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利息的计算方式
裙子是陆霆骁挑选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也像一个公开的烙印。
布料紧紧包裹着她，每一寸呼吸都带着束缚感。
“跟紧。”
陆霆骁的声音没有温度，从她身侧传来。
他今晚是主角，一场为他举办的商业庆功宴。
而她，是他最华丽的战利品，被带来示众。
衣香鬓影间，无数目光黏在她身上。
有惊艳，有探究，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她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无处遁形。
“陆总，恭喜拿下城东的项目。”
一个挺着肚腩的男人端着酒杯，笑容谄媚。
陆霆骁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林晚晴身上。
他将自己的空酒杯递给她。
“去，给我换一杯玛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周围的议论。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
林晚晴的指尖冰凉，接过了那只水晶杯。
杯壁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却烫得她心惊。
让她去侍酒，在这种场合。
这是他精心计算好的第一份“利息”。
她垂下眼，默默转身走向吧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身后，是陆霆骁与人谈笑风生的声音。
他甚至没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佣人。
吧台的调酒师见她走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毕竟，她这一身，不像是来端盘子的。
“一杯玛歌。”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端着那杯殷红的液体，她转身。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吗？”
尖锐的女声，带着夸张的惊讶。
是赵家的千金，赵安琪，曾经围着她转的跟班之一。
如今，赵安琪挽着一个富商，满身珠光宝气。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晚晴，眼神刻薄。
“怎么？
林家倒了，你改行做侍应生了？”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像无数根针。
林晚晴的脸“刷”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紧紧攥着酒杯，指节泛白。
“借过。”
“哟，脾气还挺大。”
赵安琪不依不饶。
“陆总的眼光可真独特，什么人都往身边带。”
这句话，是对着不远处的陆霆骁说的。
陆霆骁闻声望来，眼神冷漠，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欣赏一出好戏。
他的沉默，是无声的纵容。
林晚晴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海。
“安琪，别闹了。”
她身边的富商低声劝阻。
“怕什么？”
赵安琪甩开他的手。
“她现在算什么东西？
也配跟我摆脸色？”
她忽然伸出手，推向林晚晴的肩膀。
林晚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手里的酒杯倾斜，鲜红的酒液尽数泼出。
不偏不倚，全洒在了赵安琪那条白色的高定礼服上。
“啊！”
赵安琪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故意的！”
赵安琪指着她，气得发抖。
“我这条裙子，你赔得起吗！”
林晚晴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看着裙摆上那片刺目的红，像一片凝固的血。
“对不起……”她干涩地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
赵安琪扬起手，一个耳光就要扇下来。
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
不是陆霆骁。
是一只强劲有力的手。
陆霆骁依旧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他甚至端起了旁边侍者托盘里的另一杯酒，轻轻摇晃。
“赵小姐，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抓住赵安琪手腕的，是陆霆骁的竞争对手，秦氏集团的二公子，秦川。
秦川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松开赵安琪，顺势将林晚晴拉到自己身后。
“一条裙子而己，我赔给你。”
赵安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得罪秦川。
只能把怨气都撒在林晚晴身上。
“狐狸精，到哪儿都勾引男人！”
秦川的目光转向陆霆骁，带着挑衅。
“陆总，你的人，你不护着，那我可就带走了。”
全场的空气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知道，秦陆两家斗得水火不容。
秦川此举，无异于当众打陆霆骁的脸。
林晚晴在他身后，身体僵硬。
她不想成为这两个男人斗争的牺牲品。
她试图挣脱秦川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陆霆骁终于有了动作。
他放下酒杯，缓步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他走到秦川面前，身高带来的阴影将两人笼罩。
“我的人？”
他发出极低的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秦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他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晚晴的脸。
“她不是人。”
“她只是我买来的，一件东西。”
这句话，比任何耳光都响亮。
林晚晴浑身一颤，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秦川的脸色也变了。
陆霆骁却没看他，而是对林晚晴命令。
“跪下。”
“给赵小姐，把裙子擦干净。”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林晚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是无尽的冰冷和残忍。
“你说什么？”
“我的话，只说一遍。”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或者，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医院。”
父亲那张苍白的脸，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林晚晴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尊严，底线，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周围全是看好戏的目光。
赵安琪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快意。
“晚晴，别！”
秦川抓住她的手臂。
林晚晴却缓缓地，挣开了他的手。
她看着陆霆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绝望的火。
然后，那簇火，又一点点熄灭，化为死灰。
她弯下膝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跪了下去。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了回去。
她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一张干净的餐巾。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赵安琪的裙摆时。
“够了。”
陆霆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在林晚晴的头上。
彻底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滚回车里等我。”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再没看任何人一眼。
那背影，决绝而冷漠。
林晚晴在西装的包裹下，终于支撑不住。
泪水，无声地滑落。
西装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独断的气息。
这气息曾是她的迷恋，此刻却成了刺穿她心脏的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宴会厅的。
只知道，身后那些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天哪，真是林晚晴……陆霆骁这是在报复吧？
太狠了。”
“活该，谁让她当年……”回到那间冰冷的公寓。
她刚换下那件刺眼的红裙，陆霆骁就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寒意。
一言不发，将一份文件摔在她面前。
“明天，去这里上班。”
林晚晴捡起文件，瞳孔骤缩。
陆氏集团，总裁秘书处，实习生。
“为什么？”
她不解。
将她禁锢在这座牢笼里，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把她放到他眼皮子底下，接受更多审视？
陆霆骁扯开领带，眼神晦暗不明。
“利息的计算方式，有很多种。”
他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
“我想时时刻刻都看见。”
“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卑微，多可怜。”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带着滚烫的恶意。
“这样，才能提醒我，当年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