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归异世,惊澜初起
林薇在混沌中挣扎,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耳边嗡嗡作响,是啜泣和模糊的议论:“……小姐怎么还不醒?
这都三天了……大夫说了,看天意,也看小姐自己……唉,好好的嫡小姐,怎么就跳了荷花池……”跳湖?
她明明记得。
博物馆深夜,为了抢救那件刚出土的战国凤纹玉佩,手指碰到冰冷展柜的瞬间,刺骨的电流吞噬了她……怎么变成“跳湖”了?
还有这些话,古里古怪!
她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不是医院的白墙,而是一顶淡青色的纱帐。
手指触到身下丝滑冰凉的锦被。
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想撑起来,却虚弱得动弹不得,五脏六腑像错了位一样疼。
“小姐!
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一张圆圆的、十五六岁的脸凑过来,眼睛红肿。
“老天爷开眼!
小姐您可算醒了!
吓死奴婢了!
奴婢这就去告诉夫人!”
小丫鬟晚翠说着就要跑。
“等等。”
林薇开口,声音沙哑,是全然陌生的娇柔稚气,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晚翠的话,让她彻底清醒了。
沈清辞。
礼部尚书的嫡女。
失贞退婚。
投湖自尽。
开局就是地狱。
她,林薇,一个现代的历史系高材生,现在却困在这具十六岁的身体里,顶着沈清辞的名字,背上了能压垮整个家族的污名。
“赵文轩……镇国公府……”沈清辞(林薇)在心里默念,眼神冰冷。
仅仅为了攀高枝退婚?
用得着这么狠毒?
这是要把原主和沈家往死里整!
这背后水肯定深得很。
母亲柳氏扑到床边,满脸的心疼和后怕。
这份真情,让沈清辞心头暖暖的。
她握住柳氏的手:“娘,对不起,是我糊涂。
以后再也不会了。”
柳氏被女儿异常的沉静震住,还没来得及细想,更大的事情来了——“夫人!
宫里来人了!
说……摄政王殿下要亲自来府上,探望小姐!”
“摄政王萧彻?!”
权倾朝野。
冷酷无情。
深居简出。
关于这位无冕之王的所有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他来干什么?
探望一个声名狼藉、刚***未遂的臣女?
她感到强烈的不安。
是福?
是祸?
还是更可怕的变数?
整个沈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天恩”乱成一团。
柳氏强作镇定,指挥丫鬟婆子给沈清辞梳洗换衣。
沈清辞任人摆布,脑子飞快转动。
“晚翠,”她叫住忙碌的小丫鬟,“摄政王有说来做什么吗?”
晚翠摇头:“奴婢不知道,只说王爷车驾己经在路上了。
小姐,您说……王爷是不是听说您受委屈,来给您做主的?”
做主?
那位翻云覆雨的摄政王,怎么可能管这种“小事”?
更大的可能是,沈家或者她自己,不知不觉卷进了更深的漩涡,成了棋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被扶着在软榻上坐好,盖着厚被子,外间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了这间闺房。
来人一身玄色墨金蟒袍,玉带束腰,宽肩窄腰。
他没戴冠,只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起部分墨发。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目光冰冷。
沈敬之和柳氏早己躬身行礼,声音发颤:“臣(臣妇)参见摄政王殿下!”
沈清辞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这就是萧彻!
比想象中更年轻,感觉也更危险!
她在晚翠搀扶下,忍着不适想起身。
“沈小姐病着,免礼。”
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毫无情绪。
萧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沈清辞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无所遁形。
她强撑着表面的平静和虚弱。
“谢王爷体恤。”
萧彻走近,在软榻前三步停下。
他看了她苍白的脸片刻,视线下移,落在她微微攥紧的手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右手手腕内侧——那里,有一枚指甲盖大小、形似火焰的浅粉色胎记。
沈清辞清晰地看到,萧彻的眼眸在看到胎记时表情的细微变化!
她捕捉到了那丝异样。
接着,萧彻的目光移向她颈间。
她这才惊觉,换衣时,那枚随她穿越而来的战国凤纹玉佩露了出来!
萧彻的视线,在那玉佩上停留得更久。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听说沈小姐前日落水受惊,本王特来看看。
看来,小姐己无大碍。”
特来看看?
她不信。
“劳王爷挂心,清辞……愧不敢当。”
她声音虚弱惶恐,“是清辞任性愚钝,让父母担心,还惊动王爷,罪该万死。”
“万死?”
萧彻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一闪即逝,“沈小姐言重了。
蝼蚁尚且贪生,大好年华,何必轻言生死?”
“死,解决不了问题。”
这话意有所指。
她抬头,这次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还是警告?
“王爷教训的是。”
她低下头,“清辞……受教了。
死过一次,才知道命多珍贵。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以后,清辞只想安分守己,侍奉父母,别无所求。”
她把自己定位成“幡然醒悟”、“心灰意冷”的弃女,想降低对方警惕。
“安分守己?”
萧彻语气平淡,“沈小姐能这么想,很好。”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枚玉佩上,像是随口问:“这玉倒别致。
哪来的?”
沈清辞心头警铃大作!
他果然盯上玉佩了!
“回王爷,”她立刻编了个理由,“是家母的陪嫁,说是早年外祖家偶然得的,看着古朴,就给了我。
清辞……只是觉得合眼缘,贴身戴着,图个心安。”
她故意说模糊来历,推到母亲身上,暗示自己不懂价值。
萧彻静静听着,目光落在玉佩上。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龙纹玉佩。
“心安……沈小姐似乎,和三日前,很不一样。”
他缓缓道。
他看出来了?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扼住了她喉咙。
在这深不可测的摄政王面前,她感觉自己被看的透透的。
“王爷说笑了。
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明白些以前不懂的道理。”
她用“死过一次”解释变化,“清辞只是不想再让爹娘担惊受怕了。”
萧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压得沈清辞喘不过气。
就在她感觉要撑不住时,萧彻终于移开了视线。
“沈尚书教女有方。”
“沈小姐能如此通透,是沈家的福气。”
他语气平淡。
沈敬之连忙躬身:“殿下谬赞,小女……小女只是经了这事,懂事了些。”
声音惶恐。
“懂事就好。”
萧彻依旧平淡,“永宁侯府……”他顿了顿,“手伸得太长了。”
这轻飘飘一句话,吓得沈敬之夫妇脸色煞白!
永宁侯府手伸得太长?
这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赵文轩退婚的事,背后有隐情,甚至……牵扯到摄政王?!
沈清辞心头剧震!
他果然知道!
而且,这话分明在敲打永宁侯府,甚至有点偏向沈家?
不,不对!
这绝不是善意!
萧彻不再多说,目光回到沈清辞身上。
“沈小姐好气魄。”
他忽然说道,“本王很期待,你所谓的‘安分守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萧彻转身就走。
如同他来时一样,干脆利落。
“恭送摄政王殿下!”
沈敬之夫妇慌忙躬身。
沈清辞低头,看着颈间温润的玉佩。
萧彻……他到底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来?
那句“期待”又是什么意思?
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是审视?
是评估?
还是……觉得她是个有趣的猎物?
沈清辞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她知道,平静的日子,到此为止了。
摄政王萧彻,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己经把她这枚棋子,放上了他的棋盘。
而她,沈清辞(林薇),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别无选择。
她必须在这危险的棋局里,为自己,也为沈家,杀出一条活路。
棋子?
不。
她要成为下棋的人,哪怕对手是摄政王!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浓得化不开。
一场无声的风暴,己经在她身边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