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是为沈知晏好,但实际上全班都能隐约听到的音量说:“沈知晏同学,你刚转来不清楚情况。
那个位置……你换个地方坐吧,班里空位还有很多。”
老师的话音刚落,底下的窃窃私语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哄笑和议论。
一个刺耳的男声响起:“哥们儿,你想不开啊?
跟那个‘晦气’坐一起?”
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接着说:“就是,知晏同学,来我这边坐嘛,我旁边有空位。
她那个人脑子有问题的,听说还会……”话没说完,但那种刻意拖长的语调和不怀好意的停顿,比首接说出来更恶毒。
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看热闹的空气。
他们谈论我,就像在谈论一个不该存在于教室里的、一件破损的家具。
当我听到他的话和老师、同学尖酸刻薄的声音以及同学们哄堂大笑的声音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又一次深深嵌入掌心,那熟悉的痛感让我有了一丝微弱的存在感。
我把脸埋得更深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这样就能从这场难堪的闹剧里消失。
可那些话语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朵里,让我浑身发冷。
我能想象到沈知晏此刻的表情,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奇怪?
很晦气?
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
就在我快要被这窒息的氛围淹没时,沈知晏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清润温和的语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用了老师,我觉得那个位置很好。”
全班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又是一阵更大的骚动。
我能感觉到他走到了我的旁边,拉开了椅子坐下。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阳光的味道,与我周围的阴暗格格不入。
我僵硬地坐着,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和嘲笑。
沈知晏把书包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似乎没有在意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只是拿出书本,安静地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推了推我面前的练习册,用极低的声音问:“这道题……你有思路吗?”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嫌弃或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询问。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慌乱地摇摇头,又赶紧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
他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笔,在我的练习册上开始写写画画。
他的字迹很工整,带着一种干净的力量。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解题的步骤,清晰又巧妙,和我那些混乱的思路完全不同。
“这样……你看明白了吗?”
他写完后,将练习册推回我面前,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这一天,我感觉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漫长。
沈知晏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闯入了我早己习惯的黑暗世界。
可这道光,却让我无所适从,我不知道他的靠近是救赎的开始,还是另一场痛苦的序幕。
我只知道,从他坐在我旁边的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好像在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