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掌心相贴的那一小片皮肤，滚烫得如同被火焰灼烧。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温，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本源在互相撕扯、吞噬、最后竟诡异地交融在一起。
凌瑶猛地想抽回手，指尖却在半途被他不容置疑地攥住。
“别动。”傅琛的嗓音低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试图掩饰的所有慌乱，“你的心跳，从刚才接触时的142，降到了现在的138。但能量波动——或者按你的说法，‘灵力’震荡，指数级飙升了三个量级。”他微微倾身，冷冽的雪松气息伴随着他如同宣判般的低语，再次笼罩下来，“凌小姐，你的‘数据’，又在说谎。”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倏然全灭，陷入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惊呼声尚未平息，一道阴冷刺骨、带着腐朽气息的咒力，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再次袭来！目标，依然是傅琛的后心！
电光火石间，凌瑶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指令，她假作被混乱的人群绊倒，足下巧妙一旋，整个人再次“不受控制”地撞入傅琛怀中。
“唔！”
温香软玉再次满怀。这一次，傅琛的手臂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立刻收拢，钢铁般的力道瞬间将她牢牢锁在胸膛与臂弯构成的狭小空间里，形成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的脸颊被迫紧贴着他衬衫下结实温热的胸膛，耳边是他稳健、却同样加快了些许的心跳声，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雪松调男香。而她藏在广袖下的手，正死死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掌心残存的微光与那股阴毒咒力悍然相撞，发出只有她灵觉能感知到的、沉闷的爆鸣！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强行咽下。
与此同时，丹田内那颗本就因他而躁动不安的金丹，此刻像被投入滚油的冰块，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起来！不是因为受损，而是源自本源的、近乎欢欣雀跃的共鸣！她与他身体紧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片沉寂的、与她灵力属性同源却又被某种冰冷枷锁禁锢着的浩瀚能量，正因为她金丹的震动，而泛起剧烈的涟漪！
“抓到你了。”傅琛的低语擦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近乎餍足的喟叹。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灼热的掌心甚至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背心那个因为硬撼咒力而气血翻涌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凌瑶浑身一颤，电流般的酥麻感直冲天灵盖。
灯光乍亮。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因为这短暂的黑暗骚动不已，唯有舞台中央相拥的两人，凝固成一个引人遐想的画面。
傅琛并没有立刻松开她。
他扶在她腰侧的手甚至没有半分移动，另一只手却抬起，指尖若无其事地帮她拂开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昭然若揭的亲昵，镜片后的目光却冷静得可怕，紧紧锁住她微微泛白的脸颊和那双因为震惊与气血翻涌而蒙上水色的眸。
“震感，”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凌瑶耳畔，“直接传递到了我这里。”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背心轻轻一点。
凌瑶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刚才那致命的袭击，他甚至……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灵力对抗的余波！这个凡人，他凭什么？！
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傅琛的助理去而复返，手中捧着的超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个由纯粹量子计算逻辑和现代物理公式驱动的复杂三维能量模型，正在以一种超越她认知的速度构建、运行——那结构，与她师门秘传的聚灵阵核心，别无二致！
只见傅琛的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过，调整了几个参数。下一刻，那冰冷的、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的科学模型，竟然完美地、甚至比她在此界灵气匮乏环境下勉力驱动的效果更稳定、高效地，模拟出了聚灵阵吸纳、转化周围能量粒子的全过程！
这已经不是“解析”了。
这是用她完全陌生的、此界凡人捣鼓出来的“科学”，完全“复现”了她的道法！
那个在九九雷劫中模糊的、颈间似乎也有一点灼目朱砂的青衣背影，与眼前这个用数据和公式将她逼至墙角、体内力量却与她的金丹产生着割不断诡异共鸣的男人，影像在她脑海中疯狂交错、重叠。
巧合？宿命？还是……一场精心策划、跨越了世界的杀局？
傅琛关闭屏幕，目光重新落回她苍白而震惊的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窥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那场惊天动地的雷劫，她来自异世的真相。
“看，凌小姐。”他声音平稳，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这就是我的解释。或者说，是我们共同寻找解释的，第一步。”
凌瑶看着他颈间那颗随着他说话若隐若现的、与记忆中那道沐浴雷光的青衣身影几乎重合的朱砂痣，听着自己道心因这接二连三冲击而发出的、细碎欲裂的声响，一个清晰得令人绝望的认知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意识——
这场以科学为名的靠近，是她纵有千般道法、万种神通，也无法推演、无法规避的……命中之劫。
而此刻，她仍在他怀中，被他以保护者姿态禁锢，鼻尖是他冷冽的气息，掌心残留着他胸膛的温度，丹田内的金丹却为他体内那片未知的、同源的能量而震颤不休。
科学复现了道法。
而他，似乎正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复现……或者说，唤醒着，与她命运纠缠的过往。