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舟把我从大山里救出来时,我以为他是我的神明。他治好我的伤,给我新的身份,
教我读书写字。我们相爱,结婚,宾客满堂,所有人都赞他良善。新婚夜,
他温柔地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人贩子从他手中接过一沓厚厚的现金。
他笑着扼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吐息:“念念,只有先毁掉你,再拯救你,
你才会永远属于我。”原来,我的地狱是他亲手所造。我笑了,
看着他饮尽我亲手为他倒的交杯酒。他不知道,被拐卖的那一年,我学会的,不止是顺从。
还有山里一种无色无味,却无药可解的毒。“我的神明,欢迎来到我为你创造的新地狱。
”正文第1章酒杯从贺兰舟的手中滑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扼住我脖子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惊愕地看着我,那双曾被我奉为星辰的眼眸里,
第一次出现了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恐慌。“你……你说了什么?”我扶着他瘫软的身体,
让他靠在床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我整理了一下他微乱的领结,微笑着,
一字一句重复。“我说,我的神明,欢迎来到我为你创造的新地狱。
”“不可能……”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酒里……你下的毒?安检呢?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呢?”我歪着头看他,
笑容天真无邪,“毕竟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最乖,最听话的沈念啊。
”我拿起那张他刚刚甩在我脸上的照片,用指尖轻轻拂过。照片的角度选得很好,
清晰地拍下了他将一沓现金递给那个将我打断腿的男人时的侧脸。他脸上的笑容,自信,
掌控一切。“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将照片凑到他眼前。“贺兰舟,
你演技很好,但可惜,我也是个天生的演员。”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无力地在空气中挥舞。“解药……念念,
把解药给我……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爱?”我被这个字逗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的爱,就是让人打断我的腿,把我扔进那个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的山沟里?”“你的爱,就是看着我被锁在猪圈里,和牲口抢食?”“你的爱,
就是等我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再从天而降,扮演我的救世主?”我每说一句,
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贺兰舟,你这不叫爱,你这叫变态。你不是想当神吗?神,
怎么会求饶呢?”他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额发,整个人狼狈不堪。“我……我可以解释!
那不是我的本意!是他们……是他们下手太重了!”“哦?是吗?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我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是贺兰舟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贺兰舟的声音。“贺总放心,绝对让她永生难忘。
就是……那妞性子太烈,我们只能把她腿打断了,不然跑了不好交代。”“断了就断了。
”视频里的贺兰舟轻描淡写,“只要留着一口气就行。记住,折磨得越惨,我出现的时候,
她才会越感激我。”贺兰舟看着视频里谈笑自若的自己,眼神彻底涣散了。
“你……你什么时候……”“你猜?”我关掉视频,俯身凑近他,用他刚才对我说话的气音,
在他耳边轻语,“你教我的东西,我可都好好学着呢。比如,如何在你的书房里,
装一个针孔摄像头。”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口中溢出白色的泡沫。
“啊……啊……”他想喊,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我静静地看着他,
欣赏着他此刻的痛苦与绝望。这才是我们新婚之夜,该有的样子。我站起身,
整理好婚纱的裙摆,拿起手机,拨通了120。电话接通的瞬间,
我声音里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的哭喊。“喂?是急救中心吗?
救命啊!我先生……我先生他突然倒下了!我们家在……”挂断电话前,
我最后看了贺兰舟一眼。他正用一种怨毒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第2章医院的走廊里,
惨白的灯光照得人心里发慌。我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婚纱,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看起来失魂落魄。贺兰舟的母亲第一个赶到,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火,
冲过来就想给我一巴掌。“沈念!你这个丧门星!阿舟到底怎么了?
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没有躲,任由那一巴掌落下。
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但我没有哭,
只是抬起头,用一种茫然又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妈……我不知道……我们喝了交杯酒,
阿舟他就……”“交杯酒?”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我循声望去,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
妆容精致的女人快步走来,她身后跟着贺兰舟的父亲。是林薇薇,贺兰舟的青梅竹马,
也是一直对我敌意很深的人。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对不起啊,沈念姐姐,好久没见,我差点把你认成这里的保洁阿姨了。哦,不对,
你现在是贺太太了。”她故意加重了“贺太太”三个字,然后转向贺母,挽住她的胳膊。
“伯母,您别生气。这事不能怪沈念姐姐,她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说不定是她不小心,
拿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阿舟喝了。”贺母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自己就是最不干净的东西!当初阿舟要把她带回来,我就不同意!一个被拐卖过的女人,
谁知道在山里跟多少野男人鬼混过!简直是家门不幸!”“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委屈,“被拐卖不是我的错……阿舟说过,
他不会在意的。”“他不在意?他那是被你这张狐狸精脸给骗了!”贺母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克夫的命!阿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林薇薇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伯母您消消气,医生还没出来呢。沈念姐姐,
你也别怪伯母,她也是太担心阿舟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知道阿舟喝了什么吗?
你可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她的话,像是一把温柔的刀,句句都在暗示我是凶手。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我真的不知道……那酒……是阿舟自己倒的……”我脑海里浮现出被拐卖那一年的情景。
那个把我买回去的老男人,每天只给我一碗馊掉的猪食。为了活下去,
我跟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辨认草药。他告诉我,后山有一种很漂亮的红色小果子,无色无味,
碾碎了混进水里,人喝了不会立刻死,但五脏六腑会一点点烂掉,神仙难救。他说,
这是山里女人最后的反抗。当时我还不太懂。直到贺兰舟出现,把我“救”了出去。
他教我知识,教我礼仪,把我从一个野丫头,塑造成一个配得上他的名媛淑女。
我曾经真的以为,他是我的神。可当我无意中发现他书房里的秘密,
发现他电脑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和计划书时,我才明白。原来,把我推入地狱的魔鬼,
和把我拉出地狱的神明,是同一个人。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为他准备这份“新婚大礼”。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脸凝重地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我是他母亲!
”“我是他未婚妻……不,是妻子。”我立刻站起来,抢先说道。林薇薇的脸色变了变。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沉重地开口:“病人情况很复杂,不是普通的中毒或疾病,
我们暂时查不出病因。他……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第3章贺兰舟被转入了ICU。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曾经那张英俊逼人、掌控一切的脸,
此刻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我守在病床边,为他擦拭着脸颊,动作轻柔,眼神悲伤,
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心碎的妻子。贺家的长辈们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薇薇,你不是说这女人有问题吗?我看她对阿舟,倒像是真心的。
”贺兰舟的父亲贺正国首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审视。林薇薇急了,
声音拔高了几度:“贺伯伯,您可别被她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她这逼样,
肯定跟成千上万个男人睡过了!她就是看上了贺家的钱!”贺母立刻附和:“就是!
一个从山沟里爬出来的烂货,能安什么好心!阿舟就是被她这张脸迷惑了!
”贺正国皱了皱眉,没再说话,但眼里的怀疑并未减少。病房内,我能模糊听到外面的争吵,
但我不在意。我俯下身,靠近贺兰舟的耳朵,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见了吗?你的青梅竹马,正在外面骂我呢。
她说我是烂货,说我跟成千上万个男人睡过。”贺兰舟的眼皮动了动,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说什么。“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继续说,
“那种毒,不会让你立刻死去,也不会让你昏迷。你的意识会非常清醒,能听到,能感觉到,
但就是说不出话,动不了。”“是不是很像你为我设计的剧本?让我清醒地承受所有折磨。
贺兰舟,我这是在用你教我的方式,来爱你啊。”他的眼睛猛地睁大,
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瞪着我,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恐惧。“别这么看着我,
我会害怕的。”我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悲伤的表情,拿起湿毛巾,继续为他擦手。这时,
林薇薇推门进来了。她看到贺兰舟睁着眼,立刻扑了过去,挤开我。“阿舟哥哥!你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这个坏女人对你做了什么?”她握住贺兰舟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贺兰舟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她,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薇薇……薇薇从小娇气,
猫是她唯一的寄托,你别计较。”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突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那是我刚被贺兰舟带回家时,不小心弄丢了林薇薇养的猫,她哭着来找贺兰舟告状,
贺兰舟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凭什么?凭什么她娇气,我就要无条件退让?我看着眼前这一幕,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贺兰舟费尽心机,想把我变成一只完全属于他的金丝雀。可他不知道,
金丝雀被逼急了,也是会啄人的。林薇薇还在哭诉:“阿舟哥哥,你快告诉我们,
是不是她害你的!你放心,伯父伯母和我都在,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贺兰舟的喉咙里发出更急切的声音,他拼命地想抬起手,指向我。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然后,我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林薇薇面前。“薇薇妹妹,你看阿舟哥哥嘴唇都干了,
你喂他喝点水吧。他现在,应该最想喝你喂的水了。”林薇薇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她接过水杯,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凑到贺兰舟嘴边。然而,
贺兰舟却猛地偏过头,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点水尽数避开。他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怨毒,而是夹杂着一丝哀求。他在求我。
求我这个被他亲手推入地狱的猎物,救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多可笑啊。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阿舟哥哥,你……”我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拿回水杯,
轻声说:“他大概是累了。医生说他需要静养,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说完,我不再看她,
转身走出了病房。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他死了。我要他活着,清醒地,
感受我曾感受过的一切。第4章接下来的几天,贺兰舟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贺家请来了国内外最顶尖的专家会诊,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他们只能确定这是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却找不到任何来源和解药。
贺兰舟的身体机能正在缓慢衰竭,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活跃。
他成了一个被囚禁在自己身体里的幽灵。我每天都去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他流食,
给他擦洗身体,把一个二十四孝妻子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贺正国对我的态度渐渐软化,
贺母虽然依旧看我不顺眼,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林薇薇,
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整天在我身边嗡嗡作响。“沈念,你别以为你装得楚楚可怜,
我就会信你!”她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双臂环胸,一脸刻薄。“阿舟变成这样,
一定跟你脱不了关系!我警告你,我已经找人去查你的底细了,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无聊。“哦?那你查到了吗?是查到我小学三年级没交作业,
还是查到我中学时偷偷暗恋隔壁班的班草?”“你!”林薇薇气得脸都白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以为你现在是贺太太就了不起了?等阿舟……等阿舟好了,
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是吗?那我等着。”我绕开她,径直走了出去。
跟这种段位的绿茶斗嘴,简直是浪费我的口舌。我的战场,在别处。这天下午,
医院的院长亲自找到了我跟贺家人。他拿着一份报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贺先生,
贺太太,我们……我们可能找到了一个治疗方案。”贺母立刻激动起来:“什么方案?快说!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治!”院长面露难色:“这个方案……风险极高。
我们在贺总的血液样本里,分离出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毒素结构,它在不断破坏神经元,
但同时,又有一种微弱的抗体在与之对抗,延缓了破坏的速度。”“抗体?
”贺正国抓住了重点。“是的。”院长点头,“而这种独特的抗体,
我们在另一个人的血液里,也发现了。浓度更高,活性更强。”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我站在那里,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和茫然。“是我?
”院长沉重地点头:“是的,沈女士。我们推测,你和贺总可能接触过同一种毒源,
但你的体质特殊,产生了强效抗体。理论上,如果将你的骨髓移植给贺总,
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让他体内的抗体浓度达到安全水平,从而清除毒素。
”“那另外百分之五十呢?”我冷静地问。“另外百分之五十……”院长的声音低了下去,
“捐献者和受捐者,都可能因为免疫系统排斥而死亡。”走廊里一片死寂。
贺母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冲过来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念念……不,
好媳妇!你一定要救阿舟啊!他可是你丈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她一改往日的刻薄,
开始声泪俱下地打感情牌。林薇薇也跟着附和,她半委屈半懂事地看着我:“沈念姐,
你别怪凛哥哥……啊不,阿舟哥哥,我知道他以前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对,
但他心里是有你的!求你救救他,他是我……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了!
”贺正"我们两家姻亲已定,断不可改。若是想过府后有几分脸面,就自行撤了正妻的行头,
告诉你父母,你自愿以平妻的身份入门。"贺正国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尽管场景不同,
但那股逼迫的意味如出一辙。他走到我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沈念,
你是贺家的媳妇,为丈夫付出是应该的。这件事,你必须同意。我们贺家,不会亏待你。
”赤裸裸的威胁,道德绑架,虚伪的安抚。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点头。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会为了贺兰舟,赌上自己的性命。我慢慢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ICU病房里,
那双正死死盯着我的、充满乞求的眼睛上。我看到贺兰舟的嘴唇在动,
无声地对我说着两个字。“救我。”我拿起桌上的手术同意书和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薇薇的嘴角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我拧开笔帽,笔尖悬在纸张上方。然后,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那张纸,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第5章“你疯了!”贺母尖叫一声,
扑上来想抢夺我手中的碎纸片,但已经晚了。我松开手,任由那些承载着他们希望的碎片,
如雪花般飘落在地。“沈念!你这个毒妇!你想害死我儿子吗!”贺母气得浑身发抖,
扬手又要打我。这一次,我没有再站着不动。我侧身避开,冷冷地看着她。“贺夫人,
请你搞清楚。第一,是你儿子先想害死我。第二,救不救他,是我的自由,不是我的义务。
”“你……”贺母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薇薇冲了过来,护在贺母身前,
对我怒目而视:“沈念!你怎么能这么冷血!阿舟哥哥那么爱你,把你从山沟里救出来,
给你最好的生活,你就这么回报他?”“回报?”我笑了,“他把我推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