴上皮肤的瞬间，我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别动，”他低声说，带着笑意，指腹却像铁钳般卡着我的腕骨，
另一只手拿起那块沉重的表，熟练地绕过我的手腕，“咔哒”一声轻响，搭扣锁死。那感觉，
像被套上了一个冰冷的镣铐。表盘沉甸甸地压着脉搏，那幽蓝的光泽，
衬得我洗得发白的棉布衣袖口异常寒酸。导购小姐依旧微笑着，
目光礼貌地掠过我的旧帆布鞋、磨毛的牛仔裤边，最后落在我手腕上那块突兀的奢侈品上。
“刷卡。”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施舍感。
我的钱包——那个用了三年、边角磨损露出棕色内芯的旧钱包——塞进我另一只僵冷的手里。
指尖触碰，他的皮肤温热干燥，而我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密码你生日，”他补充道，
嘴角勾起，眼睛紧盯着我，像在欣赏一场精心排练的戏剧终于到了高潮落幕，“最后考验了，
小溪。”最后考验。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瞬间贯穿我的四肢百骸。空气骤然被抽空，
耳边导购小姐公式化的赞美、店里若有若无的轻音乐，全都扭曲成一片尖锐的嗡鸣。
我死死攥着那个旧钱包，劣质的PU皮几乎要被指甲抠穿。
里面那张薄薄的、承载着全部重量的银行卡，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眼前是陈默期待的眼神，
导购小姐职业的微笑。更深处，是奶奶躺在县医院那张泛黄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枯瘦的手总下意识地、一遍遍摸着枕头下那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缴费通知单。
的消毒水味儿、奶奶压抑的咳嗽声、催款单上那个刺眼的“拾万元整”……排山倒海般涌来，
几乎将我溺毙。“小姐？”导购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笑容依旧完美。
陈默的手掌覆上我紧握钱包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安抚：“别紧张，
刷吧。过了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曾经在冬夜里一次次包裹住我冻僵的手，传递过真实的暖意。此刻，
那点暖意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卡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POS机，小小的屏幕闪着幽绿的光，
像一只窥伺的眼睛。冰冷的按键，每一个都像通往地狱的阶梯。我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是皮革和香氛虚伪的甜香。指尖落下，一个数字，又一个数字……0913，
我的生日。每一个按键都发出轻微的“嘀”声，敲在我绷紧的神经上，如同丧钟。
“嘀——”一声长鸣。导购小姐的笑容瞬间绽放得如同精心计算过的花朵：“交易成功，
小姐，先生，请稍候，我为您包装。”成功了。十万块。奶奶的三次化疗费。
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我猛地抽回被陈默握着的手，
手腕上那块冰冷的表盘重重地磕在玻璃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陈默似乎想说什么，
脸上那种“考验通过”的得意刚刚浮现，就被我空洞的眼神冻住了。我甚至没看他，
只是死死盯着导购小姐递过来的、包装精美的表盒。深蓝色的丝绒，烫金的LOGO，
扎着银色的缎带。精致得像一个华丽的坟墓。“拿着，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似乎不满我的反应，他把那沉重的盒子塞进我怀里，
“开心点，以后……”后面的话被一阵尖锐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是我的手机，
在旧帆布包里疯狂震动，嗡嗡作响，带着一种催命的焦灼。心脏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不祥的预感像毒藤瞬间缠遍全身。我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县医院 张护士”。指尖划过屏幕，带着湿冷的汗。
护士长张姐焦急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耳膜，穿透了奢侈品店里虚伪的宁静：“林溪！
你怎么回事！钱呢？！老太太下午突然昏迷了！心跳血压都掉得厉害！推进ICU了！
催款单都发你几天了？十万块！立刻！马上！钱不到位，明天一早停药！你奶奶等不起！！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耳膜上，砸得我头晕目眩。ICU……昏迷……停药……“张姐！
张姐我……”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钱……钱我……” 我徒劳地想解释，
目光却死死粘在怀里那个深蓝色的、烫着金字的表盒上。十万块！它就在我怀里！沉甸甸的，
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我不管你怎么弄！卖血卖肾也得立刻把钱送来！这是救命！！
”张姐的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望，然后“咔哒”一声，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冰冷的忙音在耳边炸开。“嘟…嘟…嘟…”世界瞬间失声，失重。
、陈默近在咫尺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悦的脸……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扭曲、碎裂、旋转着褪色，
最终坍缩成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漩涡，将我猛地吞噬进去。眼前最后看到的，
是陈默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烦地伸手想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手腕上那块崭新的腕表，
幽蓝的表盘反射着刺目的冷光。然后，就是一片沉入深海的、冰冷刺骨的黑暗。
意识是被一种尖锐的、持续不断的“滴——滴——”声硬生生拽回来的。
消毒水浓烈刺鼻的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死亡临近的威胁感。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铅块，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剧烈的抽痛。终于，
视野里挤进一片模糊的、惨白的天花板。一盏白炽灯管发出单调而冷漠的光。“醒了？
”一个疲惫却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看到闺蜜苏晓晴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坐在一张冰冷的塑料凳上，
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晴……”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别说话，先喝口水。”苏晓晴立刻拧开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把吸管凑到我嘴边。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但身体深处那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
却丝毫没有被填满。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猛地扎进脑海：表店冰冷的灯光，
陈默期待的眼神，POS机刺耳的“嘀”声，护士长绝望的嘶吼……还有，
那个深蓝色的、烫着金字的表盒！“奶奶！”我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冒。“别动！”苏晓晴急忙按住我，声音带着哭腔，
“奶奶还在ICU！张护士说……情况暂时稳住了，
但钱……”她把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我眼前。是催款单。鲜红的医院印章像凝固的血块，
死死压在“拾万元整”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却更刺眼的打印字：“欠费，暂停非急救用药，请家属尽快补缴。
”暂停用药！奶奶昏迷着躺在ICU里，连维持生命的药都可能被停掉！就因为那十万块！
就因为那块该死的表！“钱……钱被陈默……”我死死抓住苏晓晴的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在胸腔里翻涌，灼烧着五脏六腑，
“他……他刷了我的卡……买了块表……他说……最后考验……”“什么？！
”苏晓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滔天怒火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个王八蛋！他装穷装了三年！现在拿你奶奶的救命钱去买表？！考验？！
他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在安静的输液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我要去找他！我要拿回钱！”我掀开身上薄薄的毯子，不管不顾地就要下床。
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双脚刚沾地，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向前栽去。“小溪！
”苏晓晴惊呼着扶住我。就在这时，输液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默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手里还提着那个深蓝色的、扎着银色缎带的表盒。他扫了一眼狼狈不堪、被苏晓晴架着的我，
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一丝被搅扰了好事的不悦：“林溪？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电话也不接！害我好找！不就是十万块吗？看你那点出息！至于晕倒？
”他大步走过来，将那个表盒随手往旁边空着的病床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价值十万的奢侈品，而是一堆垃圾。“喏，表给你拿来了。考验通过了，
以后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别给我整这要死要活的样儿！”他伸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脸，
动作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打发宠物般的随意。“啪！”一声脆响。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狠狠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震得我自己手臂发麻。陈默愣住了，
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反抗。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眼神里先是错愕，
随即迅速被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取代：“林溪！你发什么疯？！”“钱！”我抬起头，
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那十万块！
是我奶奶的救命钱！她就在ICU里！等着那钱救命！！”我的声音嘶哑破碎，
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向他。陈默脸上的恼怒僵住了，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但仅仅是一瞬，就被更深的、冰冷的怀疑覆盖了。他嗤笑一声，
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救命钱？林溪，你撒谎也得打打草稿吧？
为了要回这十万块，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装穷三年，我太清楚你们这种人了，
不就是想用苦肉计逼我拿更多？”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鞭子，
抽打在我早已支离破碎的神经上。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省吃俭用甚至啃馒头也要给他买他“喜欢”的球鞋的男人，
看着他英俊脸庞上此刻写满的猜忌、鄙夷和不耐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空洞，没有一丝波澜。陈默似乎被我的眼神慑住了片刻，
但随即被更大的怒火点燃：“林溪！你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我让你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刺破了输液室的死寂，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和疯狂。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苏晓晴怀里。意识沉浮间，
只听到苏晓晴带着哭腔的怒骂：“陈默你这个畜生！滚啊！！
”和陈默气急败坏摔门而去的巨大声响。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凶狠地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织成一片密集而绝望的水幕。那声音，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恸哭。奶奶还在ICU里等着钱救命。而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
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我挣扎着推开苏晓晴，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口。“小溪！你去哪儿？
！”苏晓晴惊叫着追上来。我没有回答，也无力回答。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冰冷的、裹挟着土腥味的狂风暴雨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身上。
单薄的病号服瞬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钻心蚀骨。我不管不顾，赤着脚，
一头扎进了倾盆大雨之中。冰冷的水流立刻模糊了视线，脚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偶尔踩到尖锐的石子，钻心的疼，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去哪里？我不知道。
只知道要弄到钱！十万块！现在！立刻！马上！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身上，
单薄的病号服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往里钻，
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脚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赤脚踩上去，每一次落下都像踏在刀尖上。
但我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身体上的这点疼痛，在心口那片被彻底碾碎的废墟面前，
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奶奶在ICU里等着那十万块救命。而我，
像个被掏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在绝望的暴雨里跌跌撞撞。去哪里？能去哪里？亲戚？
早就借遍了，看到我的号码就躲。朋友？
晴晴已经为我掏空了积蓄……只剩下……一个冰冷、肮脏、带着无尽羞辱的念头，
在绝望的深渊里浮了上来——高利贷。县城角落那个挂着“速贷”破旧招牌的小门脸，
像一张通往地狱的邀请函。脚下一个趔趄，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肮脏的积水里，
泥水瞬间灌满了口鼻，呛得我剧烈咳嗽。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臂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冰冷刺骨。世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自己粗重绝望的喘息。就在这时，
一束异常明亮、穿透雨幕的汽车灯光，稳稳地打在我身上，
将我狼狈蜷缩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灯光太亮了，刺得我睁不开眼。
车门开关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几双锃亮的皮鞋踏破积水，快速而沉稳地停在我面前。
雨水顺着考究的裤管滑落。“孩子……”一个颤抖的、极力压抑着巨大情绪的女声响起，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哗哗的雨声。我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
我只能看到两个模糊却挺拔的身影站在刺目的车灯光晕里。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
肩头宽阔，即使隔着雨幕，也能感受到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
女人裹着质地昂贵的羊绒披肩，身形优雅，此刻却微微佝偻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们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沉默地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努力为两人遮挡着风雨，
自己半边身子却暴露在雨中。“孩子……”那个女声又唤了一声，带着浓重的哽咽。
她似乎想蹲下来，却被旁边的男人轻轻按住了肩膀。
“你看……你看她的肩膀……”女人的声音抖得厉害，
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男人沉默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雨幕，
死死地钉在我湿透的病号服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寻，
最终定格在我左侧肩胛骨的位置——湿透的薄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
清晰地勾勒出底下那片小小的、浅褐色的印记。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我的左肩胛骨，
从小就有这么一块胎记，形状像一只小小的燕子。奶奶说，是老天爷怕我丢了，给做的记号。
撑伞的司机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
动作迅捷而轻柔地将一件干燥柔软的厚毯子裹住我冰冷颤抖的身体。毯子带着暖意，
隔绝了部分冰冷的雨水，却丝毫暖不了我冻僵的心。男人缓缓地蹲了下来，
与我狼狈蜷缩的姿态平视。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此刻的夜空，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深沉的痛悔？他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郑重，
轻轻拂开粘在我脸颊上湿透的乱发。他的手指温热，带着薄茧，触碰到我冰冷的皮肤时，
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孩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重重砸进我的耳朵里，也砸进我一片混沌死寂的心湖，
“你肩胛骨上的那只燕子……是我们找了你二十年，唯一的记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暴雨依旧倾盆，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鼓点，
积水在脚下汇成冰冷的溪流。但世界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滤去了，
只剩下男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在我空旷冰冷的脑海里一遍遍回荡，如同惊雷炸响。
燕子胎记……二十年……我茫然地睁大眼睛，雨水顺着睫毛流下，视线更加模糊。
眼前的男人面容在雨水中晃动，那份深沉刻骨的痛悔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表情。他身后的女人，早已泣不成声，一只手紧紧捂着嘴，
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二十年？
燕子胎记？唯一的记号？荒谬！这太荒谬了！我是奶奶在县城汽车站垃圾桶旁捡到的弃婴，
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我的人生，只有奶奶佝偻的背影，破旧的小院，
永远省吃俭用才能交上的学费，还有……那被陈默轻易刷走的、浸透血汗的十万块救命钱！
“你们……认错人了……”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的寒气。身体本能地向后缩，
想挣脱那件温暖的毯子和男人带着巨大冲击力的靠近。骗子？还是另一场更残忍的戏弄？
“不！不会错！”女人猛地挣脱男人的手，几乎是扑跪在冰冷肮脏的积水里，
全然不顾昂贵的羊绒披肩被泥水浸透。她冰凉颤抖的手带着惊人的力气，
死死抓住我裹在毯子下的手臂，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
里面翻涌的痛苦、愧疚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期待，像熔岩一样灼烫。“孩子！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