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把星洲市最顶级的富人区裹得密不透风。
苏晚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旁，指尖轻轻碰了碰保温罩边缘，
瓷盘里的黑松露牛排还带着余温，可她的手心却一片冰凉。
今天是她和顾衍琛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她提前三个小时就开始准备晚餐。从醒酒到煎牛排，
每一步都按顾衍琛曾经提过的喜好来，连餐桌中央的香槟玫瑰，
都是她跑了三家花店才买到的厄瓜多尔进口品种。玄关处的电子锁没动静，苏晚拿起手机，
屏幕上停着半小时前她发给顾衍琛的消息：“衍琛，晚餐准备好了，你大概几点回来？
”消息石沉大海。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指尖刚触到拨号键，
手机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顾衍琛的助理”。“苏小姐，
”助理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总裁今晚可能回不去了，顾小姐在医院突发急性阑尾炎，
总裁要在那边守着。”顾小姐，顾瑶——顾衍琛捧在手心的亲妹妹，
也是苏晚嫁进顾家两年来，永远的“优先级”。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攥，
疼得她呼吸发紧：“阑尾炎？严重吗？需要我过去帮忙吗？”“不用了苏小姐，
总裁说您在家等着就好，有护士和护工呢。”助理顿了顿，又补了句，“总裁还说，
让您别多想，顾小姐从小身体弱，他不放心。”“别多想”这三个字，像根细针，
轻轻扎在苏晚心上。她怎么能不多想？结婚两年，顾衍琛陪她过过一次纪念日吗？去年今天，
他在顾瑶的毕业舞会上当伴舞。前年订婚宴，顾瑶说怕黑，他中途离场回去陪她。
就连她上次重感冒发烧到39度，想让他帮忙倒杯热水，他都因为顾瑶说想吃城南的糖水，
转身就出了门。苏晚挂了电话，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忽然觉得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比她以前租的十平米小单间还要冷清。她和顾衍琛的婚姻，
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顾老爷子病重，非要看着长孙结婚才肯闭眼。顾衍琛为了稳住继承权，
选了家世普通、性格温顺的她当妻子，条件是“配合演戏，别管顾瑶的事”。她曾以为，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够好，总能焐热顾衍琛的心。可两年过去，她像个跳梁小丑，
守着一场没有温度的婚姻，连他一句真心的“辛苦了”都没等到。“叮”的一声，
手机弹出一条朋友圈提醒，是顾瑶发的动态——配图是医院病房的场景，顾衍琛坐在床边，
正拿着勺子给她喂粥，侧脸线条冷硬，眼神却难得的柔和。配文是：“谢谢哥哥，
有你在我就不怕啦～”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苏晚盯着那张照片，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在厨房煎牛排时，被油溅到的手背，现在还留着几个小红点，
可顾衍琛连问都没问过。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餐桌前，掀开保温罩，拿起刀叉，
一口一口地吃着冷掉的牛排，味道像嚼蜡。可她还是逼着自己咽下去——她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就在这时，玄关的电子锁“嘀”了一声，顾衍琛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松了松，袖口沾了点医院的消毒水味，
看到苏晚坐在餐桌前，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怎么还没睡？”苏晚放下刀叉，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等你回来吃晚餐。”顾衍琛扫了眼桌上的菜，
目光停在那束香槟玫瑰上，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在医院吃过了，瑶瑶剩下的粥，我喝了点。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抬起头，看着顾衍琛的眼睛。
第一次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顾衍琛，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顾衍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扯了扯领带：“苏晚，
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了，你做好你的顾太太，我不会亏待你，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苏晚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结婚两周年，我准备了晚餐等你，
你去陪你妹妹；我被油溅到手，你没问过；我刚才问你我算什么，你说我无理取闹。顾衍琛，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把我当成你的妻子？”顾衍琛的脸色冷了下来：“苏晚，瑶瑶是我妹妹，
她生病了我照顾她不是应该的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还是说，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想靠这些小事让我对你改观？我告诉你，不可能。”“打主意？
”苏晚的心彻底凉了，她站起身，看着顾衍琛，“顾衍琛，我当初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是为了你的钱，也不是为了你的顾家少奶奶身份。可现在我发现，我真是太傻了，
傻到以为能感动一块石头。”顾衍琛皱着眉，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是顾瑶打来的。
他看了苏晚一眼，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瑶瑶？怎么了？疼得厉害吗？好，
哥哥马上过去，你别害怕。”挂了电话，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对苏晚说：“瑶瑶说疼得睡不着，我得回去守着。”苏晚看着他匆忙的背影，
突然说了一句：“顾衍琛，你有没有想过，顾瑶的阑尾炎，可能是装的？
”顾衍琛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嘲讽和愤怒：“苏晚！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瑶瑶那么单纯，你居然这么咒她？我警告你，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摔门而去，留下苏晚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连星光都透着冷意。苏晚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砸在冰凉的地板上，碎成一片。她不知道，这场名为“婚姻”的独角戏，她还能撑多久。
第二天早上，苏晚是被闹钟吵醒的。她昨晚哭到后半夜，眼睛肿得像核桃，洗了把冷水脸，
才勉强遮住倦容。她是一名室内设计师，虽然嫁给了顾衍琛，
但她没放弃自己的事业——她不想完全依附于他，也想有自己的价值。
今天是她提交“星洲新锐设计师大赛”决赛稿的日子。这个比赛她准备了半年，要是能拿奖，
就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不用再看顾家的脸色。苏晚吃完早餐，刚要去书房拿设计稿，
手机响了，是她的闺蜜林薇打来的。“晚晚！你快看星洲设计网的头条！
”林薇的声音带着焦急，“顾瑶居然拿着你的设计稿，去参加那个新锐设计师大赛了！
标题还写着‘顾家千金首次参赛，惊艳设计获好评’！”苏晚的脑子“嗡”的一声，
像被雷劈了一样。她挂了电话，手指颤抖着打开星洲设计网，
首页的头条果然是顾瑶的新闻——照片上，顾瑶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
笑容甜美。而那张设计图，正是她熬夜改了无数次的“森系公寓”设计稿！
设计稿的细节、配色、甚至她特意标注的“客厅落地窗要朝东，保证晨光照进来”的备注，
都一模一样！苏晚气得浑身发抖，她冲进书房，打开电脑，
发现自己存设计稿的文件夹被清空了，回收站里也没有。昨晚顾衍琛回来的时候，进过书房，
说是要拿一份文件。当时她在厨房收拾，没多想，现在想来，是顾衍琛把她的设计稿拷贝走，
给了顾瑶！她抓起手机，拨通了顾衍琛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里传来顾瑶的声音：“哥哥，谁啊？”“顾衍琛，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设计稿给顾瑶？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着冷静，“那个设计稿是我准备了半年的决赛作品，
你怎么能这么做？”顾衍琛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晚晚，
瑶瑶一直想当设计师，这次比赛对她很重要，你的设计稿反正也只是备选，给她用用怎么了？
”“备选？”苏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衍琛，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设计稿，
熬了多少个夜？我跑了多少个建材市场？你一句话，就把我的心血给了别人？”“苏晚，
你别小题大做。”顾衍琛的语气冷了下来，“瑶瑶是顾家的小姐，她拿这个奖，
对顾家的名声有好处，你作为顾太太，应该支持她，而不是在这里斤斤计较。再说，
你要是想要设计稿，我可以让助理给你买最新的设计软件，你再重新画一份不就行了？
”“重新画一份？”苏晚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顾衍琛，设计不是复制粘贴，
那是我的心血，是我想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够了！
”顾衍琛打断她，“苏晚，我没时间跟你吵，瑶瑶现在在接受采访，我得陪着她。
你要是识相，就别再提这件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顾衍琛直接挂了电话。
苏晚握着手机，站在书房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顾衍琛——大学的时候，他是学生会主席，在辩论赛上意气风发，
说“每个人的努力都值得被尊重”。可现在，他却亲手毁掉了她的努力，还觉得理所当然。
这时，林薇又打来电话：“晚晚，你别难过，我帮你查了，那个比赛有原创声明环节，
你可以提交你的创作过程记录，证明设计稿是你的！你电脑里应该有草稿和修改记录吧？
”苏晚猛地回过神，对，她有草稿！她每次修改设计稿，都会保存草稿，
还有和客户沟通的记录、建材市场的调研笔记，这些都是证据！她立刻打开电脑，
在备份硬盘里找到那些草稿和记录，整理好，准备提交给大赛组委会。
可就在她要点击“提交”的时候，电脑突然黑屏了——是顾衍琛远程控制了她的电脑，
把她的备份文件也删了！苏晚看着黑屏的电脑，彻底绝望了。她知道，
顾衍琛是铁了心要帮顾瑶拿到这个奖，而她，在顾家面前，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下午，
大赛组委会给苏晚发了一封邮件，说她提交的参赛申请被驳回，
理由是“设计理念与顾瑶小姐高度重合，涉嫌抄袭”。苏晚看着邮件，手指冰凉。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顾瑶被记者围着采访的场景，顾瑶手里拿着她的设计稿，
笑得一脸得意，而顾衍琛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像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那一刻，
苏晚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她拿出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这是她三个月前就拟好的，
一直没敢拿出来，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了。她拿起笔，在“乙方”那栏，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签完离婚协议书，苏晚把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两年婚姻，
她没从顾家拿过任何贵重物品，唯一留下的，只有满肚子的委屈和失望。
就在她准备拉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冲进卫生间，
对着马桶干呕起来。最近几天，她总是恶心、乏力，本来以为是没休息好，现在想来，
可能是……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冒出来，她心跳加速，从包里翻出昨天买的验孕棒。
那是她昨天去药店买感冒药时，顺手买的，当时还抱着一丝期待，现在，
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她走进卫生间，按照说明书操作，然后盯着验孕棒，等了三分钟。
两条杠。她怀孕了。苏晚看着那两条红色的线，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刚下定决心离婚，可孩子……是她和顾衍琛的孩子。
她犹豫了，要不要告诉顾衍琛？也许，有了孩子，顾衍琛会改变？也许，
这个孩子能让他们的婚姻有一点转机？就在这时，玄关的门开了，顾衍琛回来了。
他看到苏晚手里的验孕棒，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你怀孕了？”苏晚点了点头，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衍琛，我们有孩子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顾衍琛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有丝毫喜悦，
反而带着几分烦躁：“苏晚，你故意的吧？这个时候怀孕，想用孩子绑住我？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我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够了！”顾衍琛打断她，
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扔在苏晚面前，“你自己看！你昨天和一个男人在咖啡馆见面，
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告诉我你怀孕了，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照片上，
苏晚坐在咖啡馆里，对面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客户。他们在讨论装修方案，
她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却被拍成了“笑得开心”。这张照片，明显是有人故意拍的，
而能这么做的，只有顾瑶。“衍琛，你听我解释，他是我的客户，
我们在谈工作……”苏晚急忙想解释。“解释？我看你是被我抓到了，才找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