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倾泻在明德高中的操场上。蓝雅宁站在主席台侧边，指尖轻轻摩挲着演讲稿的边缘，目光扫过台下整齐排列的方阵。微风拂过她一丝不苟扎起的马尾辫，深蓝色百褶裙的褶子纹丝不动地垂在膝盖上方两厘米处——这是她早上用尺子量过的精确距离。
"下面有请学生会主席，高三(1)班蓝雅宁同学为大家做新学期致辞。"
教导主任李国强浑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操场。蓝雅宁深吸一口气，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向话筒。她的白色帆布鞋踏在木质主席台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这个动作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上百次——步幅六十厘米，步速每秒一步，走到话筒前正好七步。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蓝雅宁的声音清亮悦耳，像山涧溪流般干净透彻。她不需要看稿子，那些精心雕琢的词句早已印在脑海中。演讲时，她的目光每隔五秒就会移动一次，确保每个角落的师生都能感受到她的注视。
"...作为学生会主席，我承诺将继续秉持'明德至善，知行合一'的校训精神，为同学们服务..."
台下前排的老师们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副校长张丽甚至拿出手机悄悄录了一段视频——这将是下周学校官网的首页素材。蓝雅宁的演讲完美无瑕——恰当的停顿、精准的重音、优雅的手势，甚至连微笑时露出的八颗牙齿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然而就在她结束最后一段致辞，目光例行公事般扫过操场最后排时，一道突兀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没穿校服的女生。她懒散地靠在操场边缘的梧桐树干上，黑色T恤上印着一个模糊的乐队logo，深灰色工装裤与周围整齐的蓝白校服形成鲜明对比。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居然戴着耳机，修长的手指在大腿上打着拍子，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蓝雅宁的视线在那道身影上多停留了半秒，但多年的公众演讲经验让她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她完美地收尾，鞠躬致谢，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回到座位后，蓝雅宁忍不住再次望向那个方向。女生已经摘下了耳机，正仰头看着天空，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左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为她平添几分野性。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她突然转头，直直地对上了蓝雅宁的目光。
那一瞬间，蓝雅宁感到一阵莫名的电流窜过后背。女生的眼神太过直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像是能看穿她精心维持的完美面具。
"那是谁？"蓝雅宁小声问身旁的学生会副主席林悦。
林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撇了撇嘴："转学生吧，好像叫祁...祁野？教导主任刚才就在瞪她了，不穿校服还迟到，胆子真大。"她压低声音，"听说她是从三中转来的，那边可是出了名的乱。等着看吧，老李肯定要收拾她。"
果然，典礼刚结束，蓝雅宁就看到教导主任李国强大步走向那个叫祁野的女生。李主任今天穿着他最喜欢的深灰色西装，秃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远远看去像个移动的灯塔。
蓝雅宁收拾好演讲稿，不自觉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她告诉自己这是学生会主席的职责，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承认，她只是对那个敢于打破常规的转学生产生了好奇。
"校规第三条明文规定，学生在校期间必须穿着统一校服！开学第一天就敢违反校规，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李主任的声音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
祁野站直了身体，居然比李主任还高出小半个头。她随手把耳机塞进口袋，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校服还没发到我手上，难道要我裸奔来上学？"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几个学生忍不住笑出声。
李主任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放肆！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高三(1)班，学号47，祁野。"她报出一串信息，语气平静得近乎无聊，"班主任周老师刚才去办公室了，需要我帮您叫他吗？"
蓝雅宁微微挑眉。高三(1)班？那不就是自己的班级？而且学号47...按照班级座位表，空出来的位置只有自己旁边那个。
李主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转头看到走近的蓝雅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蓝雅宁！你作为学生会主席，看看你们班的新同学是什么态度！校规怎么规定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蓝雅宁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祁野面前。近距离看，祁野比她想象中还要高挑，至少有一米七五，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根据明德高中学生守则第三章第五条，学生在校期间需按规定着装。首次违反者予以警告，扣班级操行分2分。"蓝雅宁一字不差地背出规定，声音不卑不亢，"祁野同学是新转学生，校服确实可能还未领取。建议先登记扣分，今天内补领校服，避免再次违反。"
祁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蓝雅宁，嘴角微微上扬："好官方的回答。"她的目光扫过蓝雅宁胸前闪亮的学生会主席徽章，"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完美小姐'？"
周围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明德高中，没人敢这样和蓝雅宁说话——连续两年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校董女儿，这三个身份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对她毕恭毕敬。
蓝雅宁感到一阵莫名的躁动，但她维持着完美的表情管理："蓝雅宁。"她伸出手，"欢迎来到明德高中。"
祁野看着那只伸来的手，犹豫了一秒才握住。蓝雅宁注意到她的手掌不像一般女生那样柔软，指腹有薄茧，握力坚定而短暂。
"祁野。"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凑近蓝雅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别指望我会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乖学生。"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蓝雅宁下意识后退半步，还没来得及回应，祁野已经转身走向教学楼，留下李主任在原地气得直瞪眼。
"这转学生什么来头？太嚣张了吧！"林悦凑过来小声嘀咕，"雅宁，你刚才就该直接给她记过。"
蓝雅宁摇摇头，目光追随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按校规处理就好。"她停顿了一下，"不过...确实很特别。"
特别。这是蓝雅宁能找到的最中性的形容词。实际上，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那种感觉就像在过山车到达顶点即将俯冲时的瞬间——既紧张又期待。
第一节课是班会。当蓝雅宁走进教室时，祁野已经坐在了那个空座位上，正低头在本子上涂画着什么。令人意外的是，她换上了校服，虽然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着，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像条厌倦了生命的蛇。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周老师拍拍手，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头顶已经有些稀疏，但声音依然洪亮，"今天我们班迎来一位新同学，请大家欢迎祁野同学做自我介绍。"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祁野站起身，连讲台都没上，就站在座位旁开口："祁野，17岁，之前在三中。喜欢音乐和编程，讨厌形式主义和浪费时间的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就这样。"
周老师显然没料到如此简短的自我介绍，尴尬地咳嗽两声："呃...祁野同学很简洁。希望大家多帮助新同学适应环境。祁野，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蓝雅宁同学，她是学生会主席，也是你的同桌。"
祁野转头看向刚坐下的蓝雅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荣幸之至。"
蓝雅宁回以一个标准的微笑，心里却莫名地绷紧了弦。她注意到祁野的课桌上除了一个黑色笔记本外空空如也——没有教材，没有文具盒，甚至没有一瓶水。这在她精心规划、有条不紊的世界里简直不可思议。
班会结束后是各科老师布置新学期任务的时间。当语文老师宣布本学期要写四篇大作文、做三次读书报告时，祁野突然举手。
"老师，我认为这种固定题目的写作除了消耗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一定要写，能不能让我们自选主题？"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明德高中的老师向来权威不容挑战，更何况是开学第一天。
语文老师王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祁野同学，这些题目是教研组精心设计的，涵盖了高考可能涉及的各个领域..."
"但扼杀了所有个人表达的可能性。"祁野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去年全省高考满分作文有三分之一是非标准题材，为什么我们还要训练成为流水线上的产品？"
蓝雅宁惊讶地侧目看她。这种直接质疑教学方式的行为在明德高中几乎前所未有。她偷偷观察着祁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说话时若隐若现的虎牙，组合成一张既锋利又生动的面孔。
王老师的脸色变得难看："祁野同学，如果你对教学安排有意见，可以课后单独找我讨论，而不是在课堂上..."
"好的，我会的。"祁野居然就这么接下了话头，"不过我还是希望老师能考虑我的建议。毕竟教育的目的是培养会思考的人，而不是听话的绵羊。"
下课铃适时响起，化解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王老师匆匆离开，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你疯了吗？开学第一天就怼老师？"前座的男生陈昊转身瞪着祁野，"王老师可是语文组组长，你以后还想不想拿高分了？"
祁野正在笔记本上涂鸦，头也不抬："说出事实就是疯了？那这所学校病得不轻。"
蓝雅宁收拾好书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刚才的观点有道理，但表达方式会让老师难堪。如果换个方式沟通，效果可能更好。"
祁野终于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视蓝雅宁："所以你总是选择最'得体'的方式说话？即使那意味着不说真话？"
蓝雅宁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得体不等于虚伪。尊重他人感受也是一种修养。"
"有趣的论点。"祁野合上笔记本，蓝雅宁瞥见上面赫然是一幅讽刺漫画——一群穿着校服的绵羊排队跳崖，为首的举着"高考必胜"的旗子，"不过我认为，过度考虑他人感受往往意味着背叛自己。回见，学生会主席。"
她拎起书包甩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留下蓝雅宁坐在原位，第一次感到自己完美的应对如此无力。
午休时分，蓝雅宁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推门进去时，她看到校长和李主任正在低声交谈，表情严肃。
"啊，蓝雅宁来了。"校长换上和蔼的笑容，"坐吧。今天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班那个新转学生的情况。"
蓝雅宁端正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盖上："祁野同学吗？她才来半天，我了解不多。"
李主任哼了一声："半天就闹出这么多事！不穿校服、顶撞老师，听说还在音乐课上质疑教材选曲的品味？这种问题学生怎么会转到我们学校来？"
校长摆摆手，示意李主任冷静："祁野同学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母亲是单亲妈妈，最近工作调动到我们市。那女人有些背景，教育局打了招呼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蓝雅宁一眼，"你父亲是校董会成员，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蓝雅宁微微点头。她太熟悉这种暗示了——既要维持学校纪律，又不能得罪有背景的学生。她父亲蓝志远的公司是明德高中最大的赞助商，作为校董的女儿，她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在各种微妙关系中保持平衡。
"作为学生会主席，又是她同桌，希望你能多...引导祁野同学适应我校的规章制度。"校长斟酌着用词，"当然，如果她确实有严重违纪行为，我们也会按规定处理。"
走出校长办公室，蓝雅宁长舒一口气。她明白自己接到了一个微妙的任务：在不引起冲突的前提下，驯服这只闯入温室的小野狼。
而直觉告诉她，这将是她三年来最具挑战性的学生会工作。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蓝雅宁回到教室时，祁野已经坐在位置上，正戴着耳机用笔记本电脑敲代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符号让蓝雅宁眼花缭乱。
她坐下时，祁野摘下一只耳机："被叫去商量怎么'处理'我了？"
蓝雅宁的手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祁野耸耸肩，"像我这样的'问题学生'，肯定让校领导很头疼吧？尤其是还可能有'背景'。"她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蓝雅宁突然意识到，祁野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敏锐得多。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你为什么要这样？"蓝雅宁忍不住问，"故意挑衅老师和校规，对你有好处吗？"
祁野停下敲键盘的手指，思考了几秒："我不认为那是挑衅，只是拒绝表演。大多数人上学就像在演一场烂戏，背台词、做表情、走位...而我选择罢演。"她转向蓝雅宁，"你呢？你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享受扮演'完美学生'这个角色？"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蓝雅宁从未示人的缝隙。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标准答案。
"我..."蓝雅宁罕见地语塞了。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从小就被教育要做"蓝家的骄傲"，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也不能说那些完美的演讲和成绩背后是无数个熬夜准备的夜晚和压抑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时，放学铃响了。祁野合上电脑，利落地收拾好书包："第一天，平局。"她冲蓝雅宁眨眨眼，"明天见，同桌。"
蓝雅宁看着祁野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自己完美无瑕的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缝。而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对这道裂缝产生了一丝期待。
放学后，蓝雅宁照例留在学生会办公室处理事务。当她整理完新学期社团申请表时，窗外已经暮色四合。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决定走之前再去检查一下各教室的门窗。
三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夕阳透过西侧的窗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当蓝雅宁走到音乐教室附近时，一阵隐约的钢琴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不是教材上的练习曲，而是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时而激昂如暴风雨，时而温柔如耳语。鬼使神差地，蓝雅宁放轻脚步，循着琴声走去。
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祁野背对着门口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蓝雅宁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一刻的祁野与白天那个桀骜不驯的转学生判若两人——她的表情专注而柔软，整个人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琴声戛然而止。祁野的手悬在半空，然后缓缓落下。
"偷听可不是好学生的行为，学生会主席。"祁野头也不回地说。
蓝雅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推开门，脸颊发烫："我只是路过...那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即兴创作。"祁野转过身，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乐谱，没有规则，想到什么弹什么。"
"你会作曲？"蓝雅宁忍不住走近几步。
祁野耸耸肩："不算会，只是随便玩玩。"她打量着蓝雅宁，"没想到完美小姐也会对'不守规矩'的音乐感兴趣。"
蓝雅宁没有立即反驳。她看着钢琴上反射的夕阳余晖，突然问："为什么选择明德高中？以你的性格，这里应该是最不适合的地方。"
祁野的手指轻轻划过琴键，发出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我妈的新工作就在附近。至于适不适合..."她抬头直视蓝雅宁的眼睛，"谁知道呢？也许我就是来捣乱的。"
两人目光相接，蓝雅宁再次感到那种奇怪的电流。她移开视线，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半了，学校七点清校。"
"明白，遵命。"祁野夸张地敬了个礼，但眼神里却没有嘲弄，反而带着一丝蓝雅宁读不懂的情绪。
回教室拿书包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经过一楼拐角时，一声微弱的猫叫打破了沉默。
祁野立刻停下脚步："听到了吗？"
蓝雅宁点点头，指向走廊尽头的一个纸箱："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们走近纸箱，里面蜷缩着一只瘦小的橘猫，前爪似乎受了伤，毛发上沾着血迹。看到有人靠近，它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可怜的小家伙。"祁野蹲下身，动作缓慢地伸出手让猫嗅闻，"伤得不轻。"
让蓝雅宁惊讶的是，祁野从书包侧袋掏出了一个小型急救包，熟练地取出纱布和消毒液。"能帮我按住它吗？"她抬头问蓝雅宁。
蓝雅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帮忙。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祁野的手背，触感温暖而粗糙，与她自己精心保养的柔软双手截然不同。
"你随身带着急救包？"蓝雅宁小声问，一边轻抚猫咪安抚它。
祁野专注地清理伤口："习惯而已。"她手法娴熟地包扎好猫爪，"好了，小勇士，你暂时安全了。"
橘猫似乎理解了她们的善意，不再挣扎，甚至轻轻蹭了蹭祁野的手指。
"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猫吗？"祁野问。
蓝雅宁点点头："至少有七八只。校工偶尔会驱赶它们，但..."她顿了顿，"我有时候会偷偷喂它们。"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蓝雅宁立刻后悔了。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模范生蓝雅宁违反校规喂养流浪动物，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祁野只是笑了笑："原来完美小姐也有小秘密。"她的语气中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蓝雅宁感到脸颊发热："该回去了。"
走出校门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祁野突然转向蓝雅宁："你知道吗？你弹钢琴的样子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蓝雅宁愣住了："什么？我没弹..."
"音乐教室的钢琴凳高度被调整过，琴键上有细微的指纹痕迹。"祁野狡黠地眨眨眼，"而且你右手无名指有轻微的茧，那是长期练琴的痕迹。所以...你什么时候弹琴？放学后？还是午休时间？"
蓝雅宁震惊地看着她。没人知道她每天早到校半小时，只为在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弹一会儿钢琴。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刻。
"你...怎么注意到这些的？"
祁野耸耸肩："观察力而已。"她停顿了一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毕竟...我们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不是吗？"
她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挥手道别："明天见，蓝雅宁。"
蓝雅宁站在原地，看着祁野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第一天的相处就像打开了一扇她从未意识到的门，门后是一个她既陌生又莫名向往的世界。
回到家，蓝雅宁像往常一样向父母汇报开学情况。当父亲问起新转学生时，她只说"很特别，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提及那些挑衅的言行，也没有说夕阳下的钢琴声和受伤的小猫。
躺在床上的时候，蓝雅宁发现自己在回想祁野弹琴时的侧脸，以及她说"我们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时的表情。这个转学生才来一天，就已经看穿了她精心维持的表象，发现了连她最亲密的朋友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让她既不安又奇异地兴奋。
窗外，九月的风轻轻吹动窗帘。蓝雅宁隐约意识到，这个学期将会与她计划中的完全不同。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不穿校服、不守规矩的转学生——祁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