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摆摊与将军

：意外穿越夏小满最后看到的，是夜市霓虹在雨幕里晕开的一片模糊光晕。

收摊时刚过午夜，铁皮推车的轮子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正弯腰捆扎塑料袋，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小小的影子猛地窜到马路中间——是个穿黄色小雨衣的男孩，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肠，朝着对面闪烁的玩具摊狂奔。

而右侧，一辆失控的货车正像头咆哮的野兽， 头灯刺破雨雾，首首射过来。

“当心！”

几乎是本能反应，夏小满丢下手里的绳子冲过去。

她跑得太急，凉鞋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打了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渗出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

但她顾不上疼，一把将男孩拽回人行道。

货车擦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掀飞了她头上的草帽。

下一秒，是刺耳的刹车声，以及……某种金属线断裂的嘶鸣。

她看到头顶的临时照明灯在雨里晃了晃，裸露的电线“啪”地爆出一串蓝火花，紧接着，一股钻心的麻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糟了，明天的冰粉料还没备完……”疼。

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搅了三天三夜，骨头缝里都透着酸麻。

夏小满费力地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草药苦涩，绝不是她那间堆满食材的出租屋该有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粗糙硌人的木板，上面还沾着些不明污渍。

视线慢慢聚焦，头顶是低矮的土坯墙，茅草和泥巴糊成的屋顶坑坑洼洼，几缕阳光从破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是……哪儿？”

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倒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姐！

你醒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小满转过头，看到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头发枯黄得像蓬草，眼睛却亮得惊人，此刻正睁大眼睛望着她，里面又惊又喜，还有藏不住的担忧。

这孩子是谁？

夏小满刚想开口问，脑子里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陌生的画面和记忆碎片涌进来——破败的农舍，面黄肌瘦的老人躺在床上咳嗽，年幼的弟妹捧着空碗首掉眼泪，还有一个同样叫“夏小满”的少女，穿着和眼前男孩相似的粗布衣裳，在田埂上弯腰插秧，在灶台前艰难地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

这个“夏小满”今年十六岁，是这家的老大。

三天前，她在山里挖野菜时淋了场大雨，回来就发起高烧，家里没钱请郎中，只能找些草药胡乱煮了灌下去。

原主本就长期挨饿，身子骨弱得像根稻草，硬生生被这场病拖垮了，就在几个时辰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在夜市靠卖网红小吃谋生的摆摊达人，竟然在救人触电后，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农家女身上。

“老天爷，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

夏小满闭上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在现代虽然累，每天起早贪黑备料、出摊、收摊，被城管追过，被同行挤兑过，但好歹能凭着一手做小吃的本事混口饭吃。

爆浆豆腐的外酥里嫩，冰粉奶茶的清爽解腻，都是她在夜市站稳脚跟的底气。

可现在呢？

她睁开眼，扫过这间家徒西壁的屋子：一张快散架的木板床，一个缺了角的陶罐，墙角堆着几根干柴，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记忆里，这家的顶梁柱早就没了，只留下重病的奶奶，还有一对年幼的弟妹——眼前这个男孩叫夏小禾，是弟弟，还有个更小的妹妹夏小花，此刻不知在哪儿。

“水……”夏小满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哎！

水！

我这就去拿！”

夏小禾手忙脚乱地应着，转身跑到屋角那个破陶罐前，用一个豁口的粗瓷碗舀了半碗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

夏小满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碗。

水带着股土腥味，她皱了皱眉，却还是一饮而尽。

干裂的喉咙得到滋润，总算舒服了些。

“姐，你都睡了三天了，奶奶天天哭，小花也不说话了。”

夏小禾看着她喝完水，小声说，“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夏小满的心猛地一揪。

她不是原主，但此刻看着这孩子惶恐不安的样子，那些涌入脑海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原主对这对弟妹有多疼爱，省下自己那点口粮给他们，替他们挡下村里小孩的欺负，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傻小子，哭什么。”

她伸出手，想像记忆里那样揉揉他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细得像根麻杆，轻轻一碰就晃悠。

她顿了顿，还是轻轻落在他枯槁的头发上，“姐这不是醒了吗？

没事了。”

夏小禾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可是……可是家里没粮了。

早上我去李婶家借，李婶说她家也快断粮了……”没粮了。

这三个字像块石头，重重砸在夏小满心上。

她这才感觉到，肚子里空空荡荡，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饿到发疼。

原主就是因为长期饥饿，才会被一场风寒轻易击倒。

她掀开身上那床打满补丁、散发着霉味的薄被，挣扎着想下床：“奶奶呢？

我去看看她。”

“奶奶在里屋呢，我扶你。”

夏小禾连忙扶住她的胳膊。

夏小满站起身，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她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身子。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弱到让她心惊。

里屋比外间更暗，光线从门缝里挤进来，勉强能看清床上躺着个老太太，盖着一床更破旧的被子，蜷缩着身子，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奶……”夏小满走过去，轻声唤道。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向她，先是茫然，随即涌上巨大的惊喜，嘴唇哆嗦着：“满……满丫头？

你醒了？

我的乖孙女……”她想伸手摸摸夏小满，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下来，浸湿了粗糙的枕巾。

“奶，我没事了。”

夏小满在床边坐下，握住老太太枯瘦如柴的手。

那手上布满老茧和裂口，冰凉得吓人。

“您别担心，我这就想办法弄吃的。”

老太太摇摇头，咳了几声，喘着气说：“家里……家里啥都没了……那点糙米，前天就吃完了……我知道。”

夏小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

她在现代什么苦没吃过？

刚摆摊时被人抢了摊位，冬天冻得手指发僵，夏天热得中暑，不都熬过来了吗？

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她就不信自己活不下去。

她的目光在屋里快速扫过，最后落在窗台上放着的一个小布包上。

记忆里，那是原主之前挖回来的一些野菜，还没来得及处理。

“小禾，”她转头看向弟弟，“去把窗台上的野菜拿来，再烧点热水。”

“哎！”

夏小禾虽然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应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破木盆进来，里面装着些灰绿色的野菜，叶子上还沾着泥土。

另一只手里拿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是刚烧好的热水。

“小花呢？”

夏小满一边问，一边拿起野菜辨认。

这是马齿苋，还有些苦苣，都是能吃的，就是味道有点涩。

“小花在灶房呢，她说要学着生火，给姐熬粥。”

夏小禾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太小了，总也生不着。”

夏小满心里一暖。

小花才五岁，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想着为家里分担。

她拿起几株马齿苋，用热水仔细清洗干净：“去把小花叫来，跟姐姐一起弄。”

夏小禾应声跑了出去，很快就领进来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

小花比小禾更瘦，脸蛋尖尖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夏小满，小手紧紧拉着哥哥的衣角。

“小花，过来。”

夏小满冲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些，“帮姐姐把这些叶子摘下来好不好？”

小花眨了眨眼，看了看哥哥，见夏小禾点头，才慢慢走过来，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一片野菜叶子，轻轻摘了下来。

夏小满看着弟妹认真帮忙的样子，心里那点惶恐和不安渐渐消散了。

她有手有脚，还有一脑子现代小吃的做法，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爆浆豆腐需要黄豆，冰粉需要石灰水点制，奶茶需要茶叶和奶……这些现在都没有，但眼前的野菜，总能想办法做成能下肚的东西。

她将摘好的马齿苋和苦苣放进热水里焯了焯，去掉涩味，捞出来挤干水分，切碎。

又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知道灶房角落里还剩一点点盐巴。

“小禾，去拿点盐来。”

夏小禾很快拿来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装着少得可怜的盐粒。

夏小满小心翼翼地撒了一点点，将野菜拌匀，分成三份。

“来，先垫垫肚子。”

她把最大的一份递给奶奶，又分给小禾和小花各一份。

老太太看着手里那碗绿油油的野菜，眼泪又掉了下来：“满丫头……让你受苦了……奶，这野菜挺好吃的，败火。”

夏小满拿起自己那一份，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野菜带着点淡淡的苦味，但她此刻饿得狠了，只觉得这是难得的美味。

小禾和小花也吃得飞快，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满足，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隐忍。

夏小满看着他们，心里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必须想办法弄到吃的，养好这家人的身子，然后……然后重操旧业。

古代没有网红小吃？

那正好，她来开这个先例！

爆浆豆腐、冰粉奶茶、狼牙土豆……她就不信，凭着这些能在现代夜市火起来的吃食，在这古代市集闯不出一条活路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叫骂声：“夏老婆子！

欠我们家的那升米，到底啥时候还？

再拖下去，别怪我拆了你家这破屋子！”

夏小满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麻烦，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