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刚从撕心裂肺的疼里缓过神，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却还是死死盯着襁褓里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
那是她的孩子。
一看是个闺女，便不想再看一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婆婆夏桂香拎着个空饭盒走进来，不等秀兰开口，劈头就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秀兰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妈……是个闺女，”夏桂香的脸“唰”地沉了下来，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撂，发出哐当一声响，惊得襁褓里的小家伙动了动，细弱的哭声像小猫似的飘了出来。
“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夏桂香的声音压得低，却淬着冰“我们老周家几代单传，你倒好，生个赔钱货！”
夏桂香思考片刻“我看呐，不如趁夜里没人，抱去马路边的林子里……就当没生过，你还年轻，以后总能再生个带把的。”
还没等秀兰开口，夏桂香就抱起女婴，正准备出病房门就迎面撞上刚下班赶来的儿子周彦宇，“妈，你在干嘛?”夏桂香不耐烦的说“你娶的臭娘们生了个女赔钱货，我正要丢掉呢！”
周彦宇虽然也很讨厌女婴，但是还是劝告的说“可是妈，亲戚们都知道秀兰怀孕，到时候亲戚孩子没看见秀兰肚子就瘦了，那让我们该怎么解释啊！”
这夏老太婆似乎听了个寂寞，并不听劝“哎呀！
难道你想要这个赔钱货吗，她在这个家肯定会带来祸害，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一个吧！”
周彦宇见夏老太婆这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肯定说不动她，只能答应下来，“那就等出院再说吧。”
过几个月出院回家后，周彦宇、秀兰和夏桂香嫌弃的盯着这个女娃娃，夏桂香瞥了秀兰一眼道：“没用的东西，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这是丢了我们周家的脸面！”
秀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双手叉腰，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夏桂香。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又带着几分沙哑，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的说"今晚就把这孩子丢了。”
说完三人就各回各的房间了，像是默认了一般。
夜晚，天黑的像被打翻的墨，女人将孩子喂完奶后，夏桂香便抱着孩子出了门。
夏桂香把孩子放在马路边的草丛里时，露水正顺着草叶往下淌。
孩子在襁褓里动了动，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夏桂香再没有看孩子一眼，头也不回就走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
夏桂香刚走，孩子就蜷在那片比他还高的草丛里大哭，起初只是细弱的抽气，身体微微抖着，像只被雨打湿的小兽。
突然有片巨大的阴影覆下来，有双手从黑暗里伸出来，一把将小小的婴儿从冰冷的草窠里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