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是跌下来,是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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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幽光,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瞳孔深处点燃的第一丛野火。

苏锦瑟吞下最后一口冷硬的米粥,粗糙的米粒划过新伤未愈的喉咙,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铁锈味。

她不在乎。

这点痛,比起那晚锥心刺骨的背叛,不过是蚊蚋叮咬。

“锦瑟断弦不成音,霓裳落地不如尘……”庙外孩童的歌谣像淬了毒的针,一针一针,精准地扎进她溃烂的伤口里。

他们唱得天真烂漫,每一个字却都淬炼着世间最恶毒的嘲讽。

她曾是名动京华的“锦瑟仙子”,一曲霓裳引得万人空巷。

如今,她的名字,成了街头巷尾蒙童都能随口哼唱的笑柄。

她闭上眼,指甲早己深陷掌心,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脑海中,那一夜的画面被反复撕开、拼接,每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如惊雷般炸响。

谢景行,她倾心相待的未婚夫婿,那晚看她的眼神为何那般复杂?

不再是往日的欣赏与爱慕,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珍宝。

他亲自为她端来润喉的蜜水,声线温存依旧:“锦瑟,今夜御前献艺,定要艳压群芳,为我谢家长脸。”

如今想来,那温存之下,是何等冰冷的算计!

还有她的好堂妹,苏婉柔。

她递过水碗时,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当时未能读懂的慌乱与快意。

她的指尖在微不可察地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即将见证一场精心策划的毁灭而感到的兴奋!

最致命的,是那碗蜜水。

入口的甜腻之下,藏着一丝极淡的苦涩,如杏仁的余味,瞬间便被浓郁的蜜香覆盖。

是她太大意了,沉浸在即将登台的激动与对谢景行的全然信任中,竟将这致命的警示当成了错觉。

毒药无色无味,却能精准地烧毁她引以为傲的嗓子。

一曲《长生怨》尚未唱到***,她便在天子与满朝文武面前,呕出了一口黑血,喉中再发不出半点清越之音,只剩下破风箱般的嘶吼。

“邪音,这是邪音诅咒!”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慌。

于是,惊才绝艳的锦瑟仙子,一夜之间成了妒恨圣眷旁落,妄图以巫蛊之术诅咒天子的毒妇。

回忆的潮水退去,又涌上另一番景象。

那是三日前,谢景行在府邸后花园的凉亭中约见她。

他手执白玉扇,姿态潇灑,看似关切地劝她:“锦瑟,此次御前演出,不如换个曲目吧。

《长生怨》虽是令堂绝唱,但曲调悲戚,近来宫中正逢太后寿辰,忌讳悲音,恐惹陛下不悦。”

她当时只当他是体贴,却执拗地拒绝了。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她穷尽半生心血想要超越的艺术巅峰。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锦瑟,不仅能唱靡靡之音,更能驾驭真正的悲剧,唱出人世间的爱恨嗔痴。

现在她才明白,那哪里是关心,分明是最后的试探!

试探她是否会执拗地、一步不错地,踏入他们早己掘好的坟墓。

她若换了曲目,他们或许还有后招,可她偏偏选了最决绝的一条路,正中他们下怀。

她输得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京城最负盛名的霓音坊内,灯火辉煌,喝彩声如雷。

苏婉柔穿着那件本该属于苏锦瑟的月华流光裙,站在万众瞩目的戏台上。

她身段婀娜,唱腔也模仿了苏锦瑟的七分神韵,虽在转音和气息上略显生涩,但在那些只懂看热闹的看客眼中,己是难得的美景。

“好!

苏二小姐颇有其姐当年的风采啊!”

“何止是风采!

我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瑟仙子心术不正,这声音里都透着一股邪气,还是二小姐的声音听着纯净!”

台下,谢景行一袭锦袍,轻摇折扇,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他身旁的幕僚低声奉承道:“公子高明。

苏锦瑟一倒,苏二小姐正好取而代之。

这舆论导向,全在公子一念之间。”

谢景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旧琴既废,新音自起。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替代品。”

他早己使了银子,买通了京城各大茶馆酒肆里的报话郎中,将“苏锦瑟心生妒恨,以邪调诅咒天子”的谣言编得有鼻子有眼,传遍了街头巷尾。

世人愚昧,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

一个天才的陨落,远不如一个恶毒妇人的报应来得大快人心。

苏府,苏锦瑟曾经居住的小院早己被封。

奉命前来处理“晦气之物”的柳嬷嬷一脸鄙夷地指挥着下人,将苏锦瑟的衣物、首饰、乐谱尽数丢进院中燃起的火盆里。

在翻检一个旧木箱时,她发现了一本手抄的剧本,封面上写着《桃花劫》三个娟秀小字。

柳嬷嬷随手翻开,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从唱腔的改良,到角色每一句念白背后的心理揣摩,再到舞台布景、灯光调度的奇思妙想,其用心之深,构思之巧,远超一个普通戏子的范畴。

“哼,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不好好琢磨怎么伺候男人,写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柳嬷嬷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嫉妒。

她随手将那本凝聚了苏锦瑟无数心血的剧本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页,将其迅速吞噬。

就在纸张彻底化为灰烬的前一瞬,一行被朱砂圈出的批注跃入柳嬷嬷的眼帘,那字迹仿佛带着血性与灵魂,深深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戏不在嗓,在人心。”

烈火升腾,将那最后的风骨也烧成了飞灰。

破庙里,苏锦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口一阵剧痛。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喘息着,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触及一个坚硬而光滑的物件。

她借着从破窗透进的微弱月光,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半块残破的戏曲面具,描着杜丽娘的眉眼,哀怨又多情。

是她曾经最珍爱的道具,不知何时掉落,又被她在此刻寻回。

凝视着那双空洞的眼,苏锦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笑着笑着,眼泪便毫无征兆地滚落,笑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最后又戛然而止。

她不笑了,也不哭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撕下自己早己污秽不堪的衣襟,将方才被指甲掐破的手指用力按在布条上,殷红的血迅速浸透了粗布。

然后,她举起这支“血笔”,在斑驳的墙壁上,一笔一划,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写下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我不死。

字迹丑陋,血痕淋漓,却像一道烙印,生生刻在了墙壁上,也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变得更急了,狂风呼啸,猛地将破庙的门“哐当”一声吹开。

风雪卷着寒气灌入,却吹不灭她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幽火。

远处,传来了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三更了——鬼都睡了——”那声音悠远而空洞,在风雪中飘荡。

苏锦瑟抬起头,看向被风吹开的庙门外那片无尽的黑暗。

鬼都睡了,可她这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才刚刚醒来。

她拉紧身上单薄的破衣,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这座几乎成为她坟墓的破庙。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朝着那无边无际的、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夜色深处,缓缓走去。

京城的繁华与罪恶,都被她抛在了身后。

前路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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