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礼惊变婚礼当天,前女友的孩子找上门来,叫我爸爸。她说:“我妈妈是林忘,
她死了,她让我来找你。”林忘?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撬开了我尘封七年的记忆。
我们曾相爱整整三年。就在我准备求婚的前一天,她遭遇了泥石流,意外身亡。可我不信,
疯了一样找她。直到父母看不下去,告诉我真相——林忘全家都是诈骗犯。她故意接近我,
从他们那里拿走了五千万,假死离开。眼前的女孩穿着发黄的旧裙子,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关节泛白。那双眼睛,和当年的林忘一模一样。积压多年的怒火与屈辱瞬间翻涌而上。
我冷冷看她:“你认错人了。”随后转身走回喧闹的宴会厅,继续完成婚礼仪式。
仪式结束后,我下意识看向露台。孩子已经不见了。我有些意外,她竟这么轻易就走了?
可转念一想。林忘最擅长的,不就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吗?记得以前每一次争吵后,
她从不道歉,也不挽留。却总会“不经意”地落下些什么——贴满回忆的旧相册,
或是她亲手打磨的戒指。让我一遍遍回忆和不舍,最终主动回去找她。
用更多的物质去弥补她,支票,首饰,昂贵的礼物……越想,越是烦躁。我干脆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白昭宁拦住了我:“淮北,我们还没有给长辈敬酒。”“白小姐,我说过,
两家联姻,各玩各的。”我没看她僵住的表情,直接离开了宴会厅。我开着车,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每一个街角。
惊觉自己竟然在找那个小女孩时,我只觉得自己蠢得可笑。正想掉头回去,
却听见几个大孩子的嘲笑声。巷子里,他们围在垃圾桶旁,欺负一个缩成一团的小身影。
“快看,她捡垃圾吃哎!”“怪可怜的,我们发发善心喂喂她吧!
”一个男孩抓起混着玻璃渣的沙土,就往她嘴里塞——是她。衣服破了,下巴淌着血,
抱着头躲闪,却始终一声不吭。林忘呢?她就这么看着自己女儿被欺负?我扫过周围,
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扯了扯嘴角。也是,那种为了钱,能抛弃感情的女人。
怎么可能会在意孩子受这点皮肉之苦。我本想走,却不受控制的下车,赶走那帮孩子,
伸手去拉她。“叫林忘出来。”她死死咬着下嘴唇,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妈妈……她被村长埋在后山的黄土里了。
”第二章 真假林忘时隔七年。林忘还想用假死这招骗我?!我冷笑一声:“行,那你说,
她埋在哪了?”得到一个模糊的地址后,我立刻通知助理:“去查云省青山镇,
有没有一个叫林忘的女人!”我倒要看看,这场戏,她打算怎么收场!挂了电话,
我看着她破烂的衣服和瘦弱的身体,想起了第一次见林忘。那时,她在酒吧后巷被人侮辱,
衣衫狼狈。可偏偏朝我看来的眼神,清亮坚定。我救下了她。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心软。最终,
我还是将小女孩儿塞进车里,一脚油门驶向医院。加急做了亲子鉴定。三小时后,
鉴定结果出来了。我看着医生递来的白纸,要翻开的那刻,还是合上。“算了。
”我看向那个正坐在处置台擦药的小女孩。她疼得冷汗直冒,却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更像林忘了。也让我更烦躁。“跟我走。”她怯生生地站起身,声音细若蚊蚋:“念念。
”我不明所以。“妈妈……都是这么叫我的。”她小声补充,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我当做没看见,开车带她回了市中心的别墅。白昭宁笑着迎了出来。她脸上得体的笑容,
在看见我身后那个瘦小身影时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淮北,这是?”“朋友的女儿,
在这暂住几天。”我并不想多做解释。白昭宁从容地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我淡漠颔首。毕竟她一向周到,是全家认可的贤内助。我没再回头看那女孩一眼。
次日清晨,调查结果已经放在了我的书桌上。
“所有村民都说——村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林忘的女人。”果然还是骗局!我就知道!
林忘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我正想去找林念,逼她说真话。
老宅却打来电话。“少爷,老爷听说您……带回来个女孩儿,让您明天务必带回来见见。
”我揉了揉眉心,他们怎么知道的消息?一抬头,白昭宁正站在门边,眼圈微红。“淮北,
对不起……”她声音哽咽,“我跟你刚结婚,你就带了个孩子回来,外面都传说我不能生,
说……那是你和别人的孩子,爸妈打电话来问,我才说的……”我冷冷警告她:“下不为例!
”老宅里,气氛凝重。审视的目光在小骗子身上来回扫视,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她一次次望向我,眼里全是慌乱。我却只冷眼旁观——因为他们问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直到快散席时,我才突然发现——她呼吸急促,小脸上和脖子上起了一片片的红疹,
嘴唇隐隐发紫。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几乎坐不稳!“你怎么了?
”白昭宁也惊呼一声:“呀,这孩子是不是过敏了?刚才好像吃了点海鲜羹……”过敏?!
林忘以前也经常过敏。海鲜、花粉、甚至多喝了几口牛奶,都能让她反复进出医院。
那时我虽嘴上不耐烦,嫌她太过娇气。却每一次都会放下手所有事情,给她涂药,陪着她。
直到后来,白昭宁将林忘伪造的病历放在我面前。告诉我那些过敏从来都是假的,
不过是她用来博取我怜爱的手段。眼见着孩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呼吸越发微弱。
我顾不上胡思乱想,一把将她抱起冲向门外:“快!备车!去医院!”车上,她泪眼朦胧,
不断呓语:“妈妈,念念难受,想回家……”抢救室的灯刺目的亮起。我僵立在门外许久。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脑海——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死在这里。林忘,你会不会出现?
第三章 生死边缘两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熄灭。小孩儿没死。林忘,也没出现。病房里。
她冰凉的手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我没事的。”她声音微弱,
却格外懂事:“以前和妈妈在一起时,也经常这样。
”我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她就这么不管你?由着你过敏?”她急忙摇头:“不是的。
当时妈妈生病了……她已经很痛很痛,起不了床。我不能给她添麻烦,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我几乎要冷笑——都这种时候了,还替她编谎?“你倒是护着她,可你都快没命了,
她人呢?”她眼圈一红,刚要说话,却被推门声打断。白昭宁提着保温桶走进来。“对不起,
阿姨不知道你过敏……”她自然地握住林念的手,满脸愧疚。“我特意熬了鸡汤,
等下阿姨喂你好吗?”接着她转向我,语气温和:“淮北,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看她这样周到体贴,我稍稍心安,点头离开。正好,我也不想继续待在医院。
一见到这孩子,我就想起林忘。想起扶她散步,低头为她穿鞋,十指紧扣说不分开。
……那些琐碎往事,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周后,白昭宁接林念回别墅照料,
叫我回去一起吃晚饭。进门,却撞见林念把白昭宁五岁的侄女薇薇推倒在地。
我拦住她:“为什么推人?这么没教养?”她咬着嘴唇,小手攥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
白昭宁闻声赶来,扶起大哭的薇薇,柔声打圆场:“淮北,别生气,小孩打闹很正常,
道个歉就好了。”她温和地看向林念:“乖,跟妹妹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道歉。
”我命令道。她终于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却异常坚定:“我没推她。”我冷着脸,
叫人调出了客厅的监控。画面虽然有点歪斜,但还是能看出——微微摔在地上前,
林念伸出了手。撒谎!一股被欺瞒的怒意猛地冲了上来。“你简直和你妈一样,是个骗子!
”“我妈不是骗子!”她颤声反驳,可眼神里的倔强丝毫未减。见她死活不肯认错,
我心头火起,对管家吩咐:“请家法来。她妈不会教,我替她教!”我让佣人按住她的手,
戒尺一下一下抽在她手心:“知不知道错?”我问了一遍又一遍,她挨了一下又一下。
细嫩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她哭得喘不上气,却还是坚持说:“我没推她!
”我无力地放下戒尺,对管家说:“关进阁楼吧。饿两顿,什么时候知道错了,
什么时候出来!”她被佣人带上楼。可眼睛含泪又执拗看着我,没再说一句话。我回到书房,
如往常一样处理公事。可文件上的字飘来飘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不知不觉,
我走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妈妈,
念念好想你……你带我回家吧,爸爸不喜欢我,我不要他了……”每一个字,
扎的我心口发酸。那一刻,我几乎就要推门进去,想把她抱出来,
告诉她只要认错就不关她了。手刚搭上门把,白昭宁拉住了我的手腕。“淮北,
我知道你心疼。”“但撒谎是原则问题,孩子还小,现在不管就晚了。”“你放心,
薇薇平常都是我来教育,我不会亏待她的。”看着她笃定的样子,我最终放下了手。
不能再纵容她。爸妈当时查过,林忘的父母是职业诈骗犯。专门挑有钱人做局,卷款就跑,
换身份继续骗。涉案金额太大,她父母最终入狱,而林忘从此消失无踪。
我不能让林念走她妈的老路。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转身离开。刚回到书房,
手机就响了。是助理打来的。“盛总,我们找到了林忘小姐。
”第四章 真相浮现“我们查到了林忘小姐最近的一笔消费记录。”“在云省,
离青云镇不到三十公里。”“您要过去吗?”要去吗?我已经七年没见到她了。可此刻,
她的脸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楚,清楚得发痛。那天晚上救下她,她蜷缩在巷子角落,
浑身湿透。她说家里困难,父母病重,不得不来这种地方挣钱,却差点被人糟蹋。我递过伞,
她抬起眼时,那种眼神让我无法转身离开。我给她安排了轻松体面的工作。
她却在我面前半跪下来,说:“我没什么能报答的,请让我跟着您。”她成了盛家的佣人。
却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她记得我喝咖啡必须用骨瓷杯,温度要刚好烫手。
记得我的领带必须是暗色。同一品牌的西装从不连穿两天。她分得清我每一丝情绪,
然后给出恰到好处的回应。她知道我为了家族放弃了天文梦。她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只是半夜会默默给我端一杯热牛奶。在车里,她忘情地咬我的肩,一遍遍说:“淮北,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我甚至偷偷叫助理去订了一颗粉钻。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用最实在的方式。可——“淮北!”白昭宁惊慌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猛地拽出。她脸色苍白,
死死抓着我的袖子,声音抖得厉害:“念念她……从三楼阁楼跳下去了……”“对不起,
我没看好她。她被关着,一直哭喊着说想回家,不知怎么开了那扇窗,发现的时候,
已经……”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我不知道是怎么拨打的急救电话。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她抱上救护车的。等我回过神,已经坐在急救室门口,
手指上全是她尚未干透的血。透过玻璃,我看见她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
医生沉重地走出来:“盛先生,孩子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失血太过严重!必须立刻输血!
”“但她是罕见的Rh阴性血,我们和血库的存量都不够,
调血需要时间……”Rh阴性血……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脑子里。林忘……对,
林忘是这个血型。找到她,林念就还有救!“想办法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不惜一切代价!
”我死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找血源!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了出去。飞机降落云省,
助理的车载着我直奔那个消费记录显示的地址。那间破旧的砖房出现在眼前时,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林忘。”我猛地推开门——屋里的女人惊惶地回头,
脸上全是害怕:“你、你是谁?”不是她。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我上前一步,
狠狠抓住她的肩膀:“林忘呢?你为什么用她的身份信息消费?”女人吓得发抖,
话都说不连贯:“我就是林忘……”“放屁!”我低吼,理智彻底崩溃。“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她眼泪掉下来,“三年前我爸妈被骗光了钱,我出去打工还债,
差点被卖……是林小姐帮了我。”女人有些语无伦次:“她用了我的身份,引开追债的人,
还答应替我照顾爹妈……”“这张卡也是她后来给的,说里面的钱干净,
让我回来好好过……”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她……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第五章 迷雾重重我咬紧牙关,嘴里漫开一股铁锈味。“她现在人在哪?说!
”那女人吓得直哆嗦,声音发颤:“我真不知道……”“她连续十年都给我汇款,
说是替她的父母赎罪。上次她把卡给我时,说债还清了,她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汇款?
赎罪?骗鬼呢?我几乎要冷笑,可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这女人到底还瞒了多少事?
我刚要再逼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就这一分神的功夫,她猛地挣脱我,
直接从后门窜了出去。我追出去时,人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给我搜!
她绝对知道林忘在哪儿!”这时,手机响了。是白昭宁。“淮北!念念快不行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慌得不成样子。那一刻,我眼前闪过那张苍白的小脸,当即就往回赶。
车上,我动用盛家的关系,很快就在附近两家医院找到了匹配的血源。
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明明有更快的办法,我却偏要去找那个女人。或许,
只是我想见她一面而已。赶回医院时,林念已经醒了。她躺在病床上,血色全无,
瘦小的身子几乎陷进被子里。那双和她妈极度相似的眼睛,也空洞洞的。我在她床边坐下,
喉咙发紧,最终还是冷着声问:“为什么跳窗?你就这么想让我注意你?”她轻轻摇头,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不是的,念念只是想回家。”“白阿姨说……从那个窗户出去,
就能回家了。”我猛地扭头瞪向白昭宁。她一下子站起来,眼圈瞬间红了:“我没有!
我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怎么能这样诬陷我……”话没说完,
她就捂着脸转身跑出了病房。我看着她的背影,再回头盯着林念,一股没由来的火直冲头顶。
“谎话张口就来,你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她的脸更白了,嘴唇抖了好几下,
才轻轻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是。”她不再说话了,也不再看我。
我也有些后悔。她毕竟只是个孩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受大人潜移默化。是林忘,
教坏了她。我敛起迁怒:“等你好了我会送你去福利院。”“你妈妈……不是好人,
你别再想着她了。”离开医院后,我去见了‘林忘’还在服刑的母亲。她和林忘有几分像,
但整张脸扭曲着,眼睛里全是恨。“你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来的?”她目光像刀子一样,
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忽然嗤嗤地笑起来。“哦……是你啊。
那个她拼了命都要护着的小白脸。”我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真是可笑,
她为了你,吵着要和我们断绝关系……说什么重新开始。”“但她逃不掉的!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癫狂。“她身上流着我们的血……永远都别想真正摆脱我们!
”她疯癫的模样让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这一刻,很多以前没在意的事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林忘假死前,经常不在岗位。深夜里,我偶尔会听到她在阳台低声打电话,语气焦急无比。
有时候,她身上还会带伤。我问起来,她只说:“家里的事,我很快就处理好了。
”我当时信了,只是给她转了几笔钱,怕她不够用。难道,她那时候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不管我再怎么追问,玻璃那头的女人也只是咧着嘴反复重复:“你去问那个贱人啊!
你去问她啊!”一无所获。我只能掉头赶回医院,想从林念嘴里问出点线索。可推开病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枕头上只放着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字条,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最大面额是五块钱,更多的是些一块钱的纸币,甚至还有几个硬币。
“这是我捡瓶子换来的钱,都给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要去找妈妈了。
”第六章 绝地反击我攥着那把零钱,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手机兀然响起,
屏幕显示着“父亲”两个字。我吸了口气,按下接听。“你闹得还不够难看吗?
”父亲的呵斥劈头盖脸砸来。“为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动用家里的关系调血源,
现在谁不知道你盛淮北在外面搞出了个私生女?”“我告诉你!我盛家,只认昭宁生的孩子。
别的,一概不认!”“那个小贱种,你赶紧处理掉,别再来碍我的眼!”“不用处理了,
她自己走了。”挂断电话,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心里也好像缺失了一块。
像极了当年得知‘林忘’死时的那种感觉。我没有找她。我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用成堆的文件麻痹神经。可白纸黑字间,总是浮现她苍白瘦小的脸。
最后我打开了那份亲子鉴定。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支持盛淮北,为林念的亲生父亲。
她……竟然真的是我的女儿!这一刻,我无法形容心里是高兴,还是生气。我只想找到她。
却没想到,她差点死了。警局里。年轻警察表情凝重:“盛先生,
我们是在城西的河里发现这孩子的,幸好救得及时。”她裹着宽大的外套,蜷在长椅最里面,
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我冲过去,想也没想,就甩了她一耳光。“你长本事了?
学会用死来威胁我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愧疚吗?”她被打得歪向一边,
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不是的……村里的二丫也跳了河,她说跳下去就能找到妈妈,
就能过好日子……”“可是二丫后来漂上来了……我看见了。”她喃喃着。
“念念绑了两块大石头,很沉……一定能沉下去,
一定能找到妈妈……”旁边的老警察叹了口气:“这孩子是铁了心要求死。问她家人呢,
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是查了医院记录才联系到你。”铁了心求死。绑石头。
这几个字绞得我心口发疼。我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放轻声音,朝她伸出手:“……走,
跟我回家。”她却猛地往后一缩,眼里布满是恐惧:“不!我不跟你回去!我只要妈妈!
”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下定了决心。“好,”我听见自己说,“我带你去找妈妈。
”我在云省的人早已控制了那个“林忘”。只是我一直拖延,不敢面对真相,
不想面对七年前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自己。就在我带林念赶往机场的途中,
却被父亲带人拦住。“你是不是要带着那孩子,去找那个女人?
”“那个林忘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这么多年了,你还要倒贴?
”跟父亲一道来的白昭宁连忙安抚:“爸,您别动气,淮北他只是……被蒙在鼓里。
”她转而望向我,眼神复杂:“有件事,我本不想说,怕你承受不住。
”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身后的林念:“我们都不想让你因大人间的纠葛,对孩子产生偏见。
可看你如今这样……”我皱眉接过,打开后,里面全是照片和聊天记录。全是林忘。照片里,
她穿着廉价艳俗的裙子,周旋在不同的男人身边,脸上是谄媚又精于算计的笑。
天记录更是触目惊心——她和父母商量如何接近我、如何假装清纯、如何“放长线钓大鱼”。
还说我“人傻钱多”、“随便装装就上钩”。时间,是我们相识的那段日子。最刺眼的,
是用红笔标出的一条。她对一个备注“哥”的人说:“没想到念念长得倒有几分像他,
这下把握更大了。”“等钱到手,我就把这小拖油瓶扔回老家去,烦死了。
”第七章 记忆碎片要是以前,看到这些,我一定会暴怒。
但现在……我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车里的林念。那张与林忘相似的脸上带着紧张,
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念念,告诉我,在你心里,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抬起头,
眼里有些怯意,但回答得很坚定:“妈妈很好!她经常会帮村里的爷爷奶奶做事,
还教我认字。”“大家都喜欢我们!”“盛淮北!她才多大,懂什么?
这些话肯定是林忘教的!”白昭宁声音拔高,带着急切:“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你还不肯认清现实吗?林忘她就是……”“白昭宁。”我打断她,站起身,
冷眼看向她:“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她的脸一下子白了。父亲嘴唇动了动,想开口。
我没给他机会:“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我会找到林忘,亲自验证。”飞机上,
林念晕机晕得厉害,小脸煞白,最后昏沉地趴在我怀里睡去。这模样,莫名刺痛了我。
许多年前,林忘也是这样。明明难受得要命,却还硬撑着陪我出差东奔西跑。
她总靠在我肩头,声音轻而坚定:“只要有你在,再难受我也不怕。”这样的她。
这样的情话。真的全是假吗?……飞机落地,助理押着那个“林忘”等在出口。她见到我,
没有那天的害怕,反而眼神怜悯:“盛淮北,你还是来了。”“你也真可怜,恨了这么多年,
连该恨谁都没弄清楚。”我心头猛地一窒。可她已挣脱了助理,
转身朝外走:“她留了东西给你,看了,就全明白了。”我把林念交给助理,
随她来到青云镇。她指着一间简陋的瓦房:“这是林忘住的地方。”她走进去,
拿出很一个旧帆布包,里面只有一个U盘。“这是她留下的……”保镖立刻找来电脑。
我把U盘插进去,点开唯一的视频文件,画面晃动,背景竟是我家老宅的客厅。
几个保镖粗暴地反拧着林忘的手臂,迫使她跪在地毯上。她在挣扎,头发散了,
脸颊又红又肿。而我的母亲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眼神鄙夷冰冷。
她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是捆捆钞票。“林忘,是吧?”母亲拿起一沓钱,
慢条斯理地拍在林忘红肿的脸上。“年纪轻轻,做这种下贱勾当?你以为攀上淮北,
就能变凤凰了?”“这里是五千万。”母亲站起身,抓起几沓钱,狠狠地砸向林忘的头。
“拿着钱,立刻消失!滚得越远越好!”钞票散落,盖了林忘一身。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缠着淮北,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去,全都抖出来!
”“让淮北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到那时,他是会心疼你?还是觉得你恶心?
”视频到这里,猛地一黑。耳边,那女人哽咽道:“她爹妈都是老骗子,从小拿她当工具,
逼她学骗人,不听话就往死里打。”“直到遇见你,她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拼了命想从泥潭里爬出来……”“可你爹妈找到了她父母,威逼利诱……她还能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那五千万,她一分没留。
都还给了那些早年被她父母骗过的人……”“之后,她咬着牙搜集了所有证据,
亲手把她爹妈送进了监狱。”“这些年,她没日没夜地干活,打工,就是想把她爹妈欠的债,
一点一点,全都还干净……”“她在泥沼里挣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哦,
你和你的未婚妻打得火热。”“我……”我喉咙好像被堵住,几乎说不出话。我从没想过,
骗我的人,不是林忘。而是我的亲生父母!“林忘……她现在在哪?
”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我带你去见她。”女人转身,朝屋后的小山坡走。
我匆匆跟上。心里乱糟糟的,又盼又怕。我想着无数种见面时的情形,
想着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走到坡顶,女人停住脚步,轻声说:“到了。”我深吸一口气,
急切地喊出那个名字:“林忘!”可是,面前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墓碑很简单,上面只刻着两个字:林忘。第八章 孤坟泪名字下方一行小字,
写着她的生卒年月:1993.8.1-2025.3.14。她去世这一天,
距离她离开我,整整七年。我看着那座冰冷的坟茔,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林念却乖巧地走上前,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扒开落在墓碑上的枯叶,
一根一根拔掉石缝间新长出的野草。“妈妈,念念回来了。”她的眼泪无声地滚落,
一滴接一滴,砸在泥土里。小小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念念好想你……你能不能再抱抱我……”我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哭得不能自已,
喉头动了动,又轻轻唤出那个名字。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林忘……”可回答我的,
只有山坡上的风。我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妈妈,
真的被埋在这里,长眠于冰冷的地下。而我做了什么,我恨了她整整七年。
让她一个人面对风雨,一个人生下孩子,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恶意。
还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辱骂我们共同的孩子。我抛下她,任她独自承受一切伤害,
甚至差点让孩子随她而去……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甚至从不知道,我的父母,
曾对她怀有那样深的敌意。这时,那个女人走上前,目光落在墓碑上,
眼神里带着遥远的怀念。“我以前叫林忘,现在,我叫阿晴。”她声音低哑,
说出了更残酷的真相。“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阿晴静静地说。“是你的父母,
认为林忘会成为你的拖累。他们早已为你物色了更好的联姻对象——白昭宁。
”“一切都是白昭宁查出来的,也是她出的主意。”“他们用言语羞辱,用金钱诱惑,
甚至威逼利诱,让林忘的父母迷晕了她,精心制造了她拿钱跑路的假象。
”这番话像重锤砸下,我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阿晴继续说着,语气平静,
却字字诛心:“离开之后,林忘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她的父母欣喜若狂,
以为抓住了摇钱树,想用孩子要挟盛家。”“林忘不肯,想偷偷带着孩子逃走,
却被自己的父母关起来毒打了一顿……”“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几乎是在嘶吼,
悔恨像毒虫啃噬着心脏。如果当初我能更坚定一点,不被父母和白昭宁蒙蔽,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可如今,我只能面对这座荒凉的孤坟,懊悔万分。
阿晴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告诉你?先不说她有没有手机,就问那时的你,会相信她吗?
”“我们这样的人,在你和你家人眼里,生来就是骗子。”我怔在原地,无言以对。
如果当时知道她接近我本身就是一个局,我还会信她吗?连我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我这条命,是林忘救的。”阿晴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瞥见林念被烟味呛得轻咳,
立刻将烟摁灭。“当年我被大伯送给权贵,逃跑时遇上了林忘,是她放走了我。
”“后来我去谢她,一来二去,有了些交情。但我不敢轻易露面,那帮人还在找我。
是林忘顶替了我的身份,掩护我远走他乡。”“起初我们还有联系,可后来她换了城市,
换了号码。”“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第九章 救赎之路“直到七年前,
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需要帮忙,可之后又音讯全无……”“我只好一路找了过来。
”“我找到她时,她浑身是血……”“要不是她父母顾及她腹中的孩子,
她可能半条命都没有了。”阿晴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那一次,她终于狠下了心,
不愿再被任何人摆布——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搜集证据,
亲手将那对老畜生送进了监狱。”“然后,她去自首了。她承认了过去所有的过错,
被判三年,缓刑执行。”“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干干净净地做人,
才能挺直腰杆做念念的妈妈。”“后来,她就带着念念搬到了这里。
”我的目光落在林念脸上——那眉眼和记忆中的林忘重合。“我派人来这儿找过……回报说,
根本没有一个叫林忘的人……”我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她本来就不叫林忘,
”阿晴低声说,“她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她跟我说,小时候,
她是‘赔钱货’、‘死丫头’、‘贱种’……后来她不停地换身份,
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名字。村里人,也只叫她‘念念妈’。
”“她本想就这样悄悄把女儿带大,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可念念三岁那年,
她被查出了脑癌。”“所有的钱都拿去还了旧债,根本付不起治疗的费用。
她只能一天天硬扛。”“到最后,她连给女儿做顿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才万般无奈地让我把念念送到你身边。”“她直到最后……都还想着不能拖累你。
可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认。”阿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冰冷的墓碑前。额头死死抵着刻有“林忘”二字的石碑,
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早已消散的温度。眼泪失控地涌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林念怯生生地凑过来,用稚嫩的声音说:“爸爸,不哭。
妈妈说过,要勇敢。”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我。我猛地转身,
将女儿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我抱着这迟来的救赎,失声痛哭。
在这个瘦小的身躯上,我仿佛终于抱住了那个我永远失去的林忘。我让阿晴离开了。
我真心感谢她为林忘所做的一切。然后我毅然留了下来,
住进了这间仍残留着她气息的简陋瓦房。这里简陋地甚至比不上我城市别墅的储物间。
却处处残留着林忘的气息。枕头上似乎还有她发丝的淡香,
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林念稚嫩的画作,角落里放着她们母女俩寥寥无几的衣物。
我睡在她曾经睡过的木板床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
感受到她最后的体温。可我能做到的,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儿。
似乎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点温暖。我脱下昂贵的西装,换上粗布衣服。学着村里男人的样子,
拿起我从未碰过的工具,帮邻里修补漏雨的房顶。挽起裤腿,踏入冰冷的水田,
笨拙地插秧、除草。阳光和泥土很快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皮肤变得黝黑。手掌磨出了水泡,
继而变成厚茧。只因为念念说过:“当初妈妈也是这样做的。
”第十章 父女情深村里人对我的态度,从最初的观望到窃窃私语。
再到后来渐渐愿意与我交谈。他们的眼神复杂,有对念念母女的同情,有对往事的唏嘘。
但更多的是对我这个“迟来者”无声的谴责。那些话语,如同细密的针,
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看,那就是念念爸,现在知道回来了……早干嘛去了?
”“念念妈多好一个人,可惜得了癌症,唉……”“有钱有什么用,
现在老婆都没了……”可我从不辩解,甚至刻意去聆听这些指责。仿佛承受这些谴责,
能让内心的煎熬减轻一分。白天,我近乎自虐般地投入体力劳动,
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那颗被悔恨啃噬的心。夜晚,我跪在林忘的墓前,一遍遍祈求原谅。
有时,我甚至觉得,不如随她而去。“爸爸。”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擦拭掉我脸上的泪痕。
我抬起头,撞进林念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扑进我怀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小脸上带着超越年龄的懂事和担忧。“爸爸,你很累吗?”我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只能摇了摇头。她歪着头想了想,用那双酷似林忘的眼睛望着我,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妈妈说过,人要是太难过了,心会生病的。”她伸出另一只小手,
学着大人安慰孩子的样子,有些笨拙却极其认真地拍着我的背。“爸爸,你不要太难过了。
妈妈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呀。”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表达更好,
然后用力地说:“我会陪着你。我会乖乖长大,保护爸爸。”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暖流,
猝不及防地冲破了冰封的心河。我看着女儿稚嫩却无比坚定的脸庞。
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依赖和安慰。巨大的酸楚和更巨大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
我伸出那双布满薄茧和伤痕的手,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这一次,
我没有失控地痛哭,只是将脸埋在她带着皂角清香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