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在和我那克夫的未婚妻成亲前一晚，我用铁锤砸断了自己的腿。
村长的女儿柳莺据说命硬克夫，谁娶谁倒霉。为了挽救家里的生意，
我爸妈收了村长一大笔钱，把我卖了。我那个一向看不起我的堂哥，周昂，
假惺惺地拍着我的肩膀：放心去吧，家里的生意，我会替你……不，替我们照顾好的。
他不知道，我早就偷听到村长和道士的密谈。真正的诅咒，并非克女儿，而是克女婿。
第一任丈夫会在婚后一月内暴毙，从而带走所有煞气。而她的第二任丈夫，
将安然无恙地继承村长的一切。按照村里的规矩，新郎残疾，必须由家里最亲的兄弟顶替。
我不知道，周昂给自己准备好寿衣了没有。正文：1.铁锤砸在左腿胫骨上的声音，
沉闷又清脆。剧痛像烧红的铁水，瞬间从脚踝灌到天灵盖。我死死咬住嘴里的破布，
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后背。成了。我扔掉铁锤，瘫倒在柴房冰冷的地上，
大口喘着粗气。很快，我妈尖利的哭喊声就刺破了院子的宁静。周辞！你这个畜生！
你干了什么！她冲进来，看到的不是我的伤，而是她那笔即将飞走的巨款。我爸跟着进来，
脸色铁青，一脚踹在旁边的柴火垛上，木柴哗啦啦散了一地。
明天就是你和柳莺成亲的日子！你现在跟我说你腿断了？你是不是想我们全家都去死！
我趴在地上，因为剧痛浑身痉挛，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我看着他们，
这对为了钱能把亲生儿子推进火坑的父母。爸，妈，我也不想……可这腿……是真的断了。
我妈扑上来，不是扶我，而是去摸我的左腿。当她摸到那明显错位的骨头时，
她整个人都瘫了，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那哭声里没有半分心疼，全是绝望。
村长的女儿柳莺，十里八乡有名的克夫命。三年前，她许配给邻村的张屠户，
结果没等过门，张屠户上山打猎就摔死了。一年前，又说给镇上的李秀才，
李秀才坐船时掉进河里，尸首都找不到。从此，柳莺克夫的名声，比村长的权势还大。
我家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村长找上门，说只要我肯娶柳莺，不仅债务一笔勾销，
还给我们家一大笔钱，足够东山再起。我爸妈当场就答应了，仿佛我是个可以议价的货物。
他们安慰我，说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柳莺人长得漂亮，我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我信了。
直到三天前，我半夜去后山给奶奶上坟，路过村长家，听见他和一个道士的密谈。道长，
这法子真的灵吗？只要牺牲掉第一个……莺莺以后就能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了？
放心吧村长。这叫『过煞』。那女孩命格里的煞气太重，必须找个命薄的男人做引子，
婚后一月内，煞气会全部转到男人身上。等他一死，煞气就彻底消了。到时候，
谁娶了你女儿，就是继承你这万贯家财的乘龙快婿。原来不是克夫，是需要一个祭品。
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短命的祭品。2.我被抬回房间，扔在床上。我妈坐在床边，
眼睛红肿，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村长那边怎么交代……
我爸在屋里烦躁地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那个好堂哥周昂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进门就皱起眉，
嫌恶地挥了挥手里的烟味。二叔，二婶，我听说周辞出事了？他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哎呀，堂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这下可好。他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嘴角却快要咧到耳后根。
从小到大，他就是家里的宝，成绩好，嘴巴甜。而我，沉默寡言，在他耀眼的光环下，
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我家生意好的时候，他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辞哥、辞哥地叫。
我家一出事，他立刻换了副嘴脸。他假惺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
故意压在我锁骨上。放心去吧，家里的生意，我会替你……不，替我们照顾好的。
他以为我娶了柳莺，就算不死也得倒大霉，家里的生意自然就落到他大伯家，
最终落到他手上。我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心里冷笑。我爸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眼睛一亮。我爸一把掐灭烟头，拉住周昂：昂子，你和周辞是亲兄弟，现在他这样，
明天这亲……我适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虚弱地开口：爸，妈，我们村里的规矩，
新郎要是出了意外，是不是……是不是得由家里最亲的兄弟顶上？我爸妈对视一眼，
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妈立刻站起来，拉着周昂的手，声泪俱下：昂子啊！
你得帮帮你弟弟，帮帮你二叔二婶啊！这门亲事要是黄了，我们家就真的完了！
村长不会放过我们的！周昂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想抽回手，厌恶地喊道：二婶你干什么！
那柳莺是克夫的！你们想让我去送死？什么克夫不克夫的，都是谣言！我爸急了，
上前一步，昂子，你想想，村长就这么一个女儿，他的一切以后不都是女婿的吗？
你娶了柳莺，就是未来的村长！我们两家并一家，生意上的事，二叔全听你的！
金钱和权力的诱惑，让周昂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开始动摇了。我添了最后一把火：哥，
你比我出息，你命硬，肯定镇得住。你看我，这还没过门呢，腿就断了，说明我福薄，
配不上这门好亲事。这福气，合该是你的。几句话，把他捧上了天。
周昂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脸上那点不情愿彻底消失了。他清了清嗓子，
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咱们周家，这个险，我冒了！
3.周昂答应顶替我成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长耳朵里。村长二话没说，
立马派人送来了更多的彩礼，直接堆在了大伯家门口。金灿灿的绸缎，沉甸甸的箱子，
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大伯和伯母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周昂有本事，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一家人喜气洋洋，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葬礼，而是一场天大的喜事。
我爸妈也松了口气，虽然这泼天的富贵没落到自己儿子头上，但好歹保住了家，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甚至还劝我，说周昂做了村长女婿，以后肯定会提携我。
我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他们的欢声笑语，只觉得无比讽刺。夜里，柳莺偷偷来看我了。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没有新娘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她站在我床前，
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你的腿，是故意的？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我心湖。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你希望我娶你吗？
她沉默了。良久，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放在我的枕边。这是我去庙里求的，
希望能保你平安。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我拿起那个平安符，入手温润，
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情者，但她此刻的举动，至少让我觉得，
她不是一个完全冷血的帮凶。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周昂穿着大红色的新郎服，胸前戴着大红花，满面春风地骑在高头大马上，
身后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他经过我家门口时，还特意停下来，
隔着窗户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炫耀和轻蔑。我躺在床上，
也对他笑了笑。去吧，我的好堂哥。去迎接你那用命换来的泼天富贵。我不知道，
你给自己准备好寿衣了没有。新婚之夜，周昂大醉而归。大伯家那边闹到了半夜才消停。
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切都很平静，没有惨叫，没有骚乱。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风平浪静。我妈开始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就是个没福气的，
这么好的姻缘，白白便宜了周昂。我爸也唉声叹气，觉得错过了一个亿。周昂更是神气活现，
每天都带着柳莺在村里到处转悠，接受着村民们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他见到我，
总要阴阳怪气地关心几句。堂弟，腿好点了吗？要不要哥给你请个好大夫？
我现在有的是钱。柳莺对我可好了，真是个贤惠的媳妇。你没福气啊。我只是笑笑，
不说话。我知道，时候还没到。那个道士说，煞气转移，需要一个月。我等得起。
大概在婚后第十天，周昂的身体开始出问题了。他先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总有东西在追他。然后他开始脱发，大把大把地掉，没几天，
原本浓密的头发就变得稀稀拉拉。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眼窝深陷，嘴唇发白，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大伯一家开始着急了，带着他去镇上看医生，
但什么都查不出来。医生只说是体虚，开了些补药，吃了却一点用都没有。
周昂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还说总能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他床边。
柳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他不闻不问，只是每天按时给他端茶送饭。那种冷漠，
看得我心里发寒。4.婚后第二十天，周昂彻底垮了。他瘦得脱了相，眼珠子浑浊地凸着，
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有鬼……有鬼……别过来！
他指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发出凄厉的尖叫。大伯和伯母吓坏了，终于想起了那个道士。
他们重金把道士请了过来。道士围着周昂的床转了几圈，掐指一算，脸色大变。坏了！
这煞气，比我想象的要凶得多！他装模作样地摇着头，本来是冲着周辞去的，
他的命格薄，能当个完美的引子。可周昂命格不符，煞气冲不走，
反而和他自身的命数缠在了一起，这是要……要同归于尽啊！大-伯母当场就晕了过去。
大伯扑通一声跪在道士面前，哭着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道士捻着胡须，
一脸为难：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煞气因婚事而起，如今已经和新郎官融为一体，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飘向了村长家的方向。所有人都明白了。除非柳莺死。可是，
谁敢动村长的女儿？周昂也听懂了，他像疯了一样从床上爬起来，
抓住道士的衣领：你的意思是，要我死？不！我不要死！是你！
都是你这个江湖骗子害了我！是你和村长合起伙来骗我！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道士身上。道士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被众人拉开。
自作孽，不可活！道士整理了一下衣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周昂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爸妈站在人群外围，脸色煞白。他们终于意识到，我砸断自己的腿，不是因为冲动，
而是救了自己一命。如果躺在那张床上，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就是我。他们看着我，
眼神复杂，有后怕，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怨恨。仿佛在怨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真相。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他们把我推向深渊的时候，
可曾有过半分犹豫？那天晚上，周昂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闯进了我的房间。他扑通
一声跪在我床前，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周辞！堂哥求你了！你救救我！他抓着我的手，
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冰冷得像一块铁。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故意砸断腿？周辞，我们是亲兄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看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悲的样子，慢慢地抽回了手。哥，当初你抢着替我成亲的时候，
可没想过我们是亲兄弟。付费点我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周昂的心里。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果然是故意的！他嘶吼起来，
那张扭曲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周辞！你好狠的心！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狠？我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再狠，
有你们狠吗？为了钱，爸妈可以把我卖了当祭品。为了富贵，
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我去送死。现在轮到你了，你跟我谈兄弟情分？我撑着身体坐起来，
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仅知道这是个陷阱，我还知道，
这诅咒只克第一任丈夫。只要你死了，柳莺身上的煞气就没了。她的第二任丈夫，
会安然无恙地继承村长的一切。周昂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恐惧。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我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用来挡灾的替死鬼。你……你……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间吧，我的好堂哥。我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黄泉路上，
记得走慢点，别摔着了。周昂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