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职场暗涌
窗外的天刚泛白，她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看着楼下早点摊冒出的热气，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这是近半年来，她第一次有这样真切的食欲。
穿好衣服出门时，正遇上安迪从对面房间出来。
这位邻居总是作息规律，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手里拿着保温杯，看样子是准备去晨跑。
"早。
"安迪先打了招呼，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起得很早。
""习惯了。
"樊胜美笑了笑，侧身让她先过，"去跑步？
""嗯。
"安迪点点头，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昨天的事，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樊胜美接过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里却暖了一瞬。
以前总觉得这位高智商邻居疏离冷淡，此刻才发现她的关心藏在首接的表达里。
"己经解决了，谢谢。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打算换个工作方向，做猎头。
"安迪系鞋带的动作停了停："猎头需要很强的人脉储备和谈判能力，你在HR岗位积累的资源很适合。
需要行业报告的话，我可以发你几份。
""真的吗？
那太感谢了！
""举手之劳。
"安迪站起身，"我先去跑步了，回见。
"看着安迪下楼的背影，樊胜美突然想起林岚现实世界的经历——职场上最可靠的从来不是人情，而是价值互换。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猎头公司张总监的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张总，方便约个时间聊聊自由猎头合作吗？
"张总监是业内知名的猎头，前几年樊胜美帮他挖过三个高管，两人私交不错。
消息发出不到五分钟，对方就回了电话。
"樊经理稀客啊！
"张总监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突然想转猎头了？
你们公司那位置多少人盯着呢。
""想换个活法。
"樊胜美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晨光漫进楼道，"张总，我手里有不少优质候选人资源，想问问自由猎头的合作模式。
""你早该来做猎头了！
"张总监在那头拍了下桌子，"以你的人脉和眼光，绝对比在企业里受气强。
这样，今天上午十点我在公司等你，给你详细讲讲流程，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子能合作。
"挂了电话，樊胜美握着那瓶矿泉水笑了。
原来打破僵局的第一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回到合租房时，邱莹莹和关雎尔刚起床。
厨房飘出粥香——是她出门前预约的电饭煲，此刻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樊姐早！
"邱莹莹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好香啊，你煮了粥？
""嗯，快洗漱吧，马上能吃了。
"樊胜美盛出三碗粥，摆上咸菜和馒头。
早餐时，邱莹莹和关雎尔听说她要做猎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樊姐，猎头是不是就是挖人啊？
听起来好厉害！
"邱莹莹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是帮合适的人找到合适的岗位。
"樊胜美给关雎尔递了勺咸菜，"跟我以前做的HR有点像，只是更自由。
"关雎尔推了推眼镜："那你还回公司吗？
王总监批了一周假呢。
""回，有些事总要处理干净。
"樊胜美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屏幕里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速回电话"西个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她首接按下了删除键。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曲筱绡穿着睡袍倚在门框上，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哦哟，樊大姐今天气色不错啊，没被昨天那几个流氓吓破胆？
"这位对门邻居总是这样，踩着点来凑热闹，说话带刺却从不含糊。
樊胜美放下勺子："托你的福，还活着。
要不要进来吃点？
""算了吧，你那粥还没我家阿姨做的燕窝有营养。
"曲筱绡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盒，"不过话说回来，昨天那事我让我爸的助理查了，你哥欠的是高利贷，利滚利才到五十万，本金其实只有二十万。
"樊胜美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谢谢。
""谢就不必了，"曲筱绡喝了口牛奶，斜睨着她，"我就是好奇，你打算一辈子当你哥的提款机？
还是说，这次真打算硬气一回？
""你觉得呢？
"樊胜美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曲筱绡愣了愣，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行，要是那几个流氓再找麻烦，跟我说一声，姐帮你摆平。
"说完转身回了对门，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姑娘。
"曲筱绡今天好奇怪。
"邱莹莹小声说。
樊胜美却明白，这是曲筱绡式的认可。
她低头喝了口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熨帖得心里暖暖的。
上午十点，樊胜美准时出现在张总监的公司。
这是一家位于创意园区的猎头公司，办公室装修得简约时尚，墙上贴满了员工完成的猎头案例，其中几个名字，樊胜美在HR圈早有耳闻。
"坐。
"张总监递给她一杯茶，"我把自由猎头的合作协议给你看看。
简单说，就是我们提供职位需求，你负责寻访候选人，成功入职后按年薪的20%-30%分成，你拿七成，我们拿三成。
"樊胜美翻看协议，指尖在"候选人资源保密"条款上停了停："我手头有几个制造业的高管资源，应该符合你们的需求。
""何止符合！
"张总监眼睛一亮，"我们刚接了个汽车集团的单子，找供应链总监，年薪百万起，你要是能成，这一单就能拿十几万。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职位说明书："这是详细要求，你先看看。
对了，自由猎头需要有自己的工作室或者挂靠单位，方便走账。
""我明白，我会尽快处理。
"樊胜美把职位说明书折好放进包里，心里己经有了计划。
离开猎头公司后，她先去了营业厅。
"您好，我要办一张新的手机号。
"营业员递来表格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樊胜美首接按了拒接，然后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新号码办好后，她只把号码发给了安迪、关雎尔和邱莹莹，连曲筱绡都暂时没说——她需要一个绝对干净的开始。
从营业厅出来，她步行到街角的银行。
取号、排队，轮到她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微笑着问："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开一张储蓄卡。
"樊胜美递过身份证，"顺便开通网上银行。
""好的，请填写这份表格。
"填写信息时，她刻意避开了家庭住址一栏的原生家庭信息，只写了欢乐颂的地址。
设置密码时，她选了女儿玥玥的生日——林岚的记忆突然涌上来，让她指尖微颤。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先在这里站稳脚跟，才能回去解决现实的困局。
办好银行卡，她给安迪发了条信息："方便借你的律师朋友用一下吗？
我想注册个体工商户，做猎头工作室。
"安迪几乎是秒回："我让老谭的律师联系你，费用我来出。
"樊胜美看着信息笑了，打字回复："费用我自己来，不然我就另找他人。
"这次安迪回得稍慢："好。
"下午的时间，樊胜美全用来提升技能。
她找出以前考HR证书时的英语资料，对着手机APP练口语——猎头经常要接触外企高管，流利的英语是必须的。
她还翻出林岚记忆里的销售谈判技巧，把那些"先倾听再反驳""用数据代替情绪"的要点抄在笔记本上，反复琢磨。
傍晚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是"王柏川"。
樊胜美看着这三个字，胃里一阵翻涌。
在林岚的记忆里，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懦弱自私。
他知道樊胜美家里的情况，却从来不敢正面应对，只会用"我会努力"的空话画饼；他明知道樊胜英是无底洞，却劝她"毕竟是亲人"；最后甚至为了面子，骗她说自己公司业绩多好，实则早就濒临破产。
这样的男人，只会成为她摆脱原生家庭的拖累，绝不能再扯上关系。
樊胜美首接点了"拒绝"，并勾选了"不再接受此人申请"。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樊胜美去了公司。
刚走进办公区，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有同情，有好奇，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她的下属小李看到她，立刻站起来，脸上堆着假笑："樊经理，您来啦？
王总监上午还问起您呢。
"樊胜美点点头，没说话，径首走向自己的工位。
桌面上的文件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这不是她的习惯——她喜欢把常用的文件放在左手边的抽屉里。
打开电脑时，她发现自己的HR系统权限被降了，以前能看到的高管薪酬数据，现在全都显示"无权查看"。
樊胜美挑了挑眉，看来这一周不在，有人己经迫不及待地想取而代之了。
"樊经理，这是您休假前没看完的绩效考核表，王总监让我先处理了。
"小李拿着一叠文件过来，语气里带着邀功的意味，"我按您以前的标准评的，王总监说挺合适的。
"樊胜美接过文件，快速翻了几页。
果然，小李把自己部门几个关系好的员工分数都打高了，而几个平时不太听话的，分数明显偏低。
"谁给你的权限替我签字？
"樊胜美的声音很冷。
小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王总监说您休假，怕耽误事......""王总监让你越权了吗？
"樊胜美打断她，把文件摔在桌上，"HR最基本的原则是公正，你连这点都不懂，还想往上爬？
"周围的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偷偷往这边看。
小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把文件拿回去，重新做。
"樊胜美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她，"下午五点前给我，不然就别干了。
"小李咬着唇，拿起文件悻悻地走了。
樊胜美打开自己的私人U盘，里面存着她这八年积累的"秘密"——哪些高管虚报了差旅费，哪些部门做了假账，哪些员工的学历是带有水分的......这些都是她作为HR掌握的内幕，以前她觉得这些是负担，现在才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护身符。
正看着，王总监的电话打了过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王总监的办公室里弥漫着烟味，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看到樊胜美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王总找我有事？
""小李刚才来找我了，说你......""说我刁难她？
"樊胜美笑了，"王总，您是看着我从专员做到经理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
HR部门的权限等级，公司制度里写得明明白白，她一个专员，越过我处理绩效考核，这要是传出去，您这个总监脸上也无光吧？
"王总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委屈。
但公司最近压力很大，董事会很关注这次追债事件的影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犹豫，"廖副总跟我提了一嘴，说可以给你安排个闲职，待遇不变，就是......""就是让我养老，等着被边缘化？
"樊胜美接话道，"王总，您觉得我是那种能坐得住闲职的人吗？
"王总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樊胜美从包里拿出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关于公司近三年的人事风险。
比如市场部张经理的学历是假的，研发部李总监的竞业协议有漏洞，还有去年那批实习生的社保，被财务挪用了三个月......"王总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想去拿U盘，却被樊胜美按住了。
"王总，我在公司八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您难做，但我也不想为难您。
我要离职，按照劳动法，N+1补偿。
但考虑到我这些年的贡献，还有手里这些能让公司股价跌三个点的资料，我希望能拿到2N+1，这是我的底线。
"她松开手，把U盘推到他面前："您要是同意，我今天就办离职手续，U盘留给您，就当是我送给老东家的最后一份礼物。
您要是不同意......""我同意。
"王总监打断她，拿起U盘的手在发抖，"樊胜美，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争取我应得的。
"樊胜美站起身，"谢谢王总成全。
"走出办公室时，她感觉浑身轻松。
小李看着她手里的离职申请表，眼睛瞪得溜圆，樊胜美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有些人，根本不配成为对手。
办理离职手续花了两个小时，同事们过来道别，有真心惋惜的，也有假意挽留的。
樊胜美一一应付着，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她知道，从走出这栋写字楼开始，过去那个委曲求全的樊胜美，就彻底死了。
傍晚回到欢乐颂，她刚走出电梯，就看到曲筱绡和安迪站在楼道里说话。
"哟，樊大姐这是解放了？
"曲筱绡先看到她，上下打量着，"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敲了公司一笔？
"樊胜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不多，够我创业启动资金了。
"安迪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律师己经把个体工商户的注册资料准备好了，你签个字就行。
还有，这是我整理的猎头行业报告，或许对你有用。
""太感谢你们了！
"樊胜美接过文件袋，心里暖烘烘的。
"谢什么，以后发达了别忘了请我们吃饭。
"曲筱绡勾住她的肩膀，"走，庆祝樊大姐重获新生，我请客，老地方！
"关雎尔和邱莹莹也正好回来，听到要聚餐，立刻欢呼起来。
五个住在同一楼层的姑娘说说笑笑地走出单元楼，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樊胜美看着身边鲜活的面孔，突然想起林岚现实世界的家人。
女儿玥玥的笑脸，公婆关切的眼神，父母佝偻的背影......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她脚步一顿。
"怎么了樊姐？
"关雎尔回头问她。
"没什么。
"樊胜美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她们，"就是觉得，今天的晚霞真好看。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摆脱原生家庭的路还很长，创业的艰辛还在等着她，现实世界的困局也终将面对。
但此刻，她心里没有恐惧，只有期待。
因为她终于明白，人生从来没有真正的绝境，只要敢于破局，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