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此刻我正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玻璃窗外的飞机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像极了我胸腔里压抑九年的心跳。手里的机票被攥得皱巴巴的，
指尖泛白——这张飞往美国的单程票，是我给自己九年青春的最后一份答卷。
包里手机震动起来，如同心跳不规则的鼓点。掏出来，屏幕亮着前同事小李的名字。
指尖划开，前同事发来的消息：“无言，你走了啥时候的事？柳如烟听说你要走，
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的火，把你之前给她买的那盆多肉都摔了，还说你忘恩负义，
亏她一直把你当朋友，，整个办公室吓得大气不敢出！你干啥了？？”我看着这条消息，
笑了笑，回复了四个字：“关我屁事。”把手机揣进兜里，推着行李箱，走向了安检口。
2 初遇：图书馆的白衬衫少女九年前的春末，我在大学图书馆撞见了月光。
柳如烟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衬衫被晨光镀上金边，她垂眸翻书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我鬼使神差地坐在她对面，连呼吸都轻得怕惊扰这帧美好。那天下午，我盯着她发梢的阳光，
连专业书都拿错了三本——后来我常想，命运或许早在这时，就给了我九年执念的伏笔。
从那天起，我成了她身后最沉默的影子。我开始像侦探一样，搜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从室友那里打听到她的专业课表，然后默默调整自己的选课，
只为能在同一间教室多待上几节课；知道她喜欢在下午三点去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看书，
我就每天提前半小时去占好座，然后假装偶遇，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假装认真看书，
实则用余光描摹她的侧脸；甚至连她喜欢喝的奶茶口味、爱吃的零食，我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的专业课笔记记得潦草，字迹龙飞凤舞，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有一次老师突然宣布要抽查笔记，我看到她急得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那天晚上，我借了学霸同学的笔记，对照着课本，熬了个通宵，
把她没记全的重点都工工整整地抄在便利贴上，每一张便利贴上都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第二天课间，趁她出去接水的功夫，我像做贼一样把便利贴悄悄塞进她的书里。后来我听说，
她因为那本 “补全” 的笔记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在宿舍里高兴了好几天。
我躲在走廊的拐角处，听着她和室友开心的笑声，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比自己受表扬还要开心。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看到她每天裹紧了外套，缩着脖子走路，耳朵冻得通红。我知道她总忘带围巾，
于是在心里盘算着，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两个月生活费，
去商场给她买了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那条围巾摸起来软软糯糯的，像天上的云朵，
我想象着她围上它的样子，一定很温暖。可我终究还是没敢亲手送给她。我怕她拒绝，
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只能托她的室友转交，谎称是 “一个匿名笔友” 送的。
室友回来告诉我，柳如烟收到围巾时愣了一下，然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知道了”，
就把围巾随手放在了一边。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
但很快又自我安慰：她可能只是不好意思，心里说不定是喜欢的。毕业答辩前的那段时间，
是她最焦虑的时候。我看到她在自习室里对着电脑屏幕掉眼泪，眼圈红红的，
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她的 PPT 做得一塌糊涂，逻辑混乱，排版也毫无美感。
我没敢告诉她，而是默默记下了她 PPT 里的所有问题。接下来的三天三夜，
我几乎没合眼。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里，查资料、改逻辑、重新排版，
甚至还特意去学了 PPT 的动画制作技巧。
当我把改好的 PPT 和整理好的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备忘录用陌生邮箱发给她时，
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答辩那天，我偷偷溜进了会场，躲在最后一排。
看着她自信满满地站在讲台上，流畅地回答着评委的问题，PPT 也展示得恰到好处，
最终拿到了优秀答辩的证书。她下台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冰雪初融，
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鼓掌，觉得那三天三夜的煎熬，值了。
那时候总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多，只要我足够有耐心，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看我，
看到我眼里的深情。那时总觉得，爱能感动山川，她总会在某一刻回头，看见我眼里的光。
3 职场工具为了能离她再近一点，我放弃了老家设计院抛来的橄榄枝。
那是一份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得到的铁饭碗，工作稳定，待遇优厚，
父母也一直盼着我能回老家发展。可当我听说柳如烟要留在这座快节奏的城市时，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老家的工作。父母在电话里气得骂我不孝，
说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太傻了。我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们，
说我在这座城市能有更好的发展。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因为这里有她。更巧的是，经过层层面试，我竟然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的同一个部门。
当我在部门报到那天，看到她坐在办公桌前，穿着职业装，干练又漂亮时，
我以为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是我们之间缘分的延续。现在想来，
不过是把我往更深的执念里推了一把，让我在这场无望的暗恋里陷得更彻底。在公司的三年，
我成了同事眼里 “柳如烟的专属后勤”，一个随叫随到的 “工具人”。
她对咖啡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只喝三分糖加奶泡的拿铁，奶泡要打得细腻绵密，
不能有丝毫的气泡。每天早上，我都会提前十分钟到公司，直奔茶水间，
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像个专业的咖啡师一样，为她准备好那杯 “专属” 拿铁。
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皱着眉头尝一口，要是觉得满意，
就会轻轻 “嗯” 一声，那便是对我最大的 “恩赐”。她对花粉过敏，
只要办公室里有一点花香，就会不停地打喷嚏，皮肤也会泛红。有一次，
一位女同事在工位上摆了一束盛开的百合，香气浓郁。柳如烟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打喷嚏，
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我没等她开口，就主动走过去，拿起那束百合，
对那位同事说了句 “不好意思，柳如烟对花粉过敏”，
然后就把花悄悄移到了走廊尽头的茶水间角落里。柳如烟看到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可我却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奖励一样，
心里美滋滋的。她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出了纰漏，客户在会议上大发雷霆，
说如果不能在三天内拿出新的方案，就要终止合作。整个部门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柳如烟更是急得团团转，眼圈都红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
熬了整整一个通宵。我把项目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分析问题出在哪里，然后重新制定方案，
一遍遍地修改，一遍遍地完善。当第二天早上，
我把那份凝结了我一夜心血的方案放在她桌上时，她只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淡淡地说了句 “谢谢”。后来，这个方案得到了客户的认可，项目顺利进行。
在部门的庆功宴上，领导表扬了柳如烟，说她临危不乱，能力出众。柳如烟站在那里，
微笑着接受大家的祝贺，却绝口不提我为这个方案付出的努力。我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的样子，
心里有点失落，但很快又说服自己：只要项目能顺利完成，只要她能开心，
谁得到表扬又有什么关系呢？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对柳如烟有意思，每次部门聚餐，
大家都会有意无意地把我们俩凑到一起，开一些暧昧的玩笑。
可柳如烟却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大家说的人不是她。有次部门聚餐，
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格外热烈。一个喝多了的男同事大着舌头问柳如烟：“小柳啊，
顾无言对你这么好，鞍前马后的，你就没点想法？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
”柳如烟当时正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闻言，她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她语气漫不经心地说：“他啊，他对谁都挺好的吧？
我觉得他人挺热心的。再说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那笑容里的疏离，
像一把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我心里。那一刻，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消失了，
我只听到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可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找借口：她只是性格慢热，
不擅长表达感情；她只是把我当好朋友，怕说出来会伤害我；她心里说不定是有我的，
只是还没准备好。我就这样在自我欺骗的泥沼里越陷越深，不肯醒来。
4 舔狗觉醒真正让我彻底清醒的，是上个月的部门团建。
公司组织大家去郊外的一个民宿团建，说是团建，其实更像是一场放松身心的旅行。
民宿坐落在山脚下，周围绿树环绕，空气清新。白天大家一起爬山、做游戏，
晚上就在民宿的院子里烧烤、唱歌。那天晚上，大家都在院子里忙着烧烤，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欢声笑语。我去厨房拿调料，刚走到厨房门口，
就听到柳如烟和她的闺蜜林薇在露台聊天，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如烟，你真打算一直这样吊着顾无言啊？他对你那点心思，
瞎子都看得出来。全公司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呢，说你把他当免费的劳动力使唤。
”柳如烟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进来，清晰得像淬了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吊着？
这话太难听了吧。是他自己愿意对我好的，我又没逼他。再说了，
有这么个随叫随到的人帮忙，省多少事啊。他愿意付出，我愿意接受，各取所需而已。
”“可他马上要升主管了，我听领导说，总部很看好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这样对他，
就不怕他哪天醒悟过来，对你不利？” 林薇继续劝道。“升主管又怎样？
” 柳如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难道他还能因为这个跟我翻脸？
我太了解他了，就是个没脾气、没胆子的软柿子，只会默默地付出，根本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离不开我的，毕竟追了我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付出的感觉。
”手里的调料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瓶里的辣椒粉撒了一地，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辣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冻得我浑身发抖。我看着自己映在厨房瓷砖上的影子，那个卑微、懦弱、可笑的影子，
突然觉得很陌生。那个为了给她抢周杰伦限量版演唱会门票，在寒风里排了四个小时队，
冻得手脚发麻，最后却只敢把票偷偷放在她宿舍门口的我；那个为了帮她修电脑，
周末泡在电子城，一个一个配件地问，一点一点查资料，
熬了两天两夜才修好的我；那个把她随口说的一句 “想吃城南的生煎” 记在心上，
下班坐一个小时地铁去买，回到公司时生煎都凉了，
却还是傻乎乎地希望她能尝一口的我 —— 原来在她眼里，
不过是个 “没胆子翻脸” 的工具人，一个可以随意使唤、随意消耗的免费劳动力。
我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辣椒粉，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那是我九年里，
第一次为这段感情流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不值，因为自己的愚蠢。第二天一早，
我就向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然后开始联系之前联系我的海外公司。这不是一时冲动，
也不是赌气，而是突然就想通了：九年里，我为了柳如烟，拒绝了其他女生的示好，
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我放弃了晋升的机会，只为能留在她身边，
帮她处理那些本不该由我处理的麻烦；我把自己活成了她的附属品，失去了自我，
失去了梦想，可我得到的，只有理所当然的消耗和居高临下的轻视。这样的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