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跪在当铺地板上,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陈沉。
九先生站在阴影里,银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救他,"年轻的林晚声音嘶哑,"用什么换都行。
""包括存在本身?
"九先生轻声问。
记忆在这里断裂。
林晚猛地回神,发现陈沉的刀尖己经刺破她的皮肤,一滴血珠顺着脖颈滑落。
"你想起来了?
"陈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同样的伤疤吗?
"镜中的黑影己经完全爬出,缠绕在陈沉身上,形成一件流动的黑色长袍。
林晚突然笑了。
"因为那天晚上,"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做了同样的交易。
"她猛地抬腿踢向陈沉的膝盖,同时从腰间抽出手枪。
枪声炸响的瞬间,镜子碎裂,无数黑影尖啸着西散逃窜。
陈沉倒在地上,黑色长袍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但瞳孔深处仍有一丝雾气萦绕。
"晚姐..."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我看见了...所有死者的记忆..."凌晨三点,林晚独自回到当铺。
门没锁。
九先生站在柜台后,正在擦拭一枚新的玻璃罐。
罐中的雾气是血红色的,隐约能看见一个女孩的轮廓。
"李锐的女儿?
"林晚冷冷地问。
九先生微笑:"死当品总是特别鲜艳。
""终止陈沉的交易。
""契约一旦成立,只有两种结局,"九先生竖起两根手指,"履约,或者违约。
"林晚拔出手枪对准他的眉心:"违约会怎样?
""记忆反噬。
"九先生轻轻推开枪管,"比如现在的陈沉——他正在变成所有死者的***体。
"当铺深处突然传来钟声。
林晚回头,看见一扇从未注意过的黑铁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无尽的阶梯,向下延伸进黑暗中。
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名字,她看见了张明远、李锐...还有她自己。
"欢迎来到记忆深渊,"九先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里存放着所有违约者的残余。
"阶梯深处传来黏稠的蠕动声,像是有无数人正在黑暗中低语。
"现在,"九先生递给她一盏煤油灯,"要去找回陈沉的那部分吗?
"煤油灯的火苗在阶梯上方跳动,将林晚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
她数到第三十七级台阶时,刻着自己名字的青石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
"记忆是有重量的。
"九先生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越往下走,承载的绝望就越深。
"林晚的靴底黏着某种胶状物。
她举起煤油灯,发现台阶上布满神经纤维般的细丝,正随着她的脚步微微颤动。
在第八十一级台阶处,她踩碎了半张嵌在石阶里的照片——那是她和陈沉的警校毕业照,但陈沉的脸己经被蠕动的黑线缝死。
深渊底部是座倒悬的图书馆。
无数记忆罐像钟乳石般垂吊在穹顶,罐中雾气凝结成书本形状。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看见某个标着"陈沉-恐惧"的罐子里,漂浮着三年前雨夜的画面:持刀歹徒的匕首分明是冲她来的,陈沉却突然挡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