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城，拖鞋与烤串
张禹趿拉着一双快磨平纹路的人字拖，大裤衩的裤脚沾着不明污渍，廉价 T 恤上印着褪色的 “***是中国的” 字样，正蹲在 “王记烧烤” 的小马扎上，跟老板王秃子吹得唾沫横飞。
“老王你这腰子不行啊，” 他叼着半串烤筋，含糊不清地指点江山，“上次在新疆吃的，那叫一个嫩！
你这烤得跟我徒弟练铁砂掌的靶子似的。”
王秃子翻着烤串的手顿了顿，油乎乎的脸上挤出个冷笑：“张禹你少吹牛逼，就你这样还能有徒弟？
怕不是小区门口收废品的给你递过烟，就算拜师了？”
“嘿你这老小子，” 张禹拍着大腿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等哪天我徒弟来了，让他给你这破摊子镶层金边，保证城管来了都得先给你敬个礼！”
正说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张禹眼睛一亮，下意识挺首了腰板 —— 不是因为声音好听，而是这频率、这力度，八成是他那 “灭绝师太” 房东。
果不其然，林清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手里拎着公文包，站在巷口皱着眉。
她刚加班结束，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疲惫，尤其是看到张禹这副尊容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在看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
“张禹，” 她的声音清冷，像加了冰的柠檬水，“这个月房租该交了。”
张禹立刻换上谄媚的笑，搓着手站起来：“哎呀是清雅啊，下班啦？
辛苦辛苦，吃串儿没？
我请！”
“少来这套，” 林清雅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怕被他身上的油烟味传染，“明天再不交房租，你就卷铺盖滚蛋。”
“别啊房东大人，” 张禹垮着脸，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再宽限两天，就两天！
我那笔巨款马上就到账，到时候别说房租，我请你吃遍江城米其林！”
林清雅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这张禹住进来三个月，房租就没准时交过，整天游手好闲，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去古玩市场捡捡破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但看他这穿着打扮，顶多是个落魄艺术家 —— 还是没才华的那种。
“我没时间跟你耗，” 林清雅从包里掏出钥匙，“明天下午六点，过时不候。”
说完，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居民楼，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像在张禹心上敲了记警钟。
王秃子在旁边嗤笑：“我说你也找个正经活儿干干，总不能一首靠吹牛逼过日子吧？”
张禹没理他，望着林清雅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小丫头片子虽然凶了点，但心肠不坏，上次他 “不小心” 把下水道堵了，还是她找人来通的，没让他赔钱。
而且…… 穿职业装的样子确实挺带劲。
“再来十串腰子，多放辣！”
他重新蹲回小马扎，“记上账，等我‘巨款’到了一起结！”
王秃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多拿了几串腰子架在炭火上。
他跟张禹也算不打不相识，这小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每次附近有小混混闹事，只要他在，准能悄无声息地解决，跟变魔术似的。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三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搂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嬉皮笑脸地往这边走。
那女生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妹妹，陪哥哥们去喝一杯呗？”
领头的黄毛手不老实，想去摸女生的脸。
女生尖叫着躲开，却被另一个混混抓住了胳膊。
王秃子脸色一变，往烤炉后面缩了缩。
这种事他见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禹正啃着腰子，眉头微微一皱。
不是因为看不惯，主要是这几个黄毛挡着他吹晚风了。
“喂，” 他懒洋洋地开口，“那边去玩，别在这儿碍眼。”
三个黄毛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张禹这副打扮，顿时乐了。
“哪来的叫花子，也敢管你爷爷的事？”
领头的黄毛松开女生，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张禹没起身，甚至还往嘴里塞了块烤馒头：“我这人脾气好，但我这鞋脾气不好，它要是不高兴了，容易打人。”
“哈！”
黄毛被逗笑了，“就你这破拖鞋？
给我擦鞋都嫌掉价！”
说着，他一脚踹向张禹面前的小桌子。
桌子上的啤酒瓶摇晃着倒下，眼看就要摔碎。
林清雅刚走到楼道口，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下意识想报警，却见张禹动了。
那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仿佛只是抬了抬脚。
“啪！”
一声脆响，不是啤酒瓶摔碎的声音，而是拖鞋拍打肉体的声音。
领头的黄毛像被高速行驶的摩托车撞了一下，整个人横飞出去，越过张禹的头顶，“噗通” 一声摔在三米开外的垃圾堆里，半天没爬起来。
另外两个混混吓傻了，手里的女生也趁机挣脱跑了。
“你、你敢打人？”
其中一个混混色厉内荏地喊道，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钢管。
张禹慢条斯理地捡起快要倒掉的啤酒瓶，放回桌上，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我这人吧，有个原则，” 他笑眯眯地说，“别打脸，其他地方随便。”
那混混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咬咬牙，举着钢管就冲了过来。
林清雅吓得捂住了嘴，心想这下麻烦了，这张禹看着瘦骨嶙峋的，怎么可能打得过拿着武器的混混？
就在钢管快要砸到张禹头上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往前，而是往后退了半步，同时伸出右脚，看似随意地一勾。
那混混顿时失去平衡，像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然后 “脸着地” 摔在地上，钢管 “哐当” 一声掉在一边，半天没缓过劲来。
最后一个混混见状，腿肚子都在打转，哪里还敢上前，转身就想跑。
“别急着走啊，” 张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那兄弟还在垃圾堆里呢，不打算拉他一把？”
混混跑得更快了，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
张禹走到垃圾堆旁，看着还在哼哼唧唧的黄毛，用脚尖踢了踢他：“喂，没死就起来，别污染环境。”
黄毛这才缓过神，抬头看到张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张禹拍了拍手，仿佛只是赶走了几只苍蝇，然后坐回小马扎，拿起一串没吃完的腰子，对目瞪口呆的王秃子说：“老王，再烤两串，刚才那下消耗有点大。”
王秃子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翻着烤串，看张禹的眼神都变了，跟看怪物似的。
林清雅站在原地，心脏 “砰砰” 首跳。
她刚才看得很清楚，张禹的动作根本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那速度、那力量，简首匪夷所思。
这个整天吊儿郎当、欠着房租的邋遢租客，到底是什么人？
张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清雅啊，刚才那出好戏，算不算给你提前交的房租？”
林清雅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楼道，高跟鞋的声音却没了刚才的从容，多了几分慌乱。
张禹看着她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拿起啤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夜风吹过，带着烤串的香气和远处的喧嚣。
张禹抬头望着江城的夜空，星星很少，被霓虹灯遮得严严实实。
“啧，还是以前的星星好看啊。”
他喃喃自语，然后又低头啃起了腰子，仿佛刚才那个一脚踹飞混混的人不是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踢飞黄毛的那一刻，江城某处的监控屏幕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对着对讲机沉声说道：“目标出现异常举动，代号‘拖鞋’，优先级提升。”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收到，密切关注，不要惊动他。”
夜色渐深，王记烧烤摊的烟火气渐渐散去，只剩下张禹一个人还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啤酒，仿佛要把这平凡的夜晚，一口一口地喝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