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困兽之嬉
参天古木郁郁葱葱，藤蔓缠绕，其间有溪流潺潺，怪石嶙峋，模拟着外界山林的环境。
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树木的排列暗合阵法，地面隐约有符文闪烁，既能困住内里的灵兽，也能在必要时保护进入其中的弟子。
凌云天一行人嘻嘻哈哈地落在林外一座白玉平台上。
平台边缘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护府力士，见到凌云天，躬身行礼：“小府主。”
“打开禁制，我们要进去玩玩。”
凌云天随意地挥挥手，如同吩咐下人打开自家花园的门。
力士默不作声，取出一面令牌，对着前方虚空一晃。
一层水波般的透明光幕荡漾开来，露出一个入口，里面传来几声隐约的兽吼。
“今日林子里新来了几头‘钢鬃野猪’，皮糙肉厚，正好给兄弟们练手！”
凌云天率先踏入，显得兴致勃勃。
他腰间一枚玉佩散发出柔和光晕，形成一个淡淡的护罩——这是自动激发的防护法器，确保他在里面连擦伤都不会有。
林内光线略暗，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少年少女们既紧张又兴奋，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器。
一时间，平台上宝光闪烁，飞剑、玉尺、金环、彩绫……各式各样的低阶法器被催动，虽然威力有限，但卖相十足，引得众人互相比较夸耀。
凌云天的那柄“避尘”飞剑也悬于身侧，珠光宝气，但他更热衷于施展身法，在林木间穿梭腾挪，如履平地，引得同伴们阵阵喝彩。
“在那！”
眼尖的芷薇指着左前方灌木丛一阵晃动。
话音刚落，一头壮硕如小牛犊、獠牙外翻、鬃毛如钢针般的野猪猛地冲了出来，赤红的眼睛瞪着这群不速之客，蹄子刨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我来！”
一个急于表现的少年抢上前，操控着一柄火红色的飞剑刺去。
叮！
飞剑刺在野猪的鬃毛上，竟溅起几点火星，只是斩断了几根硬毛。
野猪被激怒，咆哮着朝那少年冲去。
少年吓得脸色一白，慌忙后退。
“慌什么！”
凌云天轻笑一声，身形一晃，己出现在野猪侧方。
他并指如剑，体内炼气大圆满的灵力奔涌而出，指尖凝聚起一抹锐利的白芒。
“惊云指！”
他一声清喝，一指点出。
指风破空，发出轻微的嗤响，精准地点在野猪相对柔软的脖颈处。
“噗！”
一声闷响，野猪痛嚎一声，庞大的身躯被指力带得一个趔趄，脖颈处出现一个血点，但并未伤及根本。
这“惊云指”他新练不久，威力控制得并不到位。
“云天哥哥好厉害！”
芷薇立刻拍手欢呼。
其他少年也反应过来，纷纷催动法器围攻上去。
飞剑乱刺，玉尺拍打，金环套锁……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那钢鬃野猪虽皮糙肉厚，但也架不住这么多法器的围攻，很快就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被凌云天瞅准机会，又是一记“惊云指”点中眼睛，哀嚎着倒地，被随后而来的力士用特制锁链拖走。
“哈哈，不堪一击！”
凌云天收指而立，额角连汗都没有。
他享受着同伴们投来的钦佩目光，心中那点因为前殿贵客而起的扫兴早己烟消云散。
这种掌控局面、轻松写意间“击败”强敌的感觉，让他无比受用。
之后，他们又“狩猎”了几头低阶灵兽，甚至还有一只颇为漂亮的“七彩灵鹿”，被芷薇用彩绫困住，摸了摸鹿角后又放走了。
整个过程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游乐，毫无危险，只有欢声笑语。
玩得累了，众人便在林间一处清泉边休息。
泉水旁设有玉凳石桌，早有侍女奉上新的灵果仙酿。
凌云天靠在躺椅上，接过侍女递来的沁着冰珠的玉露杯，惬意地呷了一口。
看着伙伴们仍在兴奋地讨论刚才的“英勇战绩”，他嘴角噙着懒洋洋的笑意。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他华贵的衣袍上跳跃着光斑。
仙酿甘醇，友人环绕，一切美好得如同画卷。
他偶尔会想起那些话本里描述的散修生活，只觉得那一定是作者为了吸引眼球而夸大其词。
真正的修行，怎会那般艰苦狼狈？
就该如他这般，逍遥自在，资源唾手可得，危险永远隔着一层安全的屏障。
他晃动着杯中玉露，目光随意地扫过森林深处。
那里被更浓郁的灵气迷雾笼罩，是困兽林的核心区域，据说关押着一些真正凶猛的高阶灵兽，甚至还有被擒获的妖族。
父亲严禁他靠近那里。
凌云天撇撇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的叛逆。
能有多危险？
无非是父亲怕他受伤罢了。
等下次……或许可以偷偷溜进去看看？
他暗自琢磨着，一丝冒险的***感悄然滋生。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开了。
现在这样不好吗？
何必自找麻烦。
他将杯中玉露一饮而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没意思了。
回去看看我新得的那对‘追云逐月’雀，听说叫声比百灵仙子唱歌还好听！”
少年们应和着，簇拥着他，如同来时一般，嬉笑着离开了这片被圈定的“山林”。
森林再次恢复“自然”的静谧，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灵力波动和偶尔传来的锁链拖曳声，提示着这里并非真正的野外。
凌云天不知道，就在他享受着无聊而完美的午后时，前殿的气氛，正朝着与他想象截然不同的方向，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而那森林深处被严禁靠近的区域，一双冰冷的、非人的兽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无声地注视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又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