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诡异来电奶奶病危的电话来得蹊跷,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我赶回雾山村,
却发现村民看我的眼神都透着古怪。葬礼上,奶奶的棺材盖突然掀开,
她直勾勾盯着我:“快逃!”夜里,邻居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我咬开发现馅料里裹着奶奶的玉镯。更可怕的是,
我翻出三年前的旧报纸——“雾山村遭泥石流,全村无一幸免。
”______奶奶病危的电话,是在一个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深夜打来的。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刺眼地亮着,嗡嗡的震动声像是催命符。我睡得正沉,
被这动静猛地拽醒,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撞,像要破膛而出。摸索着抓过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老家”两个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老家?奶奶?“喂?
奶奶?”我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紧张。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
断断续续,像是信号在狂风暴雨里挣扎。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奶奶的声音,
那声音……不对劲。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又轻又飘,
中间还夹杂着令人不安的停顿和杂音。“小辉……辉啊……”她叫着我小名,气若游丝,
“回……回来……快回来……”“奶奶!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急得从床上弹起来,
睡意全无,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
“……他们……等不及了……”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
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急促和恐惧,随即又被一阵更猛烈的电流噪音淹没,
“……快……快跑……”“喂?奶奶?奶奶!”我对着话筒大喊,回应我的只有一串忙音,
嘟嘟嘟……冰冷又无情。断了。我握着滚烫的手机,站在卧室中央,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扭曲的光带。
屋子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奶奶最后那句“快跑”像冰锥一样扎进脑子里,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往下爬。等不及了?
谁等不及了?跑?往哪跑?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
但前阵子打电话还说挺硬朗,怎么突然就……病危?那通电话里的杂音和断断续续的语调,
越想越透着邪性。不行,必须回去!现在就走!我胡乱套上衣服,抓起钱包和车钥匙,
冲出了家门。凌晨的高速公路空旷得吓人,车灯劈开浓稠的黑暗,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片扭曲的黑影。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奶奶最后那句变了调的“快跑”,
还有电话里那诡异的电流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我的心脏。
2 迷雾归途开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时,车子终于拐进了通往雾山村的山路。
熟悉的颠簸感传来,车身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左摇右晃。车窗外的景象却让我心头一沉。
雾山村,顾名思义,常年被雾气笼罩。但眼前这雾,浓得化不开,灰白粘稠,
像一锅煮糊了的米汤,沉甸甸地压在起伏的山峦和低矮的村舍上。能见度极低,
几米开外就看不清东西了。空气又湿又冷,带着一股子泥土和腐烂叶子混合的沉闷气息,
直往鼻子里钻。这雾气,比我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厚重,都要……死气沉沉。村子静得可怕。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早起农人的咳嗽声,甚至连风都像是被这浓雾给冻住了,
一丝儿动静都没有。只有我的破车引擎,在这片死寂里发出单调而突兀的轰鸣,
显得格外刺耳。我把车停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那是我们村的地标。熄了火,
推开车门。一股阴冷的湿气立刻包裹上来,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脚下的泥土湿漉漉、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叽”的轻响。我拖着行李箱,
沿着记忆里那条通往奶奶家的小路往里走。雾气在身边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路两边的房子,门窗大多紧闭着,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没有眼珠的眼睛,
沉默地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偶尔,会有一扇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缝隙后面,
影影绰绰能看到半张脸。是村里的熟人,张伯,李婶,
还有小时候总追着我跑的狗蛋他爹……可他们的眼神,全都直勾勾的,木然,呆滞,
里面没有一丝看到熟人归来的惊讶或问候,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那眼神冰冷,
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当我视线扫过去时,那门缝又“啪”地一声迅速合拢,快得像幻觉。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向奶奶家那熟悉的院门。院门虚掩着,
我一把推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棵老柿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浓雾里伸展,像鬼爪。
堂屋的门开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我冲进去,
一眼就看见奶奶躺在堂屋正中的那张旧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蓝布被子。
“奶奶!”我扑到床边。奶奶紧闭着眼睛,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发紫,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下去,
整个人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床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隔壁的王婶,
一个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赵伯。“小辉?你……你回来了?”王婶看到我,
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的赵伯,
那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慌乱。赵伯倒是镇定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叹了口气:“辉娃子,你总算赶回来了。你奶……唉,就吊着最后一口气等你呢。
”我顾不上他们怪异的反应,抓住奶奶枯瘦冰凉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奶奶!
我回来了!小辉回来了!你醒醒啊!”奶奶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但终究没有睁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突然……”我哽咽着问。“就前两天,
”赵伯的声音平板无波,“人老了,油尽灯枯,没办法的事。”王婶在一旁搓着手,
眼神躲闪,补充道:“对对,就是……就是老毛病犯了,
走得急……”我总觉得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像是在背台词,
又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尤其是王婶,她平时是个大嗓门的热心肠,此刻却拘谨得过分,
眼神飘忽不定。“奶奶打电话给我……”我试探着开口。“打电话?”赵伯猛地打断我,
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来,“你奶都这样了,咋可能打电话?怕是病糊涂说胡话了吧?
还是你路上太累,听岔了?”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婶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奶这两天话都说不清了,哪还能打电话。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带着点审视意味的表情,
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通诡异的电话,奶奶最后那句“快跑”,
像块冰冷的石头堵在喉咙里。直觉告诉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接下来的两天,
我守在奶奶床边,寸步不离。她一直昏迷着,偶尔会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像是“别过来……”“时辰……到了……”,听得我心惊肉跳。村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陆续有村民上门来“探望”,他们放下一点鸡蛋、挂面之类的“心意”,
说几句“节哀”的套话,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打转,那目光黏腻、冰冷,
带着一种窥探和等待的意味,看得我浑身发毛。他们彼此之间也很少交谈,
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第三天凌晨,
天还没亮透,浓雾依旧锁着村子。奶奶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我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喊着“奶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里映着油灯跳跃的火苗,却没有任何神采,
只有一种濒死的、难以言喻的惊恐。她用尽全身力气,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我的掌心,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小……辉……”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破风箱在拉扯,
“……跑……快跑……他们……要……齐了……”最后一个字几乎是气音,刚出口,
她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头一歪,抠着我掌心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去。“奶奶——!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奶奶走了。带着那句没头没尾、却让我寒毛倒竖的遗言。
3 棺中惊魂接下来的丧事,更是处处透着诡异。村里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棺材、寿衣、香烛纸钱……一应物品以惊人的速度备齐。没有人哭丧,没有人表现出悲伤,
甚至连基本的哀悼仪式都简化到了极致。他们沉默而高效地忙碌着,动作麻利得近乎机械,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整个灵堂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死寂之中,
只有纸钱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才证明这里还有活物。下葬那天,
雾气浓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送葬的队伍沉默地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抬棺的八个汉子脚步沉重,踩在湿泥里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我跟在棺材后面,
心里沉甸甸的,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奶奶临终遗言带来的巨大恐惧和不安。他们……要齐了?
谁?齐什么?就在棺材即将放入挖好的墓穴时,异变陡生!
抬棺的杠子不知怎么突然滑脱了一边,“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棺材猛地倾斜,
重重地砸在湿滑的泥地上!更恐怖的是,那棺材盖,竟然被这一震,
掀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送葬的人群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随即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道缝隙。我离得近,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我下意识地、几乎是屏着呼吸,
朝那道缝隙里望去——棺材里,奶奶穿着崭新的寿衣,静静地躺着。她的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惨白。就在我望进去的瞬间,她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向上瞪着,瞳孔里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那眼神,穿透了棺材的缝隙,穿透了浓重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