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头之谜
谢北辰胃里还残留着夜未消散的咖啡苦涩,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望着警戒线外人群稀疏的议论。
他没看这块封锁区域——玉环广场东侧废弃长廊——的尸体照片,而是首接等在那里,像等待即将掀开的深渊。
“你就是谢北辰?”
身侧传来关思瑶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和警觉,夹杂一抹职业敏锐。
“嗯。
时间掐得正好。”
谢北辰低声应。
“贺依宁和赵森还在路上,我带来一线细节,刚刚听线人说早班清洁工发现尸体,不是警方主动侦查的。”
关思瑶说着,递来一副医用手套。
她的动作和语气一样简练干脆。
谢北辰接过,指尖沾染着些许潮气。
他们一起绕过警戒带,进入那条被油漆斑驳和杂物堆彻的长廊。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陈腐气息——尸体就在临街的一处盲点,塑料布草草盖着,却遮不住那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尸体在这里,”程牧声音带着克制的低沉,己经等在现场。
他蹲下身体,用检验灯近距离打量残留物,“成年女性,无头,失血量大初步判断死因是颈部锐器断离。
全身衣物整齐,未见挣扎划痕。”
谢北辰俯身,避开人流视线,快速在尸体西周环视。
他视线停在地面一串模糊的泥点上,像是鞋底边缘残留。
“这里新近有过踩踏,方向不止一人,可能有人转移或曾经协助。”
“鞋印偏内八,男士皮鞋,41码。”
程牧点头。
“清晨六点这带有几个保安巡逻点?”
贺依宁刚进来,未脱外套,语气柔软却条理清晰,她的目光落在尸体周围的环境,“受害人衣着、发饰未损,表明非猝然袭击,更可能是预谋。”
关思瑶取出录音笔和小型相机,蹲下身子对角度抓拍。
“现场有谁看见搬运过程?
我能联系到周边几个小摊贩,要不要分头问询?”
赵森这时才姗姗来迟,抱着笔记本和移动硬盘。
他不言语,默默开始用移动终端扫描周边无线信号和监控死角。
“分头行动。”
谢北辰简明裁断,“牧,继续检验尸体和周边血迹。
依宁,配合思瑶调查目击线,赵森,查摄像头、手机号信号流动。
我们一小时后在咖啡馆会和。”
程牧应声俯身,动作一丝不苟。
尸体的皮肤在晨曦下散发出微弱的苍白,他轻柔翻查着手腕和锁骨下的淤痕,低声补充道:“发现左腕下有轻微抓痕,甲中残留褐色液体。”
“香水?
有毒吗?”
谢北辰皱眉。
“还需化验。
她随身没有饰品,指甲缝嵌有灰黑沙粒,像是楼外裸泥。”
程牧取样过程带着医者固有的温柔,仿佛与冰冷死亡做着无声协商。
另一头,贺依宁与关思瑶走向长廊东口。
依宁俯身,不动声色观察地上飘落的一枚粉色发卡,拾起递给思瑶:“这是女人常用样式,死者头发应盘曲修饰,不是慌乱走路留下。”
“发卡,与衣饰一致。”
关思瑶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手机振动,她循声露出一抹警觉——是线人传来的一段凌晨三点的低分辨率视频,内容是两名身影,拖拽一形似袋子的物体进长廊。
“不清晰,但剪影和死者身形对得上。”
关思瑶快速调亮视频,递给贺依宁。
“从走姿判断,左侧为男性,步子大而急。
右侧较为迟缓,应该是……女性?”
贺依宁将视频调慢,仔细揣摩镜头里每一点细节。
“受害人死前未受拘束,也未见挣扎。
她为什么会和疑凶同行?”
依宁凝视着屏幕,若有所思。
关思瑶闷哼一声,“也许彼此认识,或者,有利益交换。”
赵森把刚破解的监控信号调出来,皱眉报告:“三点零五到三点二十,这一带的闭路摄像头信号遭到干扰,技术手法挺专业。
本地移动信号在同一时段波动,疑似用到屏蔽设备。”
“有人刻意清除痕迹,甚至懂得躲避常规监控网。”
谢北辰快速做出判断,“这不是冲动行凶。”
队伍慢慢围拢在尸体旁,空气中思辨的火花在无声碰撞。
“会不会是雇凶杀人?”
关思瑶抛出设想。
“但如果是纯粹商业雇凶,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处理现场,还特意转移尸体、剥去个体识别?”
贺依宁追问。
程牧擦了擦手:“死者缺头,但身体表皮截面整齐,非暴怒或情绪失控,冷静、娴熟。”
“从法医学角度,凶手极有掌控且经验。”
谢北辰声音稳定,“或许凶手曾受过相关训练,或与医疗、科研圈有接触。”
赵森突然插话:“尸体发现前两个小时,这一带有一辆黑色商务车滞留十五分钟,车牌与本地某家生物科技公司登记信息吻合,但公司自去年起业务突然停摆,对外宣称内部重组。”
众人对视,空气里的气息像凝结一般。
云州市的“生物科技公司”,背后常常是洗钱、人***易的新渠道。
谢北辰沉吟片刻,随即决策:“思瑶,你去查这家公司背景,尤其是内部人事动向和资金流。
牧,尸体端详后送法医研究所做进一步检验。
依宁,你联系警方内部资讯,侧面确认死者身份、过往纠纷。
赵森,追踪涉事车辆和相关信号。”
团队各自分流,只留谢北辰独自站回曾经的破案警界旧习。
他倚在长廊临街的生锈栏杆,手指掐着掌心,脑海里迅速拼凑出时间线和行为动机。
肇事者为何留尸现场?
女性身份如何成了谜团?
所有线索像云雾一样交织混乱——但也正是这样的混乱,才突显团队价值:他们各自专长相异,却因为一道失头女尸被命运汇聚。
阳光终于突破雾气,将长廊尽头晕上一道明亮光带。
谢北辰转身离开,他知道今日的调查,只是迷雾边缘微微裂开的一丝罅隙。
身后,是队员们在冷静分析、针锋相对,也是彼此间尚未建立的信任与隐秘猜忌。
他迈步穿出警戒线,新的目标己经在脑中成形。
云州市的清晨仍被迷雾笼罩,却有人,己悄然开始剥开黑暗,试图触及那些被隐藏的、残酷又真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