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纸飞机与麻雀**高二（3）班的物理课，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沉闷。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搅动着粉笔灰和窗外透进来的、被晒得发烫的空气。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用教鞭敲着黑板，唾沫横飞地讲解着牛顿第三定律，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同一条首线上！
这，是宇宙的基石！
是秩序的根本！”
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骁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头微微歪着，额前几缕不羁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眼睛。
他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物理课本空白处划动，留下几道毫无意义的线条。
他的眼睛看似盯着黑板，实则焦点虚浮，仿佛穿透了那层粉笔写的公式，投向了窗外更远的地方。
那是一种习惯性的放空，一种将自己与周遭喧嚣隔开的“咸鱼”姿态。
“林骁！
你来说说，如果我用10牛的力推墙，墙会给我多大的力？”
老师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目光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聚焦过来。
在（3）班，林骁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不捣乱，但也不怎么学。
成绩不上不下，永远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顽石。
老师提问，他通常只会懒洋洋地耸耸肩，吐出一句：“太麻烦了，不知道。”
然后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林骁缓缓抬起头，那双藏在发丝后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焦距，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看向老师：“老师，10牛。”
“嗯？
回答正确。”
老师显然没料到他这次会答，语气缓和了一瞬，随即又板起脸，“但你上课在想什么？
眼神都飘到外太空去了！
牛顿第三定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得用心去体会！”
“体会过了。”
林骁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的倦意，目光却己经移开了，重新投向窗外。
他根本没在听老师接下来的“教诲”。
窗外，一只灰褐色的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教室内这个巨大的“巢穴”。
它蹦跳了两下，翅膀微张，似乎在评估着是否要冒险飞进来啄食地上不知谁掉落的面包屑。
它的存在，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在林骁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老师还在讲台上强调着“相互性”和“同时性”，粉笔灰继续飘落。
林骁的右手，却在无人注意的桌下，极其自然地、无声地折叠起一张从课本上撕下的草稿纸。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折痕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几秒钟，一架结构简单却异常流线型的纸飞机便成型了。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支削得尖锐的自动铅笔。
他微微侧身，身体几乎没动，只有右臂以一种极小的幅度、极快的速度向后一引，再向前一送！
“嗤——！”
一声极轻微、几乎被风扇噪音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那架纸飞机，像一枚被精心计算过弹道的微型导弹，贴着教室前排同学的头顶，划出一道低平、迅疾的首线，精准无比地撞在那只正欲起飞的麻雀身上！
麻雀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啾”鸣，被撞得一个趔趄，羽毛纷飞，狼狈地跌落在窗台外，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墙根的草丛里。
而那架纸飞机，在完成使命后，轻盈地旋转着，像一片落叶，稳稳地飘落在讲台前的地面上，机头正对着物理老师。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前一秒还在强调“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老师，后一秒就眼睁睁看着一只麻雀被纸飞机“击落”，而凶器就落在自己脚边。
全班瞬间死寂，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从窗外的麻雀消失处，猛地转向林骁，再聚焦到他脸上，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物理老师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弯腰，捡起那架肇事的纸飞机，捏在指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职业的威严，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林骁！
你！
你这是干什么？！
成何体统！”
他几步冲到林骁桌前，将纸飞机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林骁的笔袋都跳了一下。
“上课时间！
你在搞什么名堂？！
是觉得牛顿第三定律太简单了，所以要用纸飞机去验证它和麻雀的作用力吗？！”
林骁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暴怒的老师，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表情，仿佛被训斥的不是自己。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纸飞机，又看了看窗外麻雀消失的方向，才慢吞吞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老师，作用力是相等的。
但它撞墙，墙不会飞；它撞麻雀，麻雀会飞走。
所以……”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太麻烦了，不值得。”
“不值得？！”
老师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这是对课堂的亵渎！
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更是对……对……”他一时找不到更重的词，指着林骁，手指都在抖，“给我站起来！
放学后！
办公室！
写五百字检讨！
深刻反省！”
“哦。”
林骁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慢吞吞地从座位上撑起身子，动作里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火大的慵懒。
他站首了，目光再次扫过窗外那片空荡荡的墙根，那里只剩下几片零星的灰褐色羽毛，在微风中轻轻打着旋。
“还有！”
老师余怒未消，指着那架纸飞机，“这危险物品，没收！
以后再敢在课堂上捣乱，停课处理！”
林骁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麻烦。
真麻烦。
他重新坐下，无视周围同学投来的、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的目光。
他重新拿起自动铅笔，在课本的空白处，用更用力的笔触，画下了一个被无数交叉线条围困的、小小的、蜷缩的人形。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两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与孤寂。
那架被没收的纸飞机，静静地躺在讲台的粉笔盒旁，机翼的折痕在光线下，像一道沉默的伤疤。
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搅动着粉笔灰和窗外透进来的、被晒得发烫的空气。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用教鞭敲着黑板，唾沫横飞地讲解着牛顿第三定律，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同一条首线上！
这，是宇宙的基石！
是秩序的根本！”
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骁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头微微歪着，额前几缕不羁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眼睛。
他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物理课本空白处划动，留下几道毫无意义的线条。
他的眼睛看似盯着黑板，实则焦点虚浮，仿佛穿透了那层粉笔写的公式，投向了窗外更远的地方。
那是一种习惯性的放空，一种将自己与周遭喧嚣隔开的“咸鱼”姿态。
“林骁！
你来说说，如果我用10牛的力推墙，墙会给我多大的力？”
老师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目光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聚焦过来。
在（3）班，林骁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不捣乱，但也不怎么学。
成绩不上不下，永远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顽石。
老师提问，他通常只会懒洋洋地耸耸肩，吐出一句：“太麻烦了，不知道。”
然后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林骁缓缓抬起头，那双藏在发丝后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焦距，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看向老师：“老师，10牛。”
“嗯？
回答正确。”
老师显然没料到他这次会答，语气缓和了一瞬，随即又板起脸，“但你上课在想什么？
眼神都飘到外太空去了！
牛顿第三定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得用心去体会！”
“体会过了。”
林骁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的倦意，目光却己经移开了，重新投向窗外。
他根本没在听老师接下来的“教诲”。
窗外，一只灰褐色的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教室内这个巨大的“巢穴”。
它蹦跳了两下，翅膀微张，似乎在评估着是否要冒险飞进来啄食地上不知谁掉落的面包屑。
它的存在，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在林骁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老师还在讲台上强调着“相互性”和“同时性”，粉笔灰继续飘落。
林骁的右手，却在无人注意的桌下，极其自然地、无声地折叠起一张从课本上撕下的草稿纸。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折痕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几秒钟，一架结构简单却异常流线型的纸飞机便成型了。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支削得尖锐的自动铅笔。
他微微侧身，身体几乎没动，只有右臂以一种极小的幅度、极快的速度向后一引，再向前一送！
“嗤——！”
一声极轻微、几乎被风扇噪音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那架纸飞机，像一枚被精心计算过弹道的微型导弹，贴着教室前排同学的头顶，划出一道低平、迅疾的首线，精准无比地撞在那只正欲起飞的麻雀身上！
麻雀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啾”鸣，被撞得一个趔趄，羽毛纷飞，狼狈地跌落在窗台外，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墙根的草丛里。
而那架纸飞机，在完成使命后，轻盈地旋转着，像一片落叶，稳稳地飘落在讲台前的地面上，机头正对着物理老师。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前一秒还在强调“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老师，后一秒就眼睁睁看着一只麻雀被纸飞机“击落”，而凶器就落在自己脚边。
全班瞬间死寂，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从窗外的麻雀消失处，猛地转向林骁，再聚焦到他脸上，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物理老师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弯腰，捡起那架肇事的纸飞机，捏在指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职业的威严，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林骁！
你！
你这是干什么？！
成何体统！”
他几步冲到林骁桌前，将纸飞机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林骁的笔袋都跳了一下。
“上课时间！
你在搞什么名堂？！
是觉得牛顿第三定律太简单了，所以要用纸飞机去验证它和麻雀的作用力吗？！”
林骁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暴怒的老师，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表情，仿佛被训斥的不是自己。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纸飞机，又看了看窗外麻雀消失的方向，才慢吞吞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老师，作用力是相等的。
但它撞墙，墙不会飞；它撞麻雀，麻雀会飞走。
所以……”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太麻烦了，不值得。”
“不值得？！”
老师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这是对课堂的亵渎！
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更是对……对……”他一时找不到更重的词，指着林骁，手指都在抖，“给我站起来！
放学后！
办公室！
写五百字检讨！
深刻反省！”
“哦。”
林骁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慢吞吞地从座位上撑起身子，动作里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火大的慵懒。
他站首了，目光再次扫过窗外那片空荡荡的墙根，那里只剩下几片零星的灰褐色羽毛，在微风中轻轻打着旋。
“还有！”
老师余怒未消，指着那架纸飞机，“这危险物品，没收！
以后再敢在课堂上捣乱，停课处理！”
林骁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麻烦。
真麻烦。
他重新坐下，无视周围同学投来的、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的目光。
他重新拿起自动铅笔，在课本的空白处，用更用力的笔触，画下了一个被无数交叉线条围困的、小小的、蜷缩的人形。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两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与孤寂。
那架被没收的纸飞机，静静地躺在讲台的粉笔盒旁，机翼的折痕在光线下，像一道沉默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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