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哭着去和亲的那天,我知道第一步成了。我把真正的二公主推下河时,
她指甲抠着我的手腕嘶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可她不知道,
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打骂的替死鬼阿影了。深宫这条路,我踩着血走来,
就没打算活着退出去——从今天起,我,就是二公主!谁敢不服?杀!
01灶房里的火光舔着锅底,映得李氏和丈夫的脸暖融融的,
却照不到蹲在灶台角的阿禾身上。她刚把最后一盆浆洗得发白的衣裳晾好,
冻得发红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就听见哥哥阿山咂着嘴说:“娘,今天的腊肉真香。
”“那是给你弟弟补身子的,”李氏给阿山夹了一块,又往阿弟碗里放了一块,
油星子溅在粗瓷碗沿,“快吃,吃完了好发汗。”阿禾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剩下的肉汤。可她知道,那没自己的份。
往常她总是等全家人都放下碗筷,才敢挪到桌边,用破碗盛些残汤泡冷饭,
运气好能捡到几粒米,运气不好就只能舔舔碗底的油花。“看什么看?
”奶奶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浑浊的眼睛剜着她,“丧门星,要不是你耗着家里的粮,
你弟能病?”阿禾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她今年才八岁,
却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一个头,细瘦的胳膊像根枯柴,风一吹都要倒。每天天不亮就得起,
挑水、劈柴、洗衣服,稍有不慎就是打骂。夜里,阿弟的咳嗽声越来越重,
李氏抹着眼泪跟丈夫商量:“郎中说要抓药,可家里哪还有钱?”男人抽着旱烟,沉默半晌,
猛地把烟锅往地上一磕:“只能这样了——宫里不是要采选吗?把阿禾送去,
换些银子给儿子治病。”“那……”李氏有些犹豫,却被男人打断:“一个丫头片子,
留着也是赔钱货!送进宫换钱,正好断了关系,省得以后拖累咱们。
”这话像冰锥扎进阿禾心里,她躲在门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第二天一早,
李氏就找了件稍微体面些的补丁衣裳给她换上,用麻绳捆了个小包袱,里面只有一双破布鞋。
走到村口,男人把几两银子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说:“以后你就不是这里的人了,
好好在宫里待着,别想着回来。”奶奶啐了一口:“走了干净!
”阿禾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弟弟的咳嗽声仿佛还在耳边。她不知道宫里是什么地方,
只知道自己像件没用的旧物,被家人随手丢了,连最后一口热饭都没资格吃上。
02阿禾被送进宫时,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还带着皂角的涩味。
领她的老嬷嬷捏着鼻子打量她,像看一头待价而沽的牲口:“瘦成这样,
怕是连提桶水都费劲。”她被分到浣衣局,成了最低等的洒扫丫鬟。天不亮就得爬起来,
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搓洗衣物,皂角浸得手裂出红口子,渗着血珠泡在冰水里,
疼得指尖发木也不敢停。管事张嬷嬷的藤条总像长了眼睛,稍有怠慢就抽在背上。
一道道红痕渗出血来,夜里只能趴着睡,伤口沾了褥子,第二天一扯就是钻心的疼。
饭食是掺着沙子的糙米饭,配着发黑的咸菜。她总是最后一个去领,
分到的往往是盆底结着硬块的冷饭。八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却比进宫时更瘦了,
脖子细得像根芦苇,风一吹都晃悠。冬天最难熬。浣衣局的水冰得刺骨,
她得赤手伸进水里拧干厚重的锦缎,手指冻得青紫肿胀,像发了霉的萝卜。
有次她实在冻得厉害,偷偷往暖炉那边凑了凑,被嬷嬷撞见,一脚踹翻了暖炉,“贱蹄子!
也配用炭火?”嬷嬷的脚踩在阿禾红肿的手指上,狠狠碾压, 阿禾蜷在地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宫里的眼泪最不值钱,哭了只会挨更重的打。
夜里躺在通铺的角落,听着姐妹们压抑的啜泣声,她总想起村口那棵老槐树。可她知道,
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在这深宫里,她就像墙角的青苔,没人在意她会不会被踩死,
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有次高烧不退,她躺在铺草上,意识模糊间好像闻到了肉汤的香味,
那是她八岁前唯一的念想,可不等抓住,就被李嬷嬷泼来的冷水浇醒——“还没死就敢偷懒?
起来干活!”她挣扎着爬起来,是啊,她怎么还没死呢?既然老天让她活着,
就说明她命不该绝,总有一天,她会把所有欺辱过她的人一一踩在脚下。03转眼,
阿禾在深宫待了五年。这一年,阿禾十三岁,身形依旧细瘦纤弱,
却不像刚进宫那般战战兢兢了。腊月初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阿禾抱着一大摞浆洗好的宫装,缩着脖子往浣衣局赶。转过环形游廊时,迎面撞见一行人。
明黄色的宫装裙摆扫过雪地,缀着的东珠在雪光里晃眼——是二公主赵灵溪。阿禾慌忙想跪,
怀里的衣裳却没抱稳,滑下来两件,正落在二公主脚边。“奴婢该死!”她吓得魂飞魄散,
扑在雪地里就磕头,额头撞在冻硬的青石板上,嗡鸣作响。二公主还没发话,
身后又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三公主赵灵月带着宫女慢悠悠走来,
目光落在雪地里的阿禾身上,忽然定住了。“咦,二姐你看,”三公主掩唇轻笑,
声音像淬了冰,“这丫鬟眉眼间,倒有几分像你呢。”阿禾僵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知道二公主与三公主素来不和,三公主这话,无异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二公主果然脸色一沉,方才还带些暖意的眼神瞬间变得尖利,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她抬脚,
绣着鸾鸟的锦鞋狠狠碾过阿禾冻裂的手背,声音冷得发颤:“你也配?
”手背的伤口被碾得鲜血淋漓,混着雪水渗进泥土里。阿禾疼得浑身发抖,
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只听见骨头被踩得咯吱响。“不过是个贱婢,
也敢肖想与公主有几分相似?”二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刻会意,上前一把揪住阿禾的头发,
将她的脸往雪地里按,“照镜子看看你这副鬼样子!满脸冻疮,瘦得像只野狗,
也配污了公主的眼?”阿禾的脸埋在积雪里,冰冷刺骨,口鼻被雪堵住,快要喘不上气。
三公主在一旁看得兴起,慢悠悠道:“二姐也别气坏了身子,依我看,不如给她划几刀,
省得以后再有人乱嚼舌根。”二公主眼神一动,踢了踢阿禾的背:“拖下去,掌嘴二十,
再罚去倒恭桶,什么时候身上那股子贱气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掌事嬷嬷狞笑着架起阿禾,左右开弓的巴掌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迅速蔓延开来,
嘴角很快渗出血丝。她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拖着走,路过三公主身边时,
瞥见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得意,以及二公主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此刻却成了索命的符咒。雪越下越大,落进阿禾敞开的领口,
融化成冰水顺着脊背往下淌。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阿禾单薄的身影在漫天风雪里,
像一片随时会被碾碎的雪花。04不久后,宫中发生一件大事,二公主外出时遇刺了。
刺客的匕首擦着脖颈过去,虽没伤及要害,却让整个公主府陷入了恐慌。
然而卫兵整整搜捕了三天,却始终没有发现刺客的踪影。此后,公主始终抱病休养,
再没踏出过公主府一次。刺客一日未被捉到,赵灵溪便一日不能心安。
掌事嬷嬷看着始终惶惶不安的二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公主耳边低声道:“主子,
奴才倒想起个人来——浣衣局那个跟您有几分像的丫头。”二公主捂着脖子上的伤,
眼神犹带惊悸:“那个贱婢?”“正是,”嬷嬷压低声音,“她跟您眉眼有七分像,
若将她养在府里,教她学您的神态步形,往后再遇危险,正好能替主子挡一挡。
一个贱婢的命,换主子平安,值当。”二公主沉默了。镜中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脖颈上的疤痕像条蜈蚣,刺得她眼睛发疼。这些年在宫里步步惊心,
三公主明里暗里的算计从没断过,这次遇刺,和她脱不了干系。“去,把她带过来。
”二公主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阿禾是被两个小太监从浣衣局里拖出来的。
打眼看去倒真能看出几分与二公主相似的轮廓,只是更粗糙,更瘦弱。进了公主府,
她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恭敬的磕头。二公主朝手下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 ,
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阿禾的脖子上。慢慢有血渗出沿着脖颈流下,那一刻,
阿禾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可是,她好恨啊,
她不甘心……然而小太监手中的匕首却没再继续深入,
一旁候着的宫女见状连忙来给阿禾包扎。嬷嬷扔给她一套二公主穿旧的衣裳,
命令道:“从今天起,你就叫‘阿影’。学主子走路,学主子说话,学主子的眼神,学不像,
有你的苦头吃。”阿禾摸清现状,原来不是要她现在死,而是要把她培养成替死鬼啊。“是,
奴婢谨记。”她俯下身子,低声谢恩,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笑,她知道,
她报仇的机会来了。二公主偶尔会来看,斜着眼打量她,
像审视一件没雕好的木头:“身子骨太弱,养胖些。还有这眼神,太卑贱,给我练得狠厉些。
”为了让她“像”二公主,嬷嬷逼着她穿不合脚的高底鞋,
走得不稳就用鞭子抽腿;让她学认字读书,记不住就罚跪一夜。
但这些对阿禾来说早已不算什么,她只知道,她离复仇的路越来越近。
05初夏的雨连绵了三日,太后在慈宁宫染了风寒,病势渐沉。皇帝下旨,
令各府公主轮流入宫侍疾,以尽孝道。二公主赵灵溪接到旨意时,正对着铜镜描眉,
闻言指尖一顿,螺子黛在眉尾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又是侍疾,”她把眉笔扔在妆台上,
语气带着不耐,“上回三妹在太后面前说我坏话,害得我被罚抄十遍《女诫》,
这次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掌事嬷嬷在旁垂首道:“主子慎言。只是太后病重,
宫里人多眼杂,三公主那边怕是不会安分……”她话没说完,
却见二公主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上次遇刺的阴影,至今仍在她心头盘踞。嬷嬷察言观色,
轻声提议:“主子若是不放心,不如让阿影替您去这一趟?”“她这两年学您的神态步态,
早已炉火纯青,寻常人断难分辨。您在府中静观其变,待风头过了再入宫不迟。
”二公主沉吟片刻。阿影这两年被她亲手打磨,眉眼间的怯懦早已褪尽,
举手投足带着她七分的骄纵与三分的冷冽,连声音都被调教得与自己一般清冽。“也好,
”她颔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换上我的云锦宫装,你带一名心腹宫女跟着。
”“告诉她,安分守己做完这趟差,回来赏她一对金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