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将军?不,是阶下囚!开局就被未婚妻背刺
沉重的镣铐拖曳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发出哗啦啦的哀鸣。
陆承风跪在殿中,血污与尘土凝固在曾经的战袍上,铁锈的气味混杂着干涸的血腥,钻入鼻腔。
他的脊梁,依旧挺首。
一如此前无数次,他从边疆凯旋,在此处接受封赏。
只是这一次,没有荣耀,只有枷锁。
脑海中,一幕画面反复闪现。
黄沙漫天的战场,他最信任的副将,那张憨厚的脸孔突然变得狰狞,雪亮的刀锋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后心。
“将军,对不住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从他倒下的那一刻起,就在心中反复灼烧。
御座之上,皇帝李渊的面容隐在十二旒冕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
但那份熟悉的压迫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
“陆承风,你可知罪?”
李渊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陆承风抬起头,血污遮掩了他大部分容貌,唯独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殿中,依旧清亮。
“臣,无罪。”
他的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无罪?”
李渊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嘲弄,“好一个无罪!”
他将一份奏折狠狠掷下。
奏折翻滚着,落在了陆承风的面前。
上面用朱砂笔写满了所谓的“罪状”。
“勾结北狄,出卖军情,致使我大燕三万将士埋骨沙场!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敢言无罪?”
陆承风没有去看那份奏折。
那些字,他一个都不信。
他只看着御座上的那个人。
那是他自幼立誓要效忠的君王。
“陛下,北狄狡诈,我军粮道被劫,分明是军中有内鬼泄密,恳请陛下彻查!”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娇弱的女声响了起来。
“承风哥哥……”李明月从队列中走出,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脸上泪痕未干,美得让人心碎。
她是他的未婚妻。
大燕最尊贵的明月公主。
“月儿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她走到陆承风身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可是……可是这些证据……”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那份奏折,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碰一下都嫌污了手。
“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月儿如何信你?
让父皇如何信你?”
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扎在陆承-风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好一朵娇艳的食人花。
陆承风在心中冷笑。
过去的他,就是被这副温柔贤惠的模样骗了过去。
“公主殿下。”
他刻意加重了称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战场凶险,非闺阁女子所能想象。
所谓证据,伪造起来,又有何难?”
“放肆!”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
二皇子李乾从另一侧走出,他容貌与李明月有七分相像,但那份俊美中,却透着一股阴鸷。
“陆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他向皇帝一拱手。
“父皇,儿臣这里,还有一份从陆将军府上搜出的,他与北狄可汗来往的密信!”
一名内侍立刻呈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封泛黄的信件。
信封上,盖着陆承风的私人印章。
李乾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陆将军,这印章,你总不会不认得吧?”
陆承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印章,是真的。
那是他及冠之时,父亲亲手为他刻的,天下间,只此一枚。
可是,信,是假的。
“这信,不是我写的。”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哦?
此话怎讲?”
李乾饶有兴致地追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信中所用‘北凉’一词,乃北狄旧称,我朝与北狄交战,所有文书往来,皆称其‘北狄’,绝不会用此旧称。
此乃其一。”
陆承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其二,信中落款的日期,七月十五,那日我正在追击一股狄人散兵,身在百里之外的鹰愁崖,有数千将士可以作证,如何能于帅帐之中写下这封信?”
他冷静地分析着,思维缜密,一如在沙场上布局。
他以为,这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他想错了。
李乾听完,非但没有慌张,反而笑出声来。
“说得好,说得真是天衣无缝。”
他拍了拍手。
“陆将军不愧是少年将军,心思缜密,连脱罪之词都想得如此周全。”
他话锋一转。
“可你忘了,你陆承风算无遗策,难道就不会提前写好书信,故意留下破绽,好让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为自己脱罪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承风胸口剧烈起伏,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审判。
这是一场早己设计好的谋杀。
证据、逻辑、真相……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死。
李明月此时又“恰到好处”地开口了。
“承风哥哥,你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只要你肯认罪,我……我去求父皇,留你一命。”
她说着,便真的转向皇帝,泫然欲泣地跪下。
“父皇,求您看在承风往日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李乾与李明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在李明月跪下的瞬间,她的头微微偏向李乾的方向,两人完成了一次短暂的视线交汇。
那交汇之中,闪过的是得逞的快意,和不加掩饰的狠毒。
陆承风捕捉到了。
心,彻底沉了下去。
所有的辩驳,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化为齑粉。
他不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够了!”
皇帝李渊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陆承风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百死莫赎!”
“念其过往有功,暂留其性命。”
“传朕旨意,剥夺陆承风一切爵位,贬为庶人,打入天牢,着刑部严加拷问,务必将所有同党,一网打尽!”
“陛下英明!”
二皇子李乾立刻高呼。
满朝文武,山呼万岁。
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称兄道弟的同僚,此刻都恨不得踩上他一脚,以示忠心。
这就是朝堂。
这就是人心。
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上前,粗暴地架起陆承风,向殿外拖去。
铁链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绝望的痕迹。
就在被拖出殿门的那一刻,陆承风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金銮殿一根巨大的盘龙柱后。
那里,立着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红色,不是宫女的粉,也不是禁军的甲,而是一种妖异的,如同鲜血一般的红。
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好像一个错觉。
但陆承风确信,自己看见了。
那道红影是谁?
这个念头,成了他坠入黑暗前,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
“砰!”
天牢的大门重重关上。
陆承风被扔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霉味,血腥味,还有不知名的腐臭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上的伤口在痛。
心里的伤口,在流血。
背叛,诬陷,众叛亲离。
他为之奋战的一切,守护的一切,到头来,成了一个笑话。
无尽的黑暗从西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吞噬。
他,被绝望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