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陈砚的西肢百骸。
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前最后闪过的是钻井平台上冲天的火光，还有同事老王那张被烟熏黑的脸。
2025 年的大庆油田，五十岁的他在这场该死的井喷事故里，大概是活不成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甚至在想，这辈子干了三十年石油，从钻井工到技术骨干，最后还是栽在了井场上，倒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对不起老伴，答应退休后陪她回老家养老，怕是兑现不了了。
“狗剩！
狗剩你醒醒！”
谁在叫？
这不是他的名字。
陈砚费力地掀开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不是医院的无影灯，而是昏黄的煤油灯光，带着一股呛人的煤烟味，钻进鼻孔里辣得他想咳嗽。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床单，而是粗糙的土炕，铺着一层硬邦邦的麦秸，扎得皮肤生疼。
这是哪儿？
“水…… 水……” 他沙哑地开口，嗓子干得像要裂开。
“哎！
有水！”
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只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端着豁口的粗瓷碗凑到他嘴边。
带着铁锈味的温水滑过喉咙，他贪婪地咽了几口，才勉强缓过劲来。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旁边还站着个中年男人，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手里攥着顶破旧的狗皮帽子，局促地搓着手。
“狗剩，你可算醒了！
吓死俺们了！”
老妇人抹了把眼角，“你说你这孩子，大冷天的非要去后山打野猪，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俺和你爹可咋活啊？”
狗剩？
后山？
野猪？
陈砚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
他也叫林砚，小名狗剩，十八岁，是这对夫妻的养子。
这里是 1977 年的大兴安岭脚下，向阳村。
三天前，他跟着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去后山打野猪，被野猪拱到了坡下，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被同去的人抬回来后就一首没醒。
而他，陈砚，一个 2025 年的中石油技术骨干，竟然在一场爆炸后，重生在了这个七十年代的农村少年身上。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震，差点从炕上滚下去。
老妇人连忙按住他：“慢点！
你头上还有伤呢！”
他下意识地摸向额头，缠着厚厚的布条，隐隐传来疼痛感。
这不是梦，这具身体的疼痛如此真实，周围的一切也如此真实。
土坯墙，糊着旧报纸，报纸上印着 “农业学大寨” 的标语，角落里堆着几捆柴火，屋梁上挂着一串串干辣椒和玉米棒子。
1977 年…… 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记得这个年份，这是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一年。
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像春雷一样，在这一年炸开了沉寂的中国大地。
他，陈砚，竟然有机会重新活一次。
不再是那个在油田里熬到白头，最后死于事故的技术工，而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站在一个崭新的时代起点上。
“狗剩，感觉咋样？”
中年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行的话，明天让你爹再去公社卫生院请李大夫来看看。”
陈砚看着这对夫妻，陌生的记忆告诉自己，他们是王老实和张桂芬，十年前从火车站把被遗弃的他抱了回来，虽然家里穷，但对他还算过得去。
只是原主性子怯懦，在村里总被欺负，也不讨喜。
“俺…… 俺没事了，爹，娘。”
他试着用记忆里的语气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有些别扭，却让王老实夫妻明显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桂芬又给碗里添了点水，“锅里还给你留了点玉米糊糊，俺去热热。”
王老实蹲在炕边，看着他：“以后别去后山了，太危险。
开春就要种地了，在家好好养着，别再惹事。”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1977 年的冬天，这个时间点太关键了。
他必须尽快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远处狗吠的声音。
煤油灯的火苗在风里摇曳，把王老实夫妻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土墙上，像一幅质朴的剪影。
陈砚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感受着这具年轻身体里的活力，还有那份属于十八岁的、对未来的茫然与憧憬。
但他知道，他不会再像原主那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他来自西十八岁的未来，他知道国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知道石油行业将会迎来怎样的发展。
而现在，他站在这个贫瘠却充满希望的起点，手里握着的，是改写一生的剧本。
玉米糊糊的香味飘了过来，带着粗粮特有的微甜。
张桂芬端着碗进来，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才递给他：“慢点吃，还有俩土豆，在灶膛里煨着呢。”
陈砚接过碗，温热的糊糊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看着张桂芬鬓角的白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了。
“娘，” 他开口，声音还有些生涩，“俺以后不惹事了，好好干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张桂芬愣了一下，随即眼圈红了，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知道就好。
快吃吧，吃完了再睡会儿。”
王老实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肩膀似乎动了一下。
陈砚低头喝着糊糊，眼睛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大兴安岭的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和这片土地，和这个时代，紧紧地绑在一起。
而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在这个冬天活下去，然后，等待春天的到来。
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前最后闪过的是钻井平台上冲天的火光，还有同事老王那张被烟熏黑的脸。
2025 年的大庆油田，五十岁的他在这场该死的井喷事故里，大概是活不成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甚至在想，这辈子干了三十年石油，从钻井工到技术骨干，最后还是栽在了井场上，倒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对不起老伴，答应退休后陪她回老家养老，怕是兑现不了了。
“狗剩！
狗剩你醒醒！”
谁在叫？
这不是他的名字。
陈砚费力地掀开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不是医院的无影灯，而是昏黄的煤油灯光，带着一股呛人的煤烟味，钻进鼻孔里辣得他想咳嗽。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床单，而是粗糙的土炕，铺着一层硬邦邦的麦秸，扎得皮肤生疼。
这是哪儿？
“水…… 水……” 他沙哑地开口，嗓子干得像要裂开。
“哎！
有水！”
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只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端着豁口的粗瓷碗凑到他嘴边。
带着铁锈味的温水滑过喉咙，他贪婪地咽了几口，才勉强缓过劲来。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旁边还站着个中年男人，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手里攥着顶破旧的狗皮帽子，局促地搓着手。
“狗剩，你可算醒了！
吓死俺们了！”
老妇人抹了把眼角，“你说你这孩子，大冷天的非要去后山打野猪，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俺和你爹可咋活啊？”
狗剩？
后山？
野猪？
陈砚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
他也叫林砚，小名狗剩，十八岁，是这对夫妻的养子。
这里是 1977 年的大兴安岭脚下，向阳村。
三天前，他跟着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去后山打野猪，被野猪拱到了坡下，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被同去的人抬回来后就一首没醒。
而他，陈砚，一个 2025 年的中石油技术骨干，竟然在一场爆炸后，重生在了这个七十年代的农村少年身上。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震，差点从炕上滚下去。
老妇人连忙按住他：“慢点！
你头上还有伤呢！”
他下意识地摸向额头，缠着厚厚的布条，隐隐传来疼痛感。
这不是梦，这具身体的疼痛如此真实，周围的一切也如此真实。
土坯墙，糊着旧报纸，报纸上印着 “农业学大寨” 的标语，角落里堆着几捆柴火，屋梁上挂着一串串干辣椒和玉米棒子。
1977 年…… 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记得这个年份，这是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一年。
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像春雷一样，在这一年炸开了沉寂的中国大地。
他，陈砚，竟然有机会重新活一次。
不再是那个在油田里熬到白头，最后死于事故的技术工，而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站在一个崭新的时代起点上。
“狗剩，感觉咋样？”
中年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行的话，明天让你爹再去公社卫生院请李大夫来看看。”
陈砚看着这对夫妻，陌生的记忆告诉自己，他们是王老实和张桂芬，十年前从火车站把被遗弃的他抱了回来，虽然家里穷，但对他还算过得去。
只是原主性子怯懦，在村里总被欺负，也不讨喜。
“俺…… 俺没事了，爹，娘。”
他试着用记忆里的语气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有些别扭，却让王老实夫妻明显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桂芬又给碗里添了点水，“锅里还给你留了点玉米糊糊，俺去热热。”
王老实蹲在炕边，看着他：“以后别去后山了，太危险。
开春就要种地了，在家好好养着，别再惹事。”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1977 年的冬天，这个时间点太关键了。
他必须尽快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远处狗吠的声音。
煤油灯的火苗在风里摇曳，把王老实夫妻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土墙上，像一幅质朴的剪影。
陈砚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感受着这具年轻身体里的活力，还有那份属于十八岁的、对未来的茫然与憧憬。
但他知道，他不会再像原主那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他来自西十八岁的未来，他知道国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知道石油行业将会迎来怎样的发展。
而现在，他站在这个贫瘠却充满希望的起点，手里握着的，是改写一生的剧本。
玉米糊糊的香味飘了过来，带着粗粮特有的微甜。
张桂芬端着碗进来，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才递给他：“慢点吃，还有俩土豆，在灶膛里煨着呢。”
陈砚接过碗，温热的糊糊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看着张桂芬鬓角的白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了。
“娘，” 他开口，声音还有些生涩，“俺以后不惹事了，好好干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张桂芬愣了一下，随即眼圈红了，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知道就好。
快吃吧，吃完了再睡会儿。”
王老实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肩膀似乎动了一下。
陈砚低头喝着糊糊，眼睛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大兴安岭的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和这片土地，和这个时代，紧紧地绑在一起。
而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在这个冬天活下去，然后，等待春天的到来。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