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老宅来信陈默收到那封挂号信时,正在编辑部赶稿。牛皮纸信封边缘泛黄,
邮票是早已停用的“民居”图案,收件地址写得龙飞凤舞,
右下角的寄信人地址只有三个字:槐树巷。他捏着信封愣了半晌,记忆里从没听过这个地方。
拆开信,里面是一张打印的律师函,措辞严谨地通知他,远房姨婆苏曼卿于三个月前去世,
名下位于青藤市槐树巷74号的老宅由他继承。“苏曼卿?”陈默皱起眉,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母亲的号码拨过去。“你姨婆啊,
就是你外婆的妹妹,住在青藤市那个。”母亲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小时候带你去过一次,
你还在她家院子里摔了一跤,哭着要吃糖葫芦。
”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出来:青石板路、爬满青苔的墙、院子里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槐树,
还有一个坐在藤椅上、穿深色旗袍的老太太,手里总捏着一串檀香木珠子。
“她怎么会把房子留给我?”陈默很诧异,他和这位姨婆几乎没什么来往。
“你姨婆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你外婆去世前,她来探望时说过,等她走了,
就把房子留给咱们家的孩子。”母亲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你抽时间去看看吧,
处理一下后事。”挂了电话,陈默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些异样。
他是个悬疑小说编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遗产继承总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但母亲的话又让他无法拒绝,毕竟那是长辈的遗愿。一周后,陈默踏上了前往青藤市的火车。
这是一座南方小城,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出租车穿过老城区,
路边的建筑渐渐从现代楼房变成灰墙黛瓦的老宅,
司机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停下:“槐树巷到了,里面进不去车,你自己走吧。”巷子很深,
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砖石。
巷口有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枝桠虬结,浓荫几乎遮住了半个巷子。
陈默顺着门牌号往里走,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草木清香。74号在巷子尽头,
是一座典型的江南老宅,黑漆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门环是黄铜的,已经生出绿锈。
陈默掏出律师给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院子里杂草丛生,
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伸进院墙,投下斑驳的光影。正房是三间瓦房,窗户纸已经破损,
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
又带着点腐朽的气息。他推开正房的门,灰尘在从窗缝透进的阳光里飞舞。
屋里的家具蒙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靠墙摆着一张老式梳妆台,镜子蒙着灰,
但依稀能照出人影。陈默走过去,轻轻揭开梳妆台的白布,一股更浓郁的香气飘了过来。
这是一张红木梳妆台,雕花精致,上面放着一个黄铜镜架,镜面有些模糊。他拿起镜架,
想擦去上面的灰尘,手指刚碰到镜面,就感到一阵冰凉,仿佛摸到了一块寒冰。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镜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还有身后蒙着白布的家具。“眼花了吧。”陈默自嘲地笑了笑,把镜架放回原处。
他开始仔细打量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姨婆留下的遗物。
梳妆台的抽屉是锁着的,他找了根发夹,小心翼翼地捅了捅锁孔,没几下就打开了。
抽屉里放着一些旧首饰:一支银发簪、一对玉耳环、还有一个小巧的胭脂盒。
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年轻女子,梳着齐耳短发,穿着旗袍,眉眼温婉,
背景正是这座老宅的院子。“这就是姨婆吧。”陈默把照片放回抽屉,心里有些感慨。
一个女人守着这座老宅过了一辈子,该有多孤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巷子里传来邻居回家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陈默决定先找家旅馆住下,明天再来收拾。
他锁好门,走出巷子时,回头望了一眼74号,夕阳的余晖落在老宅的屋顶上,
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个沉默的叹息。当晚,陈默住在巷口的一家小旅馆里。半夜时分,
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滴水,“嘀嗒、嘀嗒”,规律而清晰。他侧耳倾听,
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但窗外是巷子的青石板路,怎么会有滴水声?他起身走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巷子空荡荡的,路灯昏黄,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
滴水声还在继续,这次他听得更清楚了,好像是从老宅的方向传来的。陈默的心莫名一紧,
他想起白天在老宅里看到的那面镜子,还有镜子里一闪而过的影子。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滴水声一直在耳边回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旅馆楼下经过,
慢慢走向巷子深处,最后停在了74号门口。脚步声消失了,但紧接着,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明明锁好了门!
02镜中魅影第二天一早,陈默就匆匆赶到老宅。门确实是开着的,虚掩着,
仿佛在等他进来。他心里有些发毛,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只是地上多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有人夜里来过。他走进正房,
屋里的东西也没被动过的痕迹。梳妆台依然摆在墙角,黄铜镜架静静地立在上面。
陈默走过去,仔细检查了梳妆台,没发现任何异常。“也许是我记错了,昨晚没锁好门。
”他安慰自己,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开始收拾房间,把蒙在家具上的白布扯下来,
灰尘呛得他直咳嗽。桌椅、衣柜、床铺,都是老式的红木家具,虽然有些陈旧,但做工精良。
收拾到床底下时,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拖出来一看,是一个上了锁的木箱。箱子不大,
长约半米,宽三十厘米左右,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陈默试着想打开它,但锁得很紧。
他把箱子放在一边,打算以后找锁匠来开锁。中午时分,
巷子里的王奶奶端着一碗饺子过来了。王奶奶是姨婆的老邻居,昨天陈默来的时候见过她。
“孩子,饿了吧?刚包的荠菜饺子,趁热吃。”王奶奶笑眯眯地把碗递给他。“谢谢您,
王奶奶。”陈默接过饺子,心里暖暖的。“你姨婆走的时候很安详,就是一直念叨着你。
”王奶奶叹了口气,“她这辈子不容易,年轻时漂亮得很,好多人上门提亲,她都没答应。
后来就一个人守着这老房子,脾气也变得孤僻了。”“王奶奶,
您知道我姨婆为什么不结婚吗?”陈默好奇地问。王奶奶摇摇头:“不清楚。
只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有个相好的,是个教书先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开了。那以后,
她就再也没谈过婚事。”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那个木箱里藏着姨婆的秘密。
吃过饺子,王奶奶帮着陈默一起收拾。她看到梳妆台上的黄铜镜架,
脸色微微一变:“这镜子你最好别碰。”“为什么?”陈默好奇地问。“你姨婆年轻的时候,
这镜子出过怪事。”王奶奶压低声音,“有一次,她对着镜子梳头,梳着梳着突然尖叫起来,
说镜子里有别的东西。从那以后,她就用布把镜子盖起来了,很少再用。”陈默心里一动,
想起昨天在镜子里看到的影子。“王奶奶,您知道是什么怪事吗?”“具体的不清楚,
那时候我还小。”王奶奶摇摇头,“只听我妈说,那阵子你姨婆像中了邪一样,
整天神神叨叨的,后来请了个道士来家里做了场法事,才好起来。”王奶奶走后,
陈默走到梳妆台旁,看着那面黄铜镜子。镜面模糊,隐约能照出他的影子。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起镜子,用抹布擦了擦。镜面渐渐清晰起来,能清楚地映出他的脸,还有身后的房间。
没什么异常。陈默松了口气,也许只是姨婆当年产生了幻觉。他把镜子放回原处,
继续收拾房间。傍晚时分,他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决定今晚就住在老宅里,
这样方便看管。他从旅馆取来行李,铺好床铺,简单做了点晚饭。夜色渐深,
老宅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虫鸣声。陈默坐在桌前看书,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那种感觉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让人浑身不自在。他放下书,
起身检查门窗,都锁得好好的。他走到梳妆台旁,镜子里映出他疲惫的脸。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就在这时,镜子里的他没有笑。
陈默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脏猛地收缩。他明明在笑,但镜子里的自己却面无表情,
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他使劲眨了眨眼,镜子里的影像恢复了正常,也跟着他一起眨眼睛。
“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陈默喃喃自语,转身想离开。但他刚转过身,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女人的叹息,带着一丝哀怨。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那面镜子静静地立在梳妆台上。陈默吓得头皮发麻,他快步走到床边,钻进被子里,
用被子蒙住头。但那声叹息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不知过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他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梳妆台前梳头。
她的头发很长,乌黑亮丽,一直拖到地上。陈默想叫她,却发不出声音。女人慢慢转过身,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白。陈默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窗外天色已亮,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驱散了些许恐惧。他喘着粗气坐起来,看向梳妆台的方向,
镜子被一块红布盖着。他明明记得昨晚没有盖红布!03往事阴影陈默走到梳妆台旁,
掀开红布,镜子里映出他惊魂未定的脸。他仔细检查了镜子,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他决定找出真相。吃完早饭,他去了青藤市的档案馆,
想查一下姨婆苏曼卿的资料,还有这座老宅的历史。档案馆里弥漫着旧纸张的味道,
工作人员帮他调出了槐树巷的档案。资料显示,槐树巷74号建于民国时期,
最初的主人是一位姓苏的商人,也就是苏曼卿的父亲。苏曼卿出生于1925年,
是家里的独生女。档案里还有一张苏曼卿年轻时的照片,
和他在梳妆台抽屉里看到的那张一样,梳着齐耳短发,穿着旗袍,眉眼温婉。陈默还查到,
1948年的时候,老宅里发生过一起意外死亡事件。死者是一位名叫李文轩的年轻男子,
是苏曼卿的未婚夫,在老宅里上吊自杀了。“李文轩?”陈默心里一动,
这应该就是王奶奶说的那个教书先生。他怎么会自杀?他继续查找资料,
但关于李文轩自杀的原因,档案里只字未提,只记录了死亡时间和地点。从档案馆出来,
陈默又去了槐树巷,找到王奶奶,想问清楚当年的事。王奶奶听到李文轩的名字,
叹了口气:“唉,那可是个好孩子,长得斯文,又有礼貌。可惜了。”“王奶奶,
您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陈默问。“具体的不清楚。”王奶奶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