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机里存着两张脸：一张是学生会副主席的完美假面，
另一张是匿名社交软件里最真实的灵魂碎片。
灯塔”倾诉所有不堪——考试作弊的恐慌、对闺蜜男友隐秘的心动、甚至想撕碎奖状的冲动。
>直到校草江屿在KTV后巷撞见她素颜痛哭的丑态：“原来优等生也会崩溃？
”>某天深夜，灯塔发来消息：“你像蒙尘的星星。”>同一瞬间，
图书馆对面的江屿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通知音。---苏晚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面映出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皮肤光洁，唇色是刚补过的温柔豆沙粉，
连额前那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都被她用发胶小心地固定在应有的弧度。她对着镜子弯起嘴角，
弧度精准，不多不少，刚好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的“苏晚式”笑容，
学生会副主席的招牌表情，亲切又不失距离感。这笑容她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
早已融入骨髓。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震动着打破洗手间的寂静。她瞥了一眼，
是学生会那个永远热闹非凡的大群。
一连串的祝福像彩色泡泡般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晚晚生日快乐！！永远女神！
”“祝苏副主席新的一岁继续slay全场！”“晚姐求带飞！蛋糕已预定！”“新晋女神，
请收下我的膝盖！”指尖划过屏幕，那些滚烫的祝福语却只在她心底留下一片温吞的麻木。
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此刻群里的画面：表情包乱飞，红包一个接一个炸开，
数字跳动得让人眼花缭乱。热闹是他们的。她只是这场喧嚣里一个被完美包装的礼物，
供人欣赏、赞叹，然后被遗忘在某个角落。苏晚放下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镜面。
镜中那个笑容可掬的女孩，眼神深处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空洞得找不到焦点。她尝试着，
小心翼翼地，让嘴角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嘴角慢慢回落，唇线抿直，
脸颊肌肉的僵硬感清晰地传递到神经末梢。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感，如同潮湿沉重的苔藓，
悄无声息地从脚底蔓延上来，包裹住心脏。镜子里那个卸下笑容的女孩，眼神黯淡，
眉宇间刻着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疏离和倦怠。这才是真实的她吗？
一个被完美标签压得喘不过气的空壳？“晚晚！开门呀！Surprise！
”砰砰砰的敲门声像密集的鼓点砸在门板上，伴随着林晓活力四射、几乎要穿透门板的喊声。
苏晚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从那种沉沦般的自我审视中惊醒。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
背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抓起化妆台上的气垫粉底盒。冰凉的金属壳贴着手心，
她飞快地打开盖子，手指沾着粉扑，胡乱地、带着一丝惊慌地往脸上扑打。
粉质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试图掩盖刚才那片刻的失态。“来了来了！”她扬声应道，
声音里努力揉进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对着镜子发呆的疲惫影子从未存在过。
镜子里，那个完美的苏晚，正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拼凑起来。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苏晚拉开了门。门外，林晓像一颗裹着蜜糖的炮弹，猛地撞了进来，
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气和活泼的甜香。她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包装得五彩斑斓的礼物盒子，
几乎遮住了她半张兴奋得泛红的脸。“当当当当！”林晓把礼物往苏晚怀里一塞，
自己则像只好奇的松鼠，灵活地探着脑袋，目光在苏晚脸上逡巡，“寿星公，快让我看看！
啧啧啧，我们晚晚就是天生丽质，素颜都这么能打！哎，就是……”她突然凑近，
皱起小巧的鼻子，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这粉底是不是蹭得有点点厚了？刚才在屋里干嘛呢？
偷偷哭鼻子啦？”林晓的手指带着暖意，亲昵地戳了戳苏晚的脸颊。那一下触碰，
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苏晚刚刚筑起的、还远不够坚固的伪装堤坝。
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变得滚烫湿润。她慌忙低下头，
借着拆礼物丝带的机会掩饰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声音闷闷地传来：“哪有……就……有点困。”“困？”林晓显然不信，叉着腰，
一副“你休想骗我”的架势，目光在苏晚低垂的眼睑和微红的鼻尖上打了个转，
了然地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压力了是不是？晚晚，你可是我们系的神话啊！
奖学金、学生会、竞赛奖牌……哪样不是手到擒来？你还要怎样啊？偶尔放松一下，喘口气，
天塌不下来的！”她边说边自然地揽住苏晚的肩膀，把她往小沙发上带，“来来来，
今晚必须嗨起来！K歌去！我约了人，包间都订好了，‘星乐汇’大包！
保证把你那点小忧郁唱得烟消云散！”林晓的话语像温热的潮水，
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活力涌过来。苏晚被这股力量推着，几乎无法抵抗。
她看着林晓闪闪发亮的眼睛，里面是纯粹的热情和关心。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最终只是化作一个顺从的点头，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好。”林晓欢呼一声，
立刻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手指翻飞。“搞定！我这就跟他们说！江屿他们也来哦！
”她兴奋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江屿……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晚心底漾开一圈复杂的涟漪。
那个法学院的高岭之花，林晓口中那个“帅得惨绝人寰”、“可惜眼光太高”的校草。
苏晚见过他几次，在颁奖礼的后台，在学生会跨部门会议室的角落。他总是很安静，
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喧嚣隔绝在外。偶尔的目光交汇，
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让她莫名地心慌。
林晓曾半开玩笑地指着远处和人说话的江屿，凑在她耳边低语：“看见没？我的新目标！
可惜啊，人家眼里只有法典和案例，油盐不进。唉，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女才能入他的法眼。
”当时苏晚只是笑笑，心跳却漏了一拍。“想什么呢？”林晓推了她一把，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去换衣服！今晚必须闪亮登场！”苏晚被推进卧室。门关上的瞬间，
外面客厅里林晓打电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充满了期待和活力。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刚才被强行压下去的疲惫感再次汹涌袭来，比之前更加沉重。她慢慢地滑坐到地板上，
光滑的木地板透着凉意。鬼使神差地，苏晚摸出了手机。屏幕解锁，
指尖在熟悉的社交应用图标上停留片刻，
最终还是点开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蓝色小图标——“树洞”。
这是一个完全匿名的社交平台。没有头像，没有实名，
只有一串系统生成的ID和深夜漂浮的文字。这里是苏晚唯一能喘息的角落。
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
在空白的输入框里飞快地敲击：树洞编号：S0914今天生日。收到很多祝福，
很热闹。但感觉像隔着玻璃在看一场别人的烟火表演。镜子里的自己好陌生。
那个永远笑着、不会出错的“苏晚”，真的是我吗？还是只是一个精心捏造的泥偶？
有时候真想把它狠狠摔在地上，听它碎裂的声音。累。累得快窒息了。文字发送出去，
如同将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深不见底的水潭，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很快又归于沉寂。
没有回音才是常态。在这个只有文字漂浮的虚空里，无人知晓S0914是谁，
也无人需要回应。她需要的，或许仅仅是将那沉重到无法独自背负的“完美”假面，
暂时卸下，哪怕只是对着冰冷的数字代码喘息片刻。她熄灭屏幕，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手机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冰。“星乐汇”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炫目的镭射灯球疯狂旋转，切割着弥漫的烟雾和晃动的人影，
将光怪陆离的色彩泼洒在每一张兴奋或迷离的脸上。震耳欲聋的鼓点混合着跑调的嘶吼，
像无形的巨锤，一下下砸在耳膜上，连带着胸腔都在跟着共振。
空气里混杂着爆米花的甜腻、啤酒的麦芽酸气，还有年轻身体散发的蓬勃热力，
黏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苏晚缩在巨大环形沙发的最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皮质靠背，
试图汲取一点凉意。林晓塞给她的那杯啤酒，金黄色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白沫，
在变幻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她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的烦闷和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晚晚！
别躲着呀！来嘛！这首你的拿手歌！”林晓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
从混乱的人群中挤过来，脸颊红扑扑的，带着酒气和兴奋的热度，
不由分说地把一个麦克风塞进苏晚手里。“我真的……”苏晚想推辞，
声音却被淹没在巨大的音浪里。“哎呀，寿星最大！必须唱！”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
笑嘻嘻地推搡着她。拗不过众人的起哄，苏晚被半推半就地拉到了屏幕前。
熟悉的旋律前奏响起，是那首她曾在学院晚会上唱过、赢得满堂彩的《泡沫》。
前奏的钢琴声清澈而哀伤，与包厢里的喧嚣格格不入。她握着麦克风，指尖冰凉。
第一句歌词唱出口，声音却干涩发紧，完全找不到当初在舞台上那种清亮空灵的感觉。
她强迫自己扬起嘴角，试图找回那个“完美苏晚”的状态，
眼神努力地看向包厢里晃动的人影，试图融入这片虚假的热闹。目光掠过喧嚣的人群，
却在不经意间，撞上了角落里的另一道视线。江屿。
他独自一人坐在远离风暴中心的单人沙发上，长腿随意地交叠着，
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包厢里光怪陆离的彩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却奇异地未能沾染他半分喧嚣。他像一座沉默的岛屿，存在于这片狂欢的海洋之中，
却又疏离于其外。他的目光平静，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光线，稳稳地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评判，没有好奇，甚至没有常见的欣赏或打量，
只是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观察。那目光像一道无声的闪电，
瞬间击穿了苏晚勉力维持的平静。握着麦克风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外壳里。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后面那句高音部分，无论她如何用力，
声音都卡在喉咙深处，只发出一声短促而狼狈的气音。走调了。刺耳得让她自己都头皮发麻。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几声善意的哄笑和口哨。“晚晚紧张啦？”“哈哈，
再来一遍！”善意的调侃像细密的针，扎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脸颊瞬间火烧火燎，
一直烧到耳根。她猛地放下麦克风，几乎是仓皇地丢下一句：“我……我去下洗手间！
”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她不敢再看江屿的方向，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狼狈地从众人的目光和善意的哄笑声中挤了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隔绝了包厢里大部分震耳欲聋的噪音，
只剩下沉闷的、遥远的回响，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空气里残留着清洁剂廉价的柠檬香精气味，冰冷而空洞。苏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后背的布料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脆弱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刚才的走调，那些哄笑，
尤其是江屿那穿透一切的目光……无数个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尖叫、冲撞。
她拼命地深呼吸，试图压下喉咙口翻涌的酸涩和呕吐感，手指死死抠着墙壁粗糙的纹理，
指节泛白。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她踉跄着，几乎是凭着本能，
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标着“安全出口”的绿色荧光门跑去。推开沉重的防火门，
一股带着城市烟火气和淡淡垃圾腐败味道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后巷狭窄而肮脏。两侧是高大的、布满污渍的建筑后墙，
头顶只有几盏光线昏黄、苟延残喘的路灯。地面湿漉漉的，
散落着烟蒂、空饮料罐和不知名的污渍。巨大的、油腻的餐厅后厨排风扇在墙壁上轰隆作响，
喷吐着灼热而浑浊的气流，将那股混合着食物残渣和油脂的浓烈气味强行塞满整个空间。
这粗粝、肮脏、毫无遮掩的现实，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苏晚精心维护的“完美”面具上。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她背靠着冰冷粗糙、布满涂鸦的砖墙，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
蜷缩在潮湿肮脏的地面。压抑了一整晚，不，是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委屈、疲惫、自我厌弃，
如同被凿开了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泪水滚烫，混着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
在冰冷的夜风里糊成一团。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
试图堵住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叶子。什么学生会副主席，什么完美女神，
什么奖学金得主……此刻都碎成了齑粉。
只剩下这个躲在城市最肮脏角落、哭得像个疯子的苏晚。黑暗的巷口，
一点猩红的火星突兀地亮起，随即又暗了下去。苏晚的哭声骤然卡在喉咙里，
变成一声受惊的抽噎。她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火星亮起的方向。
一个人影从巷口更深沉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路灯昏黄的光吝啬地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轮廓，大半张脸仍隐在暗处。指尖夹着的香烟，
那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窥探的眼睛。是江屿。他一步步走近，
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缓慢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紧绷欲断的神经上。他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昏黄的光线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半边脸，线条利落的下颌，紧抿的薄唇，
还有那双在阴影中依旧显得过分沉静的眼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惊讶，也无嫌恶，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灰白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里盘旋、扩散，模糊了他和她之间那短短的距离。“原来优等生，
”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排风扇的轰鸣，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凿在苏晚的心上，“也会崩溃？”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针，
狠狠扎进苏晚最脆弱的神经末梢。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动作因为羞愤和突如其来的力量而显得有些失控。沾满污渍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试图擦掉那些狼狈的泪痕和花掉的妆容，结果只让脸颊变得更加污糟一片。“你懂什么！
”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未散的哭腔而劈裂嘶哑，在狭窄的后巷里激起回响，
“你凭什么在这里看笑话？！”江屿没有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指间的烟安静地燃烧着，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昏黄的光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