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盛大厦二十七层的灯光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林薇工位和总监办公室的两盏孤灯，在深夜里隔着玻璃幕墙无声对峙。
林薇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第六次检查那份早已完美的报表。入职第一天的兴奋早已被不安取代——王总监还没走。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微信。
王海涛：小林，来一下，有个急事要交代。
消息简洁得像道命令。林薇指尖发凉，回复了个好的，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笔筒。文具散落一地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蹲下身收拾，心跳得厉害。学姐的警告在耳边回响：“王海涛最喜欢下班后‘指导工作’，你小心点。”
总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薇叩门时闻到一股酒气，很淡，被古龙水勉强盖住。
“进。”王海涛的声音比白天沙哑。他没穿西装外套，领带松垮，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有些发红，“这么晚还在，很勤奋啊。”
“有个报表要做完。”林薇站在门边，手悄悄搭在门把上。
王海涛笑了，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倒了半杯：“别紧张，就是看你还在，聊聊转正的事。”他晃着酒杯，“今年市场部只有一个名额，猎头推了十几个人过来。”
林薇的心沉下去。她知道竞争激烈，但没想到只有一个名额。
“但我很看好你。”他突然起身走近，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你比他们都...特别。”
林薇后退半步，脊背抵住门板。
“总监，报表我明天一早交给您...”
“报表不急。”王海涛的手突然搭上她肩膀，手指收紧的力度让她吃痛，“急的是你的态度。小林，在恒盛，站队比能力重要。”
他的拇指在她肩线上摩挲，像在评估一件商品。林薇浑身僵硬，胃里翻腾。
“您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他俯身靠近，呼吸喷在她耳边，“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转正，也能让你滚出这个行业。就看你...懂不懂事。”
那只手从肩膀滑向后背，林薇猛地一颤，下意识狠狠推开他！
王海涛踉跄一步，眼镜歪斜，脸上的温和瞬间剥落：“给脸不要脸？”
林薇转身去拉门把，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跑什么？”他冷笑，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强迫她转头，“装什么清纯？简历上写那么多优秀干部、奖学金，不就是为了这个？”
林薇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她死盯着他扭曲的脸，突然抬脚狠狠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王海涛痛呼松手，她趁机拧开门把冲出办公室，狂奔时听见他在身后压低声音的威胁：
“走出这个门，明天就滚蛋！”
电梯下行键被林薇连按了十几次。直到冲进地下车库，钻进自己的小车锁死车门，她才敢大口呼吸。
车厢里一片死寂。她趴在方向盘上发抖，肩膀被碰过的地方像被毒蛇舔过一样恶心。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王海涛：明天九点，我办公室。想清楚再来。
文字后面跟着个微笑表情，像张催命符。
林薇猛地直起身。绝望中她下意识摸出手机，想找个人求救——却愣在原地。
屏幕中央，一个红色录音图标仍在闪烁。
录制中 - 00:23:17
什么时候按到的？她完全不记得。也许是挣扎时无意触碰了快捷键。
指尖颤抖着点下停止键，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播放。
先是模糊的摩擦声，然后是自己微颤的嗓音：总监，报表我明天一早...
王海涛带笑的声音响起：报表不急。急的是你的态度...
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威胁、骚扰、那些令人作呕的触碰声——全部录了下来。
录音结束在车库的死寂里。林薇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音频文件，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扬起冰冷的弧度。
她重命名了文件。
王海涛 - 罪证
然后打开微信，回复了那条消息。
好的总监，明天九点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