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的脂粉味,浓烈又呛人,像无数细小的虫子,争先恐后地钻进纪棠的鼻孔,
硬生生把她从一片混沌里拽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脑子还嗡嗡作响,视线先是模糊,
然后渐渐聚焦在面前一面模糊的铜镜上。镜子里映出一张脸。惨白的粉底厚得能刮下来一层,
两团腮红像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晕开在颧骨上,刺眼得如同猴屁股。最要命的是那张嘴,
红得发黑,歪歪扭扭地涂出去一圈,活像刚啃了死孩子没擦干净。
纪棠盯着镜子里那张惊世骇俗的脸,足足愣了三秒。下一秒,
一本名为《冷情世子:替身王妃狠狠宠》的古早狗血虐文的全部情节,如同决堤的洪水,
“轰”地一声,蛮横地塞满了她的脑海。她,纪棠,
现在成了书里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恋爱脑晚期患者,
人生唯一目标就是死缠烂打男主裴述,
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被乱棍打死扔进乱葬岗喂野狗的凄惨下场。
纪棠:“……”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激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这地狱级的开局,狗看了都得摇头说句“告辞”!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起手,
动作粗鲁地扒拉下头上那些叮叮当当、沉甸甸的廉价珠花,扯得头皮生疼。
指尖碰到一根分量十足、入手冰凉的东西——那是一支沉甸甸的鎏金步摇,工艺繁复,
金灿灿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纪棠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转,
那支步摇就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她宽大的袖袋深处。“哼,
”她对着镜子里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刚清醒的沙哑,“恶毒女配再惨,
前期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豪门贵女。不趁现在搞点原始积累,
难道等着情节杀的时候两手空空去喂狗?”搞钱!这个念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瞬间驱散了所有关于情节的惊悚和不适。她必须搞钱,疯狂地搞钱!“哐当!
”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一个穿着淡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端着个铜盆,
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盆里的水晃荡着泼洒出来不少,打湿了她的裙角。小丫鬟脸色煞白,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姐!不好了!世子爷…世子爷他来了!就在前厅,
说是…说是要退婚!”来了!情节点踩得真他娘的准!纪棠眉梢一挑,
心里那点仅存的慌乱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原书里,
今天就是原主纪棠作死之路的起点:听说裴述来退婚,立刻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接着又当众羞辱了被裴述护在身后的女主苏婉柔。最后的结果?
被暴怒的裴述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进了院子里的荷花池,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年度笑柄,
奠定了她悲惨人生的基石。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皮肤光滑,不疼。
但那种当众丢人现眼、尊严被踩进泥里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纪棠浑身不自在。不行!
这操蛋的情节,必须改!立刻!马上!“慌什么?”纪棠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子。她慢悠悠地走到房中央那张铺着锦缎的圆桌旁坐下,
目光扫过桌面。几本厚厚的账册随意地摊开着。她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信手翻动起来。
原主父亲是大理寺卿,清贵是清贵,但油水嘛……纪棠的指尖划过一行行墨迹,
眼神锐利如鹰隼。当翻到某一页时,她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睛瞬间亮了,
如同饿狼发现了肥美的猎物。“城西…如意坊?月利三分?五千两?!
”纪棠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
“这败家玩意儿居然拿五千两投进赌坊?!这他妈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撤资!
必须立刻撤资!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就在这时,一股清冽的冷意随着推开的门扉悄然涌入,
瞬间冲淡了室内浓郁的脂粉味。一个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腰间束着同色玉带,身姿笔挺,
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与疏离。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此刻正冷冷地扫视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厌烦。正是本书男主,靖安侯世子——裴述。裴述一进门,
目光就锁定了桌边的纪棠。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
印象里那个总是浓妆艳抹、眼神痴缠黏腻的纪家小姐,
此刻虽然脸上依旧顶着那副惨不忍睹的妆容,但姿态却截然不同。
她一条腿随意地曲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脚尖还微微晃悠着,
手里噼里啪啦地拨弄着一个紫檀木算盘,神情专注,
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诡异的、仿佛捡到金元宝般的笑意?这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裴述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碴子:“纪小姐,我今日前来,是为退婚。
” 他言简意赅,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只等着迎接预料之中的哭嚎和纠缠。算盘的脆响戛然而止。
纪棠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账本上挪开,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向门口那个自带制冷效果的男人。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预想中的惊愕绝望,也没有泪眼婆娑,
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行啊,”她开口,声音清脆利落,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退婚可以。”裴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这反应……不对。
纪棠顿了顿,指尖在算盘框上轻轻一敲,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违约金三万两,现金还是银票?麻烦世子爷给个痛快话,
我这边账目多,忙着呢。”裴述:“……?
”他怀疑自己耳朵被这屋里的劣质脂粉味熏出了问题。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愕然。他盯着纪棠,
试图从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者疯狂的痕迹。没有。
那双被浓重眼线勾勒得有些妖异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坦荡荡的……算计?还有催促?
纪棠见他愣住,索性放下算盘,身体微微前倾,
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营业假笑”,
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怎么?世子爷觉得不合理?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份烫金的婚书,在裴述眼前晃了晃,“咱们这婚约,
可是双方祖父他老人家当年白纸黑字、郑重其事定下的。如今您靖安侯府单方面毁约,
总得按规矩,意思意思,赔点钱吧?”她顿了顿,
假笑里掺进一丝恰到好处的、令人牙痒痒的揶揄:“不然传扬出去,
别人还以为您堂堂靖安侯府,连这点小小的违约金都出不起呢?那多……有损侯府威名啊,
您说是不是?”裴述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在纪棠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层厚厚的脂粉,
看清她皮囊之下究竟换了什么芯子。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
几秒的死寂后,裴述紧抿的薄唇忽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淡,转瞬即逝,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呵,”一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点玩味,
“纪小姐今日……倒是比从前有趣得多。”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厌恶,
而是掺杂了浓厚的探究和一丝……兴味?纪棠心头一跳,面上却八风不动,假笑依旧灿烂,
心里的小人却在疯狂吐槽:有趣你个大头鬼!那当然,老娘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谁要跟你玩“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搞钱才是人间正道!这场预期中惊天动地的退婚闹剧,
最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落了幕。当纪棠在裴述深不可测的注视下,
面不改色、动作极其利落地“嗤啦”一声将那纸婚书撕成两半,
又“嗤啦嗤啦”几下撕成无法复原的碎片,然后随手丢在地上时,
裴述的表情管理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纪棠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纸屑,也没再看裴述一眼,
径直绕过他,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小桃扬声吩咐:“小桃,走!跟我去趟‘恒通钱庄’,
兑票子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轻快和……迫不及待?小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姐,
再看看地上那象征着她过去痴恋的婚书碎片,又看看门口那位气场冷得能冻死人的世子爷,
整个人都懵了,只会傻乎乎地应着:“啊?啊!好…好的小姐!”纪棠脚下生风,
带着一股“此地钱多速来”的豪迈气势,直奔存放她小金库的里间。不一会儿,
她就拿着一叠厚厚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崭新银票走了出来,边走边低头飞快地点着数,
手指翻飞,动作熟练得像个老账房。“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啧,三千两,不多不少。
”她数完最后一张,满意地咂咂嘴,
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极其满足、极其“见牙不见眼”的笑容,
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银票,而是稀世珍宝。她就这样,顶着那张惨烈的脸,
带着一身铜钱味儿的满足感,像一阵风似的从僵立在原地的裴述身边刮了过去,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赏给他。裴述:“……”他站在原地,
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那个哼着不成调小曲儿、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的背影,
再看看地上那堆刺眼的婚书碎片,生平第一次,
感到了强烈的认知失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他总觉得,有哪里,彻底不对了。
这种感觉,比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纠缠不休的纪棠,还要让他心绪不宁。
退婚风波像一滴水落进滚烫的油锅,瞬间在京城贵妇圈里炸开了花。然而,
预想中纪家小姐羞愤欲绝、闭门不出的戏码并未上演。相反,纪棠像被解开了某种封印,
一头扎进了“搞钱”的广阔天地,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第一步,清库存。
原主库房里堆满了各种浮夸到辣眼睛的金银首饰——拳头大的金牡丹钗,
镶嵌着鸽子蛋大小假宝石的璎珞项圈,赤金点翠镶满珍珠的步摇……纪棠看得直咂舌,
这品味,难怪是恶毒女配标配。“小姐,这些……可都是您的心头好啊!
”小桃看着自家小姐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毫不怜惜地将那些沉甸甸、亮闪闪的玩意儿打包,
心疼得直抽抽。“心头好?”纪棠拿起一支累丝金凤钗,掂了掂分量,嗤笑一声,
“这玩意儿戴出去,是嫌脖子不够沉,还是怕贼惦记得不够狠?统统打包!一件不留!
”她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对外就说,江南水患,灾民困苦,我纪棠忧心如焚,
愿变卖所有浮财,购粮购药,以解燃眉之急!
”小桃:“……”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忧心过千里之外的灾民?
这批浮夸首饰很快被纪棠以“赈灾义卖”的名头,
打包卖给了几家识货又急需彰显善名的大当铺和珠宝行。换来的银子,
转头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粮食和药材,由可靠的商队火速运往江南。两个月后,
江南水患缓解,粮价药价应声而涨。纪棠掐着点,果断将囤积的物资高价抛售。这一进一出,
账面上赫然多出了整整五万两雪花银!小桃捧着新到的账本,看着上面那串长长的数字,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小姐!五…五万两?!您…您这是点石成金啊!
”她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仿佛在看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纪棠正毫无形象地抱着一个油光锃亮的酱烧大鸡腿啃得正香,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嗐,
小意思,天赋异禀罢了。跟着小姐我,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 她油腻腻的手指在账本上那个“伍”字上用力点了点,眼睛亮得惊人。搞钱之余,
纪棠也没忘了自己的人设问题。原主“草包美人”的名头实在太响亮,
直接扔掉容易崩人设惹麻烦。纪棠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人设可以维持,但方向得改!
从“愚蠢恶毒”变成“蠢萌无害”!于是,京城各大世家的宴会上,
开始频频出现纪家小姐令人啼笑皆非的身影。尚书府赏花宴上,
她端起侍女刚磨好的一小碟浓墨,当成新沏的龙井,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
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大口,还咂咂嘴,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嘀咕:“啧,这龙井味道怪怪的,
怕不是发霉了吧?” 周围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纪棠也跟着咧嘴傻笑,
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将军府寿宴上,她被“热情”的闺秀们推出来献舞。
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走到场中,然后……左脚绊右脚,
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大屁墩儿!头上的珠钗都飞出去一支。满场哗然。
她却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
一边指着飞出去的珠钗对旁边目瞪口呆的丫鬟喊:“小桃!快!捡回来!
那上面镶的可是真珍珠!值钱着呢!” 哄笑声更大了,只是这次,少了几分鄙夷,
多了几分看乐子的意味。每一次“出丑”,纪棠都笑得比谁都开心,仿佛那不是丢脸,
而是天大的喜事。“小姐!快看!
”小桃举着一张新鲜出炉、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京城闲话》小报,气喘吁吁地跑进铺子,
“您又上‘热搜’了!头版头条!标题是‘纪家小姐蠢出新高度,墨汁当茶饮,
舞场摔屁墩’!”纪棠刚点完一批新到的胭脂原料,闻言眼睛一亮,一把抢过小报,
看到那硕大的标题和下面绘声绘色的描述,满意地连连点头:“好!好啊!热度有了!小桃,
咱们下一步可以‘带货’了!”趁着这波“蠢萌”热度,
纪棠迅速盘下了闹市区一个位置极佳的铺面,挂上了崭新的招牌——“棠记胭脂铺”。
铺子开张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纪棠亲自上阵,穿着一身清爽利落的鹅黄襦裙,
脸上只薄施粉黛,终于洗去了那层吓死人的浓妆,露出了原本清丽姣好的面容,
站在铺子门口的高台上,手里举着一盒自家新制的口脂。“走过路过的姐姐妹妹婶婶大娘们!
瞧一瞧看一看啊!”她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天然的亲和力,“这就是我纪棠,
就是那个把墨汁当茶喝的纪棠!就是那个跳舞摔屁墩的纪棠!同款‘蠢萌’胭脂,
今日开张大吉!买一盒,送您一份独家‘防摔秘籍’!保证让您像我一样,摔得开心,
摔得响亮,摔出风格,摔出热度!”这别开生面的“代言”方式,瞬间引爆了围观人群。
谁见过这么自黑又接地气的贵女?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新奇感爆棚。
加上“棠记”的胭脂用料实在,色泽饱满,价格又公道,开张第一天,
铺子门口就排起了长龙,火爆程度堪称万人空巷。真真应了纪棠那句话,
热闹得“隔壁街的狗都想来排队闻闻味儿”。纪棠在铺子后头临时辟出来的小账房里,
正埋着头,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珠儿,清点着开张头三天流水。
那厚厚一沓银票在桌上堆成了个小山包,映着她眉开眼笑的脸,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啧,
这钱味儿,真香!”她满足地吸了口气,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笃、笃、笃。
”修长的手指屈起,指节轻轻叩击在柜台的黄花梨木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纪棠头也没抬,
下意识地应道:“客官稍等啊,前面伙计正忙着呢,
您要什么色号先看看样品……” 话说到一半,她才觉出不对。这敲击声太沉稳,
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而且……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她猛地抬头,
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裴述不知何时进了铺子,正站在柜台前。
他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暗纹直裰,少了几分冷肃,多了几分清雅,
只是那眼神依旧沉静,此刻正落在她面前那堆小山似的银票上,带着点探究。“纪小姐,
”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最近……很缺钱?”纪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飞快地镇定下来。她随手将算盘往旁边一推,身体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
脸上挂起那副裴述已经有点熟悉的、无懈可击的营业假笑,
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世子爷这话说的,天底下,谁会嫌钱多呢?
” 她目光坦荡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搞钱天经地义”。裴述盯着她看了几秒,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纪棠心里有点打鼓,面上却强撑着不露怯。
就在她以为这位爷又要说出什么让她接不住的话时,裴述却只是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
没再追问,转身离开了。纪棠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数她的宝贝银票,就听裴述走到门口,
脚步顿住,留下轻飘飘一句:“纪小姐这铺子,倒是热闹。”第二天一大早,
铺子刚卸下门板,一个穿着靖安侯府管事服饰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红木箱子的健仆。“纪小姐,世子爷吩咐小的送来的。”管事态度恭敬,
递上一份名帖。小桃好奇地打开箱子,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不是别的,
正是厚厚一沓、崭新挺括的银票!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壹仟两”!“小…小姐!
”小桃的声音都变了调,指着箱子,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得多少啊?!
”纪棠走过去,拿起最上面那张看了看,又翻了翻下面,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整整一万两!
名帖上只有一行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些许心意,权作投资。裴述。
”纪棠捏着那张名帖,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银票,陷入了沉思。这裴述……到底几个意思?
看上她了?这情节走向不对啊!原书里这位高岭之花,可是只对女主苏婉柔一个人温柔,
看其他女人都跟看路边的石头没区别,更别说主动送钱了!她用力甩甩头,
把那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手握剧本的女人不能被假象迷惑!
远离主线!远离男主!搞钱才是硬道理!她把那箱银票收进铺子最隐秘的暗格里,
决定把这笔“意外之财”当作一笔纯粹的战略储备金,按原计划,继续闷声发大财,
离裴述和那些狗血情节远远的。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跟她唱反调。
就在纪棠的胭脂铺生意如火如荼,她的镖局也刚接了几单大生意,
正盘算着下一步扩大经营时,原书的女主角——苏婉柔,提前上线了。而且,一上线,
矛头就精准地对准了纪棠和她那日进斗金的胭脂铺。这日天气晴好,铺子里客人不少。
纪棠正亲自向几位官家小姐介绍新到的“桃花醉”胭脂,门口的光线忽然一暗。
一个穿着月白色软烟罗长裙的女子,带着两个气势汹汹的丫鬟,堵在了门口。
那女子生得极美,柳眉杏眼,肌肤胜雪,气质柔弱如风中细柳,正是原书女主苏婉柔。
只是此刻,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愤怒和委屈,脸颊上……赫然有几片刺目的红疹!
“纪棠!”苏婉柔的声音带着哭腔,纤纤玉指直指向纪棠,引得铺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这黑心奸商!卖的都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你看看我的脸!用了你家的胭脂,
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赔我的脸!”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帮腔,尖着嗓子嚷道:“就是!
我家小姐金尊玉贵,用了你家这劣质胭脂,脸都毁了!大家快来看看啊!
这‘棠记’的胭脂有毒!”铺子里瞬间炸开了锅。客人们看着苏婉柔脸上的红疹,又惊又疑,
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纪棠的眼神都变了。纪棠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女主经典打脸桥段之——过敏栽赃!
她看着苏婉柔那张吹弹可破、除了那几片明显是做出来的红疹外依旧完美的小脸,
心里的小人疯狂翻白眼:过敏?大姐,你这演技,浮夸得能拿金酸梅奖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满屋子的质疑目光,纪棠脸上那副标志性的营业假笑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更加灿烂了几分。她也不急着辩解,反而慢悠悠地踱步到柜台后面,
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苏小姐,”纪棠的声音清脆悦耳,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铺子里的嘈杂。她一边快速地翻动账册,
一边抬头看向泫然欲泣的苏婉柔,笑容可掬地问:“您说用了我们家的胭脂才过敏的?
那敢问苏小姐,您这个月几号,在鄙店买了什么款式的胭脂呢?买了多少?
”苏婉柔被她问得一噎,准备好的控诉台词卡在了喉咙里,
下意识地答道:“就…就前几天买的!‘海棠红’!一盒!”“哦?‘海棠红’?
”纪棠的手指在账册上快速滑动,眼神锐利,口中念念有词,“苏府…苏婉柔小姐…有了!
”她指尖一顿,笑容加深,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铺子,“账上记着呢,
本月十六、十八、二十三日,苏小姐您分三次,在我们铺子购买了‘海棠红’胭脂,
一共三盒,每盒五十两纹银,合计一百五十两整。”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
最后落回脸色微变的苏婉柔脸上,笑容依旧得体,语气却带着一丝促狭:“苏小姐,
请问您是现金结清呢?还是……赊账?”她晃了晃手里的账本,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苏婉柔:“……” 她完全没料到纪棠会来这么一出!准备好的眼泪都忘了掉下来,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围观的众人也懵了。这……这什么展开?不是来讨要说法的吗?
怎么变成催债现场了?画风变得太快了吧!趁着所有人脑子宕机的空档,
纪棠立刻无缝切换推销模式,拿起旁边一款包装素雅的胭脂,热情洋溢地介绍道:“哎呀,
苏小姐,您看这事儿闹的。过敏这事儿吧,有时候真不一定是胭脂的问题,
可能跟个人体质也有那么点关系。您皮肤娇嫩,想必是敏感肌!正好,
我们铺子新推出了这款‘玉露凝脂’,专门针对您这样的敏感肌贵客!温和滋养,舒缓修复!
今日苏小姐大驾光临,碰巧又是我们铺子‘敏感肌关爱日’,买一盒‘玉露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