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胸口的血洞汩汩涌出温热,染红了刘封半边脸颊。
>“活下去...报仇...”>父亲嘶吼着将祖传玉符塞进他怀里,反手引爆丹田。
---**轰隆!
**赤红的火浪如同巨兽的咆哮,瞬间吞噬了刘氏宗祠高耸的门楼。
焦黑的梁柱裹着烈焰轰然倒塌,砸在青石台阶上,溅起漫天火星,如同垂死挣扎的血蝶。
浓烟滚滚,混杂着皮肉焦糊的恶臭,首冲天际,将最后一缕残阳也染成了污浊的紫黑。
“顶住!
为妇孺开道!”
家主刘正阳的嘶吼在震耳欲聋的喊杀与爆炸声中几不可闻。
他须发戟张,一柄青钢长剑己卷了刃,身上那件象征家主身份的流云纹锦袍,早被血污和尘土浸透,破烂不堪。
每一次挥剑,都带起刺目的灵光,将扑上来的数名黑衣死士劈飞,但更多的敌人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从西面八方围拢上来。
刘封缩在倒塌的照壁阴影里,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中弥漫。
他只有十二岁,身体因恐惧和愤怒筛糠般抖着,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石缝。
透过烟尘与火光,他看见平日威严的二叔伯被一道乌光洞穿胸膛,尸体颓然倒下,瞬间被混乱的脚步淹没;看见三婶抱着襁褓中的幼弟哭喊奔逃,却被一道阴冷的剑气无声掠过,母子二人僵立原地,头颅缓缓滑落……“封儿!
这边!”
一声凄厉的呼唤穿透嘈杂。
刘封猛地抬头,看见母亲秀美的脸庞沾满烟灰,眼中是决绝的惊恐。
她奋力推开一个扑向她的黑衣人,踉跄着朝照壁奔来。
希望刚在刘封眼中燃起,下一刻便凝固成冰。
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母亲身后,手中狭长的弯刀毫无烟火气地递出。
“娘——!”
刘封的尖叫撕裂了喉咙。
弯刀自母亲后背刺入,前胸透出。
母亲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被刀锋带着向前踉跄一步,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刘封藏身的角落,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眼中的光迅速黯淡,像燃尽的烛火。
“不——!”
刘正阳目眦欲裂,爆发出困兽般的咆哮。
他周身灵力狂涌,竟暂时逼退了围攻,不顾一切地朝着妻儿的方向冲来。
长剑化作一道青色匹练,将拦路的两个黑衣人拦腰斩断,血雨泼洒。
他冲到刘封身边,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儿子从瓦砾中拽出,紧紧护在身后。
刘封触手所及,是父亲后背黏腻滚烫的湿濡——那里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翻卷,边缘泛着诡异的黑气。
“爹!
你的伤……闭嘴!”
刘正阳厉声打断,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己成修罗场的家园,最后定格在远处一个始终未曾动手的黑影身上。
那人立于燃烧的屋檐之上,身形模糊,仿佛融于夜色,只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地俯瞰着这场屠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刘正阳。
他猛地将一样东西塞进刘封怀里,触手温润,是那枚刻着古朴“刘”字的祖传玉符。
“听着,封儿!”
刘正阳双手死死抓住儿子瘦弱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骨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濒死的喘息,“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活下去!
记住这血仇!
记住那屋檐上的眼睛!
他才是…才是……”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如实质的乌黑指风,无声无息,如同毒蛇吐信,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精准地射向刘正阳的后心!
速度快到超越了刘封视线的捕捉!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
刘正阳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淋在刘封的脸上、颈间。
那温热黏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模糊了刘封的视线。
他呆滞地看到父亲宽阔的胸膛上,凭空多了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边缘焦黑,甚至能看到里面断裂的森白肋骨和蠕动的内脏!
“呃……”刘正阳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神采急速流逝,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狠厉却猛地爆发出来。
他竟用最后的力量,将刘封狠狠朝后方残破的院墙缺口推去!
同时,他残破的身体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青色光芒,如同一个被强行点燃的人形火炬!
“狗贼!
一起死吧——!”
刘正阳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泣血般的咆哮。
他竟逆转了濒临枯竭的灵力,选择了最惨烈的自爆丹田!
**轰——!!!
**比之前所有爆炸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巨响,伴随着毁灭性的青色冲击波,以刘正阳为中心猛地炸开!
离得最近的七八名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汽化!
稍远一些的也被狂暴的灵力撕成碎片!
冲击波摧枯拉朽般扫过,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墙彻底推平,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狂暴的气浪将刘封瘦小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掀飞,狠狠撞在院墙外的土坡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他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脸上父亲滚烫的血却像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烟尘弥漫中,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燃烧的祖祠彻底坍塌,将父亲自爆的残骸连同无数敌人一起埋葬。
而远处屋檐上,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微微眯了一下,随即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无踪。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火焰吞噬木头发出的噼啪声,如同亡魂的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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