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默，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不是那种靠脸吃饭的，是真能在峡谷里杀穿三路，
偶尔还能接几个小商单混口饭吃的那种。直到三个月前，我最好的朋友——苏晚，
从二十二楼跳了下去。那天的热搜像疯了一样滚。
#苏晚坠楼##警方通报##顶流的最后一夜#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像她脑浆溅在水泥地上的颜色。我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把玻璃按出裂纹似的疼，
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苏晚是真红。从选秀出道到主演大爆剧，只用了一年。
她的海报贴满城市每个角落，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粉丝叫她“小太阳”。但只有我知道，
她枕头底下常年放着助眠药，手机里存着上百条不堪入目的私信，还有那个叫张哥的经纪人，
看她的眼神像盯着一块快过期的肉。警方通报写得很清楚：排除他杀，系高空坠落。
言下之意，自杀。网络上炸开了锅。粉丝在超话里刷“不信”，路人在评论区里猜“抑郁”，
狗仔们翻出她半年前说“有点累”的采访片段，当成铁证。只有我知道，出事前一晚，
她给我发了条语音，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默哥，我拿到东西了，
明天……明天就能解脱了。”她没说是什么东西。现在想来，
那大概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念想，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苏晚头七那天，
我注销了游戏账号，清空了直播记录。直播间里的老粉问我去哪，我没回。他们不知道，
他们眼里那个只会骂脏话带飞全场的林默，此刻正蹲在苏晚家楼下的花坛里，
看着她的公寓被贴上封条，像看着自己被活埋。张哥带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来收拾东西，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对着镜头说：“晚晚是个好孩子，
就是太拼了……”我捏着藏在口袋里的U盘，指甲掐进肉里。
那是苏晚出事前托人转交给我的，她说这里面有“能让所有人都清醒”的东西。
我躲在出租屋里，把U盘插进电脑。里面是十几个G的录音和文档，
还有几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苏晚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带着哭腔：“张哥，
那个酒局我真的不想去……”“李总，合同里没说要陪吃饭啊……”“王导，
您别碰我……”文档里是她的日记，记录着被要求陪酒的次数，被塞进房间的“资源”，
还有公司为了热度逼她炒假CP的聊天记录。最后一篇写着：“如果我死了，
一定不是因为抑郁。”我盯着屏幕，浑身发抖。原来那些所谓的“小太阳”背后，
是这么多肮脏的交易。原来她每次笑着跟我说“没事”的时候，心里藏着这么多苦。
那天晚上，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直播账号，ID叫“默不语”。封面是一片漆黑，
标题写着：“聊聊苏晚。”开播不到十分钟，在线人数从零涨到了五千。
弹幕刷得飞快：“又是来蹭热度的？”“苏晚都走了，能不能让她安息？”“主播是谁啊？
认识苏晚？”我没露脸，只把麦克风凑近。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有点沙哑：“我是她朋友。
今天不聊别的，就聊聊她没说出口的话。”我点开第一段录音，是苏晚和张哥的对话。
张哥的声音油腻又不耐烦：“晚晚，这都是为了你好，李总手里有大制作，
陪他喝几杯怎么了？”苏晚的声音带着抗拒：“可他手不老实……”“那是看得起你！
”弹幕瞬间停了。几秒钟后，像炸开了一样：“卧槽？这是张哥？”“李总？哪个李总？
”“真的假的？不会是合成的吧？”我没理会质疑，继续放第二段，第三段。
有她被公司逼着签阴阳合同的录音，有被导演暗示“潜规则”的聊天记录，
还有她跟心理医生的通话，说自己“被监视，被威胁，快喘不过气了”。
在线人数飙升到五万。有人开始去张哥的微博下面刷录音内容，
有人去扒那个“李总”的身份。张哥的团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在直播间带节奏：“假的！
都是伪造的！这个主播是黑粉，故意抹黑！”弹幕里开始吵起来，支持者和质疑者各执一词。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骂声和维护，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些人，
前几天还在为苏晚的“抑郁”惋惜，现在听到真相，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拿起桌上的日记本，翻到其中一页，“2023年8月15号，
苏晚在日记里写：今天张哥把我塞进李总的房间，我锁了门，他在外面踹了三个小时。
第二天，公司宣布我拿下了李总投资的女二号。”我报出了电视剧的名字，
报出了李总的全名——一个在业内很有名气的投资人。直播间炸了。在线人数突破十万。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冲：#苏晚录音##张哥威胁##李总潜规则#张哥的团队开始急了，
直播间被举报，画面突然变黑。我早有准备，用备用账号在另一个平台继续播。这次，
我露了脸。镜头里的我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我举着苏晚的日记本，
对着镜头一页页念：“2023年9月2号，王导在片场摸我的手，说晚上去他房间聊剧本。
我拒绝了，第二天我的戏份被删了一半。”“2023年10月17号，
公司逼我和男星炒CP，发通稿说我们在交往，可我连他微信都没有。”每念一条，
弹幕里的震惊就多一分。有人开始贴出证据，说那天苏晚确实缺席了活动，
说那个男星的绯闻对象一直换。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说自己曾在酒局上见过苏晚被灌酒，
说张哥在业内名声极差。直播进行到三个小时的时候，张哥发了微博，说我是“恶意诽谤”，
已经报警。可下面的评论区，全是网友的质疑和嘲讽。“报警？不如先解释下录音怎么回事？
”“把一个小姑娘逼到绝路，还有脸报警？”“支持主播！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我看着这些评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苏晚，你看，还是有人信你的。
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涌入一大批账号，发着同样的话：“主播是骗子！拿死人蹭热度！
”“大家别信！他就是想红！”刷屏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其他评论。我知道，
这是张哥的公关手段。他们想淹没真相，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造谣。我深吸一口气，
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苏晚出事前，给我留的最后一个联系方式，
说如果她出了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一个姓赵的记者。电话很快接通了。我对着麦克风，
也对着直播间的所有人说：“赵记者，我手里有苏晚被逼迫的全部证据，
包括录音、日记、合同副本。我现在公开交给你，希望你能帮她讨回公道。”说完，
我把镜头转向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直播间的刷屏突然停了。过了一会儿，有一条弹幕慢慢浮上来：“主播，加油。”然后，
是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的“加油”铺满了屏幕。那天的直播，
最终以平台强制关闭告终。但我放出去的东西，已经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张哥被公司紧急停职，李总旗下的公司股价暴跌，王导的新戏被网友抵制。警方宣布，
将重新调查苏晚坠楼案。几天后，我收到了赵记者的消息，说证据已经提交给相关部门，
调查正在进行中。她说，苏晚的粉丝们自发组织了请愿活动，要求彻查真相。
我站在苏晚的墓前，把打印出来的新闻报道烧给她。火苗跳跃着，映在我脸上。“苏晚，
你看，天终于亮了。”风从耳边吹过，像是她轻轻的叹息。我转身离开墓园，阳光洒在身上，
暖洋洋的。手机里，“默不语”的账号已经有了上百万的粉丝，
他们每天都在私信里给我加油，问我后续进展。我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张哥和那些伤害过苏晚的人，不会轻易认输。但我不怕。我重新开了直播，
这次的封面是苏晚的照片，她笑得像个小太阳。标题写着：“等一个真相。”开播的瞬间，
在线人数突破了百万。弹幕里，有人说：“主播，我们陪你一起等。”我对着镜头，
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好。”直播关了之后，我没敢回家。出租屋的门被人泼了红漆，
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滚”。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黑黢黢的，我总觉得拐角处站着人，
呼吸声像生锈的风箱。赵记者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林默，你小心点。
张哥他们动真格的了，昨天有人去报社堵我，问你在哪。”我蹲在便利店的角落，
啃着冷掉的包子，包子馅是韭菜鸡蛋的，苏晚以前最爱吃这个。她总说吃韭菜口气大，
能逼退那些想跟她凑近乎的油腻男人。我咬了一大口，韭菜味冲得眼眶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