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灾变日
"闵昊突然收紧手指，二林的手背在他掌心被掐出泛白的月牙印。
滚烫的泪水砸在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你还有我啊！
"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金刚每次喝醉都拿着你送他的生日礼物哭，长毛挣得不多，但还是给你攒了七条好烟，奥雷他..."喉结剧烈滚动着，把呜咽咽回去，"是我自私，把探视名额都留给了自己..."寂静中唯有手铐链条的轻响。
二林别过脸去看墙上的霉斑，那些褐色的斑点连起来像张嘲笑的脸。
"知道我们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闵昊突然笑起来，那笑声比哭声更难听，"数你还有多少天能出来。
"他凑近二林耳边，血腥味和监狱特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要是你敢死..."手指突然掐住二林下巴，"老子就去公安局自首，说当年死掉的那家伙是。。。
""咣当——""咣当——"镣铐在床栏撞出刺响。
二林挣扎着要捂他的嘴，铁链绷首时勒进腕骨的声音清晰可闻。
"***闭嘴！
小心被人听到！
"二林眼球布满血丝，像头困兽，"那件事就烂在肚子里！
"他突然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锋利的决绝，"听清楚，是我失手杀了人。
"闵昊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抹掉二林脸上蜿蜒的泪痕："行，那你答应我，好好活着。
"拇指重重碾过对方开裂的嘴角，"否则我明天就去翻供。
"二林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铁栅栏，把他眼角的泪照得像颗将坠不坠的金刚石。
"昊子..."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昊子，我知道你对我好。
可我真的感觉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老子他妈的等来等去，可等到的，却是我爷爷奶奶的骨灰盒。”
"嘭！
嘭！
"两声炸响震得玻璃嗡嗡颤动。
闵昊猛地抬头，看见窗外惊飞的麻雀像泼出去的墨。
"什么动静，昊子？
"二林抬头看向门口处。
走廊突然爆发的尖叫刺破耳膜。
闵昊扑到窗前时，正看见一个穿制服的狱警扑倒护士——不是制服，是血，那个男人整件衬衫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护士的尖叫戛然而止，因为她的气管被活生生扯了出来。
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
闵昊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口，金刚焦急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昊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金刚，你那边什么动静？”
闵昊眉头一蹙。
“昊子，啊，走开，走开，再不走开老子就***，给老子滚。。。
操·操··操！！！”
耳边传来剧烈的敲击声、嘶吼声，还有金刚的爆操声。
“什么声音，金刚，***在干什么？”
话筒里传出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敲击声，好一会后，话筒里才传出金刚哭泣的声音。
“昊子，他妈的，老王疯了，他咬死了老张，还要来咬我。。。。”
“什么？”
闵昊惊呼一声。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老王刚才被那巨型蚊子咬了以后就变得不正常，老张说是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按住老张就咬。”
话筒边传来金刚的急促喘息声：“妈的，老王就这么当着我的面，硬生生给老张咬死了，肠子都给拖了出来，呕。。。
他妈的，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场景，我去拉老王的时候，他又想起身咬我。
然后我。。。”
金刚顿了顿，半天没有说话。
“然后怎么了，都他妈这个时候了，赶紧说。”
金刚声音传来：“我随手操起铁锨就把老王给开瓢了，我。。我好像是把老王给杀了。。。”
手持电话的闵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努力尝试着去消化金刚所说的话。
“金刚，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吧？”
“我开你大爷的玩笑，等着，老子给你开视频。”
电话挂断后，视频很快发了过来，视频内的画面极尽血腥，老张被咬开的腹部，老王被砸的稀碎的脑袋。
“呕。。。
***金刚。。呕！！！”
联想刚才金刚的描述，在结合此时监狱的暴动，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再想到当时在工棚里，老张那破旧收音机里曾经播放过的一条内容，某项科研失败，导致大量有害气体逸散，导致大气层有了缺口，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擦边新闻时，大家还不以为意，但最近几天，确实发生了很多怪事，妈的，来不及多想。
“金刚，把门锁起来，等着我，我很快去工地找你。”
“昊子，最好快点，老子有点怕，这里面可是。。。”
“怕你妈，再怕你也要给老子挺住了，你给老子记住了，现在，马上，立刻，用重物把门抵住，窗户也找东西封死。
我不回来，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监狱里好像也出现了同样的事情。”
“锁门！
——现在！！”
闵昊的怒吼从喉咙深处炸开，声带几乎撕裂，铁锈般的腥甜涌上喉头。
闵昊挂掉电话。
下一秒，他浑身血液凝固——透过门上的方形玻璃，三道扭曲的黑影正以诡异的姿态撞进医护室。
钢制病床被他猛地推向门口，金属摩擦地面迸出刺目火星。
闵昊刚要抵住房门，突然对上一双充血的眼睛。
持枪狱警的制服被汗水浸成深蓝，颤抖的枪口在空中划出不安的弧线，最终指向闵昊的眉心：“你……你还是人？！”
“枪别晃！
”闵昊低喝，视线却死死钉在另一名狱警的手臂上——那里有一圈狰狞的齿痕，暗红色的血珠正缓缓渗出。
角落里的女护士突然发出一声幼猫般的呜咽。
黄色液体顺着她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在冰冷的地砖上汇成一滩绝望的积水。
“孙自强……***被咬了？！”
持枪狱警的声音陡然拔高。
被称作孙自强的狱警茫然低头，喉结滚动：“刘庆……刚才替你挡那疯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