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哎呦，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这肉都炖老了，柴得塞牙，真是没口福享啊！”饭桌上，
我奶奶，王桂香女士，又开始了她每日一度的“忆苦思甜”小剧场。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那块颤巍巍的红烧肉，脸上的褶子拧巴得像块风干的橘子皮，
仿佛吃的不是东坡肉，是黄连。我爸，林建国，一个被孝顺钢印焊死在脑门上的男人，
立马放下了筷子，操着一口京片子，满脸紧张：“妈，怎么了您这是？不合胃口？
要不我给您下碗面条？”“不用咧！”奶奶把碗一推，声调拔高八度，
带着她那标志性的山东腔，“俺就是个劳碌命，吃不得好东西！想当年在村里，
能有口糠咽菜就不错咧，哪像现在的小年轻，蜜罐子里泡大的，一点苦都吃不了！”说着，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就往我身上瞟。哦豁，开始了开始了，每日限定的拉踩环节。我，林暖，
一个平平无奇的二十四岁社畜，此刻正低头扒饭，假装自己是一根没有感情的电线杆。
“暖暖，你听见没？”我爸果然上钩了，扭头就开始教育我，“你奶奶就是心疼东西，
怕咱们糟蹋粮食。你得多学学你奶奶这种艰苦朴-素的精神！”我抬起头，
嘴里还嚼着那块被奶奶嫌弃的“柴肉”，嗯，入口即化，满口胶原蛋白，好吃得想哭。
我冲我爸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爸，您说得对。奶奶的精神太伟大了，
简直是咱们家的精神图腾，是时代的活化石。”我爸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今天这么上道。
奶奶也被我这通彩虹屁拍得有点懵，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哼，
算你个小妮子有良心。俺这辈子，就是爱吃苦，爱受累！越苦，俺心里越得劲！
”她斩钉截铁地宣告，仿佛在宣读什么至高无上的真理。空气静止了三秒。我看着她，
又看了看我那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爹。
一个绝妙的、大胆的、能让我未来二十年耳根清净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天灵盖。
你爱吃苦？好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我“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表情严肃，
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敬和决绝。“爸，我悟了。”我爸：“啊？你悟啥了？
”“我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我痛心疾首，“我总想着让奶奶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
以为这就是孝顺。我错了！我这哪是孝顺，我这是在折磨奶奶，是在违背她的天性，
是在扼杀她的快乐源泉！”我爸的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奶奶也呆住了，
筷子悬在半空，忘了继续表演。我站起身，走到奶奶身边，一把握住她那粗糙的手，
眼含热泪挤出来的：“奶奶，对不起！孙女从今天起，一定尊重您的爱好，
满足您所有的追求！您不是爱吃苦吗？我让您吃个够！您不是爱受累吗？我让您累个明白！
我绝不再用这些锦衣玉食来玷污您高尚的灵魂！”说完，我当着他们俩的面，
端起那盘被奶奶嫌弃的红烧肉，转身就走进了厨房。“哎，你个小妮子干嘛去？
”奶奶终于反应过来。我没回头，声音洪亮地回答：“给您准备明天的早饭！您放心，
绝对是您最爱吃的苦味套餐！”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打开冰箱，
拿出了三根巨无霸苦瓜，一包莲子心，还有我爸泡药酒用的黄连。哼，老太太，
你喜欢吃苦是吧？别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2第二天一大早，我爸顶着黑眼圈，
一脸忧心地堵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在里面叮当作响。“暖暖，
你……你这真不是跟***置气呢吧？”他操着京片子，语气里满是试探，
“昨儿个你奶奶也就那么一说，老人家嘛，就爱念叨两句，你别往心里去。”我回头，
冲他露出一个“女儿已经长大懂事了”的欣慰笑容：“爸，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这是幡然醒悟，决心做一个真正孝顺的好孙女。您看，
”我举起手里那碗墨绿色的、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糊糊，
“这可是我五点钟就起来给奶奶熬的‘百苦莲心羹’，主料是去火的苦瓜，配上清心的莲子，
最后用点睛之笔的黄连水收汁，保证奶奶喝一口，从嘴里苦到心里，从灵魂苦到脚底。
这不比那些甜腻腻的牛奶豆浆强多了？”我爸的脸也绿了，
嘴角抽搐着：“介……介玩意儿能吃吗？”“怎么不能吃？纯天然，无添加，
主打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我把糊糊盛进一个朴素的土陶碗里，
又从橱柜里翻出一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配上这个八年陈的咸菜，啧啧，
这才是奶奶该享受的‘福报’啊。”正说着，奶奶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我爸堵在厨房门口，立马戏精附体：“建国啊，你别说孩子，孩子工作也累。
俺早上不打紧，喝口白开水就行咧，俺这身子骨，就是个受苦的命。”“奶奶！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把那碗“爱心早餐”稳稳地递到她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雀跃，
“您快尝尝！这可是我为您量身定做的！绝对满足您对‘苦’的一切幻想！
”奶奶看着那碗颜色可疑的玩意儿，又闻了闻空气中那股让她皱眉的浓郁苦味，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这是个啥？”“百苦莲心羹啊！”我热情地介绍，
“您不是说您就爱吃苦吗？我特地为您做的！快，趁热喝，凉了药效……哦不，
凉了口感就不好了。”我爸在一旁拼命给我使眼色，嘴型无声地说着：“胡闹！
”我直接无视。奶奶被我架在那，不吃吧，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证明她昨天说的都是屁话。
吃吧……那玩意儿看着就跟毒药似的。她犹豫了半天，
终于在我“崇拜且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颤颤巍巍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
视死如归地送进了嘴里。下一秒，她的五官瞬间拧巴在了一起，那张老脸从蜡黄变成了酱紫，
又从酱紫变成了铁青，精彩得像川剧变脸。她想吐，但看着我“纯真”的眼神，
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怎……怎么样，奶奶？”我一脸关切地问，“是不是苦得特别正宗？
特别有层次感？是不是找到了当年忆苦思甜的感觉？”奶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中……够苦……俺很喜欢……”“喜欢就行！
”我高兴地一拍手，“锅里还有的是！我给您盛了一大锅，够您喝一天的！您放心，
从今天起，咱们家别的没有，苦，管够！”奶奶的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子才没倒下去。
这时，门铃响了。我爸如蒙大赦，赶紧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儿男人，
穿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哟，老林，
嘛呢嘛呢？一大早家里就一股中药味儿，谁病了？”他一口地道的天津腔，
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是住我们对门的邻居，沈彻。
一个据说家里有矿、整天无所事事、以观察邻居家鸡飞狗跳为乐的男人。
我爸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似的：“小沈来了啊，快进来坐。没谁病，
暖暖……暖暖在给她奶奶做好吃的呢셔。”沈彻的目光越过我爸，落在我身上，
又扫了一眼桌上那碗东西和奶奶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凑到桌边闻了闻，
然后对我挑了挑眉：“介玩意儿……闻着就倍儿提神。林妹妹，你这是研究出什么新菜色了？
”我还没说话，奶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沈彻的胳膊，
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小沈啊，你快来评评理！俺这孙女……她……她真是太孝顺了！
”她把“孝顺”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悲愤。沈彻憋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吗？
怎么个孝顺法儿？”“她知道俺爱吃苦，”奶奶指着那碗绿糊糊，控诉道，
“就给俺做了这个！还说以后天天给俺做！顿顿给俺做！”沈彻“哦——”了一声，
拉长了调子，然后转向我，眼神里满是赞许：“可以啊林妹妹，觉悟够高的啊。尊老敬老，
从满足老人的核心需求做起。介比那些就知道给钱买东西的肤浅小辈强多了。”他顿了顿，
又看向我奶奶，一本正经地说：“王奶奶，您可真有福气。我跟您说，
现在这么懂事、这么能get到老人精神追求的年轻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您就偷着乐吧。”奶奶的脸，彻底黑了。3.被沈彻这么一“夸”，
奶奶一整天都没缓过劲来。那锅“百苦莲心羹”，她愣是含着泪喝了两碗，
剩下的被我爸偷偷倒了，还被我抓了个正着，义正言辞地教育他：“爸，你怎么能浪费粮食，
辜负奶奶的一片‘苦’心呢？”我爸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唉声叹气。到了下午，
奶奶大概是觉得光在“吃”上做文章，火力不太够，于是又开辟了新战线。
她颤颤巍巍地从房间里拿出一堆脏衣服，有我的，有我爸的，
甚至还有几条沈彻前几天送过来、让我妈帮忙干洗的真丝衬衫。她把衣服堆在卫生间门口，
拿起搓衣板，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哎呦，人老了就是闲不住，浑身骨头都痒痒。
俺看你们年轻人上班也累，这点活儿俺就包了！”她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我爸闻声冲过来，一把抢过搓衣板：“妈！
您这是干嘛呀！快放下，这些衣服都得送干洗店，您别给洗坏了！”“干洗？
那得花多少冤枉钱！”奶奶立刻切换到节俭模式，“俺这双手，
年轻时候在河边给人洗一大家子的衣服，什么料子没洗过？放着我来，
保准给你们洗得干干净净，还省钱！”她说着又要去抢，我爸死活不放，
俩人就在卫生间门口拉扯起来。我端着杯水，慢悠悠地晃过去，靠在门边看热闹。“爸，
你又不懂事了。”我幽幽地开口。我爸动作一僵，回头看我，眼神绝望：“暖暖，
你又想干嘛？”“你看你。”我指着他手里的搓衣板，痛心疾首，
“奶奶这是觉得身体闲得慌，想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体验一下劳动的快乐。你拦着她，
不就是剥夺了她的快乐吗？这是大不孝啊！”“我……”我爸哑口无言。“奶奶，
您别跟这堆不值得的衣服较劲了。”我走上前，亲热地挽住奶奶的胳膊，
把她从卫生间门口拉开，“手搓多伤手啊，而且这点衣服，哪够您塞牙缝的？不够累，
不够苦，体现不出您的价值！”奶奶被我这套嗑唠得一愣一愣的：“那……那恁说咋办？
”“我给您找了个好去处！”我神秘一笑，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视频里，
是一个小区的露天广场，一群大爷大妈正围着一个巨大的垃圾分类回收站忙活。
他们把居民扔下来的各种瓶子、纸箱、塑料袋分门别类，堆成一座座小山。环境算不上优美，
空气中仿佛都飘着一股复杂的味道。“这是我们小区新开的‘环保志愿者服务站’。
”我热情地介绍，“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招募志愿者对垃圾进行精细化分类。您看，
这活儿多有意义！既能为环保做贡献，又能锻炼身体，最重要的是，
能让您充分体验到劳动的艰辛和朴实！这不比在家里洗几件衣服有价值多了？
”奶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她看着视频里那些被压扁的易拉罐和油腻腻的塑料瓶，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这……这都是捡破烂的活儿啊……”她喃喃道。“奶奶，话不能这么说！”我立刻纠正她，
“这叫‘城市环保工程师’！是崇高的事业！我已经替您报名了，明天下午就上岗。
我还特地跟站长说了，您是咱们这片儿最能吃苦耐劳的先进代表，
让他务必给您安排最核心、最艰巨的岗位！”“什么岗位？”我爸和我奶奶异口同声地问。
我清了清嗓子，自豪地宣布：“厨余垃圾风干处理区！
专门负责把湿垃圾里的汤汤水水过滤掉，方便后续处理。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很有挑战性？
”“呕……”我爸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奶奶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恐、恶心和绝望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着我那双“真诚”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个小妮子……你这是要了俺的命啊……”她终于憋出一句。“奶奶，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都是为了让您开心啊！”我一脸无辜，“您不是最爱受累吗？
我保证，这个岗位，绝对能让您累得明明白白，苦得彻彻底底！”就在这时，
对门的沈彻又晃悠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盒看着就贼贵的进口车厘子。“嘛呢嘛呢？
又开家庭会议呢？”他探个头进来，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手机上的视频，
和我奶奶那张如丧考妣的脸。“小沈你来啦，”我热情地招呼他，“快来看，
我给奶奶找了个能实现人生价值的好地方！”沈彻凑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憋住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对着我奶奶竖起了大拇指。“王奶奶，高！实在是高！”他赞叹道，“您这境界，
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了。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知道吃喝玩乐。
您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富足，是劳动带来的无上光荣。介活儿好，真的，倍儿有意义。
等您上岗那天，我必须得去给您拍个照，发朋友圈，
让我那些狐朋狗友都学习学习您这种无私奉献的‘吃苦’精神！”奶奶的身体又开始晃了。
她看着我，又看看沈彻，嘴唇哆嗦着，感觉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4.最终，
在我的“孝心”和沈彻的“助攻”下，奶奶的“环保志愿者”生涯还没开始就宣告流产。
她以“突然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为由，在沙发上躺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吃。
我爸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给她量血压，一会儿给她倒热水，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怪暖暖，
瞎胡闹，把您给气的。”奶奶虚弱地躺着，
地摆摆手：“不怪孩子……是俺自己身子不中用……享不了这个福……”我坐在旁边削苹果，
刀工飞快，苹果皮连成一条线。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递过去：“奶奶，
别这么说。您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不过您放心，环保站那边我已经帮您请过假了，
他们说岗位给您留着，等您身体好了，随时可以去发光发热。”奶奶的眼皮跳了一下，
没敢接我的苹果。第二天，为了让我奶奶“养精蓄锐”，我没再整什么幺蛾zǐ。
家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到了周末，我妈的一个远房表妹，
也就是我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姨要结婚。我妈因为单位有事去不了，
就让我代表全家去送个礼金。出门前，我妈特地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打扮得漂亮点，
别丢了家里的面子。我翻箱倒柜，找了条去年买的、还没摘吊牌的连衣裙。刚换上，
我奶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跟X光似的，把我从头扫到脚。
“哎呦，这裙子得不少钱吧？”她开口了，语气酸溜溜的，“恁们年轻人就是会花钱，
一件衣服都顶俺们乡下人一年的嚼用了。俺这身上这件褂子，还是十年前你爸给俺买的，
补了又补，现在还穿着呢。人啊，不能忘本，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又来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爸刚想开口附和，我抢先一步，一个转身冲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我已经换下了一身光鲜的连衣裙，身上套着一件我爸的旧T恤，宽大得像个麻袋，
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运动裤。“奶奶，您说得太对了！”我一脸醍醐灌顶的表情，
“我刚才真是被消费主义蒙蔽了双眼！差点就忘了咱们家艰苦朴素的传家宝！您看我这样，
是不是就特别勤俭节约，特别有内涵？”奶奶和我爸都看傻了。
“你……你穿着这个去参加婚礼？”我爸的京片子都变调了。“对啊！”我理直气壮，
“婚礼怎么了？婚礼更要展现我们家勤俭持家的优良家风！我要让所有亲戚都知道，
我们家出了一个像奶奶这样以艰苦朴素为荣的‘活菩萨’！”我还不罢休，跑到奶奶面前，
拿起她那件引以为傲的、带着补丁的旧褂子，一脸向往：“奶奶，
您这件衣服真是太有味道了！上面的每一个补丁，都闪耀着勤劳和智慧的光芒！
不像我这条新裙子，肤浅！庸俗！”说着，我拿起剪刀，“咔嚓”一声，
就把那条价值四位数、吊牌还没摘的连衣裙的裙摆给剪掉了一大块。“暖暖！你疯了！
”我爸发出一声惨叫。奶奶也吓得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我举着那块被剪下来的布料，
表情庄重得像在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我决定了！我要用这块‘奢靡’的布料，
给奶奶这件‘朴素’的褂子，再打上一个最新、最时尚的补丁！这叫‘新旧结合’，
象征着我们家精神的传承！”“你……你个败家玩意儿！”奶奶终于忍不住了，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恁这是作孽啊！”“奶奶，我这怎么是作孽呢？我这是在学习您啊！
”我一脸委屈，“您不是最喜欢缝缝补补又三年吗？您不是最看不惯我们年轻人浪费吗？
我现在身体力行地向您学习，您怎么还生气了呢？”我拿着剪刀和布，步步紧逼。
奶奶吓得连连后退，最后“嗷”的一声，直接躲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了。门外，
我爸看着地上那条被“腰斩”的连衣裙，心疼得直哆嗦。“孽障！真是孽障啊！”我耸耸肩，
把剪刀一扔。切，这才哪到哪啊。这时，对门的沈彻又双叒叕地出现了。
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上抹了发胶，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嘛呢？拆迁呢？动静这么大。”他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连衣裙残骸上，又看了看我这一身“丐帮”造型，
最后望向紧闭的奶奶房门，瞬间就脑补出了全部情节。他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冲我挤了挤眼，
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介活儿，够糙，但理儿不糙。够劲儿。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对我爸说：“林叔，您也别生气。暖暖这也是一片孝心，
就是表达方式……比较先锋。这说明她把王奶奶的教诲刻在DNA里了。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礼盒：“正好，我今天也要去参加个朋友的婚礼，跟暖暖顺路。
要不我捎她一程？”他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林妹妹，
不介意跟我这个‘资本家’的走狗，坐一辆‘奢靡’的车吧？放心，车是租的，不贵。
”我看着他那辆停在楼下、骚包得闪闪发光的玛莎拉蒂，笑了。“行啊，沈哥。不过，
你得等我一下。”“等嘛？”“等我给奶奶的‘传家宝’，打上这个爱的补丁啊。
”我捡起地上的布料，笑得像个小恶魔。
5我最终还是没能给奶奶的“传家宝”打上那个“爱的补丁”。因为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任凭我爸怎么叫都不开门，声称要用绝食来抗议我这个“不肖子孙”的“暴行”。
我爸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就要打119来破门了。沈彻在一旁看得直乐，
最后还是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家保姆炖了一盅香味扑鼻的佛跳墙，然后故意把厨房的门开着，
让那股霸道的香味飘满整个楼道。不到半小时，奶奶房间的门就开了一条缝。“行了，林叔，
王奶奶饿不着。”沈彻对我爸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咱们再不走，
婚礼就迟到了。”坐在沈彻那辆“租来的”玛莎拉蒂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心情一阵舒畅。“你就不怕我真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我侧头看他。
沈彻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嘴角却挂着笑：“嘛呢？你当王奶奶是纸糊的？
她战斗力比你想象的强多了。再说了，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顺着她的话来的？
她自己说的爱吃苦，爱受累，爱朴素，你只是帮她实现愿望而已。她要是真气出病来，
那也是被自己的‘高尚情操’给气病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家伙，嘴巴真毒，不过，
我喜欢。“你好像对我家的情况挺了解啊。”我挑了挑眉。“邻居嘛。”他轻笑一声，
天津腔里带着点儿痞气，“你家那点动静，想不了解都难。尤其是王奶奶，那嗓门，
穿透力堪比海豚音，每天定时定点上演苦情戏，我就是想装聋都装不了。”他顿了顿，
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不过，你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我以为你跟你爸一样，早就被PUA瘸了呢。”“切，我可没那么傻。”我撇撇嘴，
“以前是懒得计较，觉得让着她点，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行了。结果呢？人家蹬鼻子上脸，
把我当软柿子捏，还想道德绑架我一辈子。那可不行，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逼。
”沈彻闻言，朗声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林妹妹，你这性格，我喜欢。
”他的笑声很爽朗，胸腔都在震动，让这狭小的车厢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到了酒店，
我们俩一下车就成了焦点。他英俊多金，
我……我穿着一身我爸的旧T恤和洗得发白的运动裤，跟他站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