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为了给我凑够上学的钱,戚宴在黑拳场被打断三根肋骨,
把一沓带血的钞票塞进我怀里。二十岁那年,我被诊断出罕见的基因病,
他自愿签下协议成为秘密实验体,用命换钱,瞎了左眼成了戚先生。婚后,
他每个月都会去地下实验室待两天。说是例行检查,为我测试新药的稳定性,
只求我能活下去。可这次他七天未归,我怕实验失控他会死,带着人和枪实弹地闯了进去。
撞开门,却见他正给一个女孩注射最新药剂,温柔哄着:乖,再一支,
你就能彻底取代她了。砰我砸碎了那排标记着我名字的药剂,声音发颤。离婚,
还是丧偶,你选一个。1.冰冷的金属门被我的人暴力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里面的场景,比门外的寒风更刺骨。戚宴,我那个用命爱了我十几年的丈夫,
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女孩。他那只失明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更衬得他轮廓深邃,
可那张我看了无数遍的脸上,此刻的温柔却不属于我。他手里拿着一支针剂,
正要推进女孩纤细的胳膊。那女孩脸色苍白,依偎在他怀里,眼神怯怯地看向我,
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戚宴的动作顿住,他缓缓抬头,看到全副武装的我,
和他身后那排黑洞洞的枪口,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只是皱了皱眉,
将怀里的女孩护得更紧了些。阿朝,别闹。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
却带着一丝不耐。我看着他,看着他怀里那个陌生的女孩,再看看旁边实验台上,
那一整排标记着我名字林朝的蓝色药剂。心,一瞬间被掏空,又被灌满了冰碴。
我以为他是实验失控,被困在这里生死未卜。我动用了所有关系,
不惜冒着暴露这间实验室的风险,带人闯进来救他。结果,我救的是我的死期。乖,
再一支,你就能彻底取代她了。他的话,像魔音一样在我脑中盘旋。取代我?
我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寂寞的回响。戚宴的目光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将女孩完全挡在身后,摆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这个动作,
彻底碾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她是谁?我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不关你的事。
他语气冰冷,你先带人出去。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十岁,他为我挨打。
十八岁,他为我试药。二十八岁,他要用我,去换另一个人。我没有再多问一句,猛地抬手,
将那一整排蓝色药剂全都扫落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砰!
蓝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像是我破碎的心。戚宴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向地上的碎片,
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痛惜。他猛地看向我,那只完好的右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
林朝,你疯了!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离婚,还是丧偶,
你选一个。2.空气死一般寂静。我带来的人训练有素,没有我的命令,
枪口稳稳地对着戚宴,纹丝不动。戚宴的怒火在眼中燃烧,但他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阿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跟我回家,
我再跟你解释。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的哄劝。又是这样。
每次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他都用这种方式,轻描淡写地揭过。以前,我总会心软。
因为我记得他为我流过的血,记得他左眼永远陷入黑暗的样子。可今天,
我看着他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只觉得无比讽刺。解释?我冷笑,
解释她如何取代我吗?戚宴,你当我是傻子?我上前一步,逼近他,
目光直直地刺向他身后那个女孩。滚出来。女孩吓得一哆嗦,往戚宴身后缩得更紧了。
戚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林朝,
别逼我。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动了手。这个认知,比刚才看到的画面更让我心寒。我没有挣扎,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戚宴,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动用了什么关系吗?这个实验室,
你藏了八年的秘密,马上就要藏不住了。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她是谁?戚宴沉默了。
他身后的女孩却突然探出头,怯生生地开口:我……我叫安然。安然。
一个很温柔的名字。戚宴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他低声安抚:别怕。
然后,他再次转向我,眼神已经恢复了冰冷。她是我一个故人的女儿,身体不好,
需要这些药。阿朝,算我求你,别再闹了。故人的女儿?需要用标记着我名字的药?
需要取代我?多可笑的借口。所以,你用我的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气得发抖,戚宴,你凭什么!凭这条命是你欠我的!他突然拔高了声音,
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情绪失控地吼道,林朝,没有我,
你十岁那年就该去给高利贷抵债!十八岁那年就该病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我让你活,你才能活!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我怔怔地看着他,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是啊,我的命是他救的。所以,他现在要收回去了。我带来的人,
为首的那个叫阿海,是我父亲留下的心腹。他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问我:大小姐,
要处理掉吗?处理掉。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血腥味。
我看着戚宴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痛得无法呼吸。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剩下无边的冷意。我们走。我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走出那扇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选丧偶。3.回到我和戚宴的家,
那个被他称为阿朝的城堡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亲手为我设计的。
他说,要把我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现在看来,我只是被圈养在城堡里的祭品。
我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一夜未眠。天亮时,阿海带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大小姐,查到了。
我接过文件,手指冰凉。那个女孩叫安然,二十岁,是个孤儿,从小体弱多病。
三个月前,被戚宴从一家私人疗养院接走,安置在了那个实验室里。
资料上附着安然的照片,清秀柔弱,是我见犹怜的类型。和我的明艳张扬,是两个极端。
她和戚宴,是什么关系?目前查不到任何亲缘关系。但是……阿海顿了顿,
我们查到,戚宴每年都会去一个地方祭拜,墓碑上的人,叫戚安。戚安。安然。
我拿着资料的手收紧,指节泛白。戚安是谁?戚宴失散多年的妹妹。
阿海的声音很低,据说,当年戚家出事,戚宴和他妹妹走散了。他找了她很多年。所以,
安然是戚安的替身?还是,他以为安然就是戚安?不,都不对。如果安然是他妹妹,
他为什么要说取代我?这中间,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闭上眼,脑子里乱成一团。
戚宴为我做的一切,那些感天动地的牺牲,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不信。可实验室里那一幕,
又真实得像一场噩梦。大小姐,阿海见我脸色苍白,担忧地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睁开眼,眼中只剩下决绝。继续查。把那个实验室的底细给我挖出来,我要知道,
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还有,盯着戚宴和安然,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必须亲手揭开。我林朝,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接下来的几天,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步也没有出去。戚宴也没有回来,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仿佛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我的人脉网全面铺开,关于实验室的零碎信息,
像雪片一样汇集到我手里。那是一个未注册的生物科技公司,表面上研究抗衰老药物,
背地里却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而戚宴,不仅仅是实验体,他还是最大的投资人。
他用命换来的钱,又全都投进了这个无底洞。为了我?还是为了……安然?这天下午,
我接到了我的私人医生张医生的电话。林小姐,您上周的体检报告有些异常,
方便来医院一趟吗?我的心猛地一沉。是我的基因病恶化了吗?电话那头,
张医生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古怪:不,恰恰相反。您的各项数据显示,您……非常健康。
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健康。林小姐,您之前的诊断,会不会是误诊?误诊?怎么可能!
当年为了确诊,我飞遍了全世界,找了最好的专家。诊断报告堆起来有半米高,
每一份都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患的是无法治愈的罕見基因病,活不过三十岁。张医生,
你确定吗?百分之百确定。您的基因序列非常稳定,没有任何缺陷的迹象。这太奇怪了,
简直是医学奇迹。不过……张医生话锋一转,我们在您的血液里,
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抑制剂成分。这种成分,似乎在……改变您的某些生理特征。抑制剂?
改变?我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猛地想起了戚宴那句你就能彻底取代她了。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
在我心底疯狂滋生。我挂了电话,立刻让阿海去查我这八年来服用的所有新药。
傍晚时分,阿海回来了,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大小D姐,那些药……有问题。
4.阿海将一份检测报告放在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我看不懂,但最后的结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进我的心脏。报告显示,您服用的药物,
主要成分是一种强效基因修饰剂和免疫抑制剂。它的作用,不是治疗您的病,而是……
阿海艰难地开口:而是将您的身体,改造成一个完美的『容器』。容器?我的身体,
成了容器?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干涩。这种药剂,会让您的基因序列,
无限趋近于另一个人的基因序列。让您的免疫系统,不会排斥来自那个人的任何组织或器官。
简单来说,它在把您变成另一个人的『备用身体』。备用身体。我成了安然的活体器官库。
戚宴不是在为我试药,他是在用我……养药。用我的身体,为安然培育出一副完美的,
随时可以替换的健康躯体。所谓的基因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一场为了让我心甘情愿,
日复一日服下这些毒药的骗局。而策划这场骗局的人,是我最爱,最信任的丈夫,戚宴。
他瞎掉的左眼,他身上的伤疤,他所有的牺牲,都成了这场惊天骗局最完美的注脚。
他不是爱我,他是在利用我。彻头彻尾的,利用。我坐在沙发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就像我的人生,
瞬间被拉入了无边的黑夜。我以为的爱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我以为的救赎,
是通往地狱的捷径。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痛苦,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就掉了下来。林朝啊林朝,你真是全天下最可悲的傻瓜。不知过了多久,别墅的门开了。
戚宴回来了。他身上带着外面世界的寒气,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打开了灯。怎么不开灯?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想伸手抱我。
我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阿朝,还在生气?他叹了口气,
在我身边坐下,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吼。安然她……她的情况很特殊。我保证,
等她病好了,我立刻送她走,好不好?他还在骗我。到了这个时候,
他还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谎言。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这么多年的脸,
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如此恶心。戚宴,我平静地开口,我的病,是不是假的?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5.戚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那只完好的右眼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震惊、慌乱和恼怒。但他毕竟是戚宴,
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戚先生。不过几秒钟,他就恢复了镇定。阿朝,
你在胡说什么?他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是不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你的病当年是全世界的专家会诊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他还在演。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我手里握着铁证,恐怕连我自己都要信了。我没有再跟他争辩,
只是将那份药品检测报告,扔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吃了八年的『新药』的检测报告。我看着他,一字一顿,戚宴,
你还要继续演吗?他的目光落在报告上,瞳孔骤然收缩。他放在膝上的手,
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为我们这段可悲的婚姻倒计时。许久,他抬起头,
眼中所有的伪装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陌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承认了。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丝愧疚。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冷地回敬他,戚宴,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